謝沉舟的聲音像淬了冰的鋼針,順著石階的縫隙扎進我耳朵里。
頭頂月光被幾道人影遮住,碎土簌簌往下掉,封死了唯一的退路。
“陳墨,你師父當年就像你一樣,躲在洞里,以為能茍活。
”謝沉舟的冷笑在頭頂回蕩,“可惜,青蚨山的地,每一寸都認我這個新主。
”
我攥著那只冰冷的銅盒,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
系統(tǒng)那行“此路不通”的血字,像烙鐵一樣燙在視網(wǎng)膜上。
路不通?
我心底反而沉了下來。
這地窖,不是死路,是生門。
“陳哥,怎么辦?”楚云飛把小虎護在身后,斷劍橫在胸前,劍刃上的血還沒干。
方文博扶著墻,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頭頂傳來沉重的撞擊聲,石板封口處裂開蛛網(wǎng)般的縫隙。
他們要破門進來了。
“傻小子,看盒子。
”腦海里,玉扳指的器靈聲音又急又快,“別想著用蠻力,那是‘鼎心’,天工鼎的心臟!”
鼎心?
我低頭看向手里的銅盒。
“天工秘藏”四個字旁邊,刻著一圈細密的云雷紋,和我之前在天工鼎鼎身上看到的符文一模一樣。
“鼎心!”方文博突然叫出聲,他死死盯著銅盒上的紋路,眼鏡片都快貼上去了,“《器宗秘史》里提過,天工鼎有外鼎內(nèi)芯,外鼎聚靈,內(nèi)芯控鼎!我們剛才在洞里啟動的,只是外鼎的聚靈陣!”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發(fā)顫:“這東西才是天工鼎真正的鑰匙!”
“轟!”
頭頂?shù)氖迕偷匾徽?,一道裂縫從中央炸開,月光混著塵土漏了進來,照亮了謝沉舟半張沒有表情的臉。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們,像看幾只被堵在洞里的耗子。
“楚兄弟,守住洞口!”我吼了一聲。
楚云飛一腳踹在石壁上,借力躍起,斷劍向上刺出,逼退了試圖從裂縫擠進來的人。
碎石砸在他肩上,他吭都沒吭一聲。
“怎么用?”我問腦海里的器靈。
“共鳴!”器靈的聲音很干脆,“用你身上最強的器靈跟它共鳴,快!”
我立刻從懷里掏出那枚溫熱的玉如意。
師父的玉如意。
它貼著胸口,蓮紋里的金線早已爬滿了我的手腕,此刻燙得嚇人。
我沒有半分猶豫,把玉如意重重按在銅盒的云雷紋上。
系統(tǒng)提示瞬間炸開:【此舉將毀二器,毫無益處】。
成了!
我咬破舌尖,一口血霧噴在玉如意和銅盒的接觸點上。
鮮血順著紋路滲進去,像點燃了引線。
銅盒沒有發(fā)光,玉如意也沒有震動。
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哈哈哈……”謝沉舟的笑聲從頭頂傳來,帶著十足的輕蔑,“陳墨,黔驢技窮了?你師父的器道就是這么教你的?靠著幾件破爛,就想翻天?”
他話音剛落,我腳下的地面突然輕微地抖了一下。
不是錯覺。
方文博和小虎也站不穩(wěn),踉蹌著扶住墻。
抖動越來越劇烈,石壁上的塵土簌簌落下,整個地窖像要活過來。
“怎么回事?”楚云飛從上方跳下來,警惕地盯著四周。
謝沉舟的笑聲停了。
頭頂裂縫處,他的臉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他壓抑著驚疑的命令:“退后!都退后!”
我手里的銅盒和玉如意突然變得滾燙,金色的蓮紋和藍色的云雷紋同時亮起,光芒順著我的手臂,瞬間蔓延至全身。
我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仿佛和整座青蚨山連在了一起。
腳下的石板不是在震動,是在移動!
“咔——咔——”
一陣令人牙酸的機械轉(zhuǎn)動聲從地底深處傳來。
我們腳下的方形石板,正作為一個整體,緩緩向下沉降。
這不是地窖,這是一個升降臺。
【此地乃死局,必死無疑】
系統(tǒng)猩紅的提示再次浮現(xiàn),我卻咧嘴笑了。
石臺下降了約莫三丈,停了下來。
眼前不再是潮濕的土壁,而是一間寬敞的石室,四壁嵌著照明的月光石,柔和的光線照亮了石室中央的東西——一座巨大的青銅羅盤。
羅盤上刻度繁復,指針卻不是指向南北,而是指向我們剛剛啟動的天工鼎的方向。
“這里是……天工鼎的控制室……”方文博喃喃自語,徹底看呆了。
“陳哥,我們……”楚云飛看著我,眼里滿是震撼。
我把手里的鼎心放在羅盤中央的凹槽里,不大不小,正好嵌合。
鼎心落下的瞬間,整座羅盤嗡的一聲,指針開始瘋狂轉(zhuǎn)動。
石室的墻壁上,一幅幅鑄器圖接連亮起,最后匯聚成一道光幕,上面顯示的,正是天工鼎所在的那個石洞。
洞里空無一人。
秦烈那伙人早就跑了。
“師父!”一個聲音從光幕里傳來。
是秦烈。
他正狼狽地站在謝沉舟身邊,而謝沉舟,就站在我們剛剛離開的那個地窖入口。
他正低頭看著深不見底的洞口,那張總是掛著冷笑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凝重的神情。
“他不是逃了。
”謝沉舟的聲音很沉,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惱怒,“他是進去了。
”
他猛地抬頭,仿佛能穿透巖層看到我們。
“啟動血祭陣,把整座后山給我封起來!我倒要看看,他能躲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