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lǐng)完當(dāng)月的聚氣散,李逍遙跟著趙虎回到外門弟子寮房。所謂寮房,其實就是一排排簡陋的木屋,每間屋子住兩名弟子。李逍遙的室友恰好前幾日被家人接回俗世,這間木屋便暫時成了他的獨居之所。
“逍遙兄,這聚氣散你先用著,我的那份還剩小半瓶,夠我用到下個月了?!壁w虎將自己的藥瓶塞給李逍遙,憨笑道,“你剛?cè)腴T,正是需要靈氣的時候?!?/p>
李逍遙看著藥瓶,心中暖意涌動。他與趙虎相識不過兩日,對方卻能如此相待,這份情義讓他格外珍視。但他還是將藥瓶推了回去:“趙虎兄弟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不過我剛得到長老指點,暫時用不上這個?!?/p>
趙虎見狀也不勉強,撓了撓頭道:“那行,你要是不夠用就跟我說。我先去練劍了,爭取早日突破煉氣中期!”
送走趙虎后,李逍遙關(guān)上門,迫不及待地取出王長老給的《混沌訣》竹簡。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天光,他仔細(xì)研讀起來。竹簡上的文字比《引氣訣》更加古樸晦澀,許多語句都需要反復(fù)揣摩才能理解,但其中蘊含的道理卻讓他豁然開朗。
《混沌訣》開篇便言:“混沌者,天地未開之象也。包羅萬象,兼容并蓄,非純非雜,是為大道……”這與《引氣訣》強調(diào)提純靈氣的理念截然不同,反而主張順應(yīng)靈氣的本然狀態(tài),在駁雜中尋找平衡,在流動中凝練真意。
“原來如此!”李逍遙恍然大悟。之前他用《引氣訣》修煉時,總想著將駁雜的靈氣提純,結(jié)果反而事倍功半。而《混沌訣》的理念,恰好契合他混沌道體的特性。
他按照竹簡記載的法門盤膝而坐,將那枚神秘玉佩握在手心,嘗試著運轉(zhuǎn)《混沌訣》。起初依舊有些滯澀,但當(dāng)他摒棄“提純靈氣”的執(zhí)念,轉(zhuǎn)而引導(dǎo)體內(nèi)駁雜的靈氣按照特定的軌跡循環(huán)時,奇跡發(fā)生了——那些原本相互沖撞的靈氣,竟然像是找到了各自的軌道,開始有條不紊地流轉(zhuǎn)起來。
更讓他驚喜的是,握著玉佩運轉(zhuǎn)功法時,周圍的天地靈氣仿佛受到牽引,以遠(yuǎn)超之前的速度涌入他的體內(nèi)。雖然依舊是五行混雜的靈氣,卻能被《混沌訣》輕易容納、梳理,轉(zhuǎn)化為自身的靈力。
“這才是適合我的修煉法門!”李逍遙心中狂喜,連忙集中精神沉浸在修煉中。木屋外的陽光漸漸西斜,又緩緩升起,他卻渾然不覺,完全沉浸在靈氣流轉(zhuǎn)的奇妙韻律中。
不知過了多久,李逍遙猛地睜開眼睛,一道精光從眼底閃過。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nèi)的靈力比之前濃郁了數(shù)倍,運轉(zhuǎn)也更加流暢,顯然已經(jīng)穩(wěn)固在了煉氣初期巔峰,距離煉氣中期只有一步之遙。
“《混沌訣》果然神奇!”他活動了一下筋骨,只覺渾身充滿了使不完的力氣。走到窗邊推開木窗,清晨的清新空氣涌入屋內(nèi),讓他精神一振。
連續(xù)修煉了一天一夜,他不僅沒有疲憊感,反而神清氣爽。這便是混沌道體的逆天之處——只要法門得當(dāng),修煉不僅不會消耗精力,反而能通過吸收天地靈氣滋養(yǎng)身體。
“該去演武場了。”李逍遙拿起長劍,推門而出。剛走出木屋,就看到趙虎急急忙忙地跑過來,臉上帶著焦急之色。
“逍遙兄,你可算出來了!出事了!”
“怎么了?”李逍遙心中一緊。
“張濤那家伙到處說你壞話,說你不知好歹,頂撞長老,還偷學(xué)禁術(shù),現(xiàn)在好多弟子都信了他的話,說要向執(zhí)事舉報你呢!”趙虎急道。
李逍遙眉頭微皺:“我何時頂撞長老,偷學(xué)禁術(shù)了?”
“誰說不是呢!這明顯是張濤故意抹黑你!”趙虎怒道,“他肯定是嫉妒你得到王長老指點,才想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李逍遙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他本想低調(diào)修煉,避開紛爭,沒想到麻煩還是找上門來??磥碓谶@流云宗,一味退讓是行不通的。
“隨他去吧,清者自清?!崩铄羞b淡淡道,“我們先去演武場?!?/p>
兩人來到演武場時,果然感受到了周圍異樣的目光。不少弟子對著他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眼神中帶著鄙夷和不屑。張濤站在人群前方,看到李逍遙,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喲,這不是偷學(xué)禁術(shù)的李師弟嗎?還敢來演武場?”張濤陰陽怪氣地說道,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周圍的人聽到。
“你胡說什么!”趙虎怒喝道,“逍遙兄光明磊落,怎么可能偷學(xué)禁術(shù)!”
“是不是胡說,問問他自己就知道了?!睆垵聪蚶铄羞b,眼中充滿挑釁,“聽說你得到王長老的獨門功法?連周執(zhí)事教的基礎(chǔ)劍法都不學(xué),怕是心虛了吧?”
周圍的弟子們紛紛附和:“就是,肯定是偷學(xué)了禁術(shù)!”
“雜靈根突然進步,說不定用了什么邪門歪道!”
李逍遙看著群情激憤的弟子們,突然笑了:“張師兄一口咬定我偷學(xué)禁術(shù),不知有何證據(jù)?”
“證據(jù)?你修為突然精進,不就是證據(jù)嗎?”張濤冷笑道,“一個七系雜靈根,不偷學(xué)禁術(shù)怎么可能進步這么快?”
“原來在張師兄看來,修為進步就是偷學(xué)禁術(shù)?”李逍遙反問,“那敢問張師兄,你從煉氣初期到中期,用了多久?”
張濤一愣,下意識道:“一年零三個月!”
“哦,那真是不巧?!崩铄羞b淡淡道,“我從引氣入體到煉氣初期巔峰,只用了三天。按張師兄的邏輯,你是不是也偷學(xué)了什么禁術(shù),才修煉得這么‘快’?”
這話一出,周圍頓時響起一陣低笑聲。張濤的臉?biāo)查g漲得通紅,怒道:“你胡說!我那是正常修煉!”
“那憑什么我就是偷學(xué)禁術(shù)?”李逍遙步步緊逼,“難道就因為我是雜靈根?難道雜靈根就不配修煉有成?”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莫名的氣勢,讓周圍的議論聲漸漸平息。不少弟子臉上露出思索之色,顯然覺得李逍遙的話有道理。
張濤被問得啞口無言,惱羞成怒之下,猛地拔劍指向李逍遙:“牙尖嘴利!我看你是不敢接受挑戰(zhàn),怕暴露自己的底細(xì)!有本事我們切磋一場,讓大家看看你這‘進步’到底是真是假!”
李逍遙看著直指胸口的劍尖,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他知道,這一戰(zhàn)躲不過去了。想要在流云宗立足,就必須展現(xiàn)出足夠的實力。
“好,我接戰(zhàn)。”李逍遙緩緩拔出長劍,劍尖斜指地面,“但我有個條件,若是我贏了,你要當(dāng)眾向我道歉,承認(rèn)你造謠生事?!?/p>
“若是你輸了呢?”張濤獰笑道。
“若是我輸了,任憑處置?!崩铄羞b語氣平靜,眼神卻異常堅定。
周圍的弟子們見狀紛紛后退,讓出一片空地。趙虎急得團團轉(zhuǎn),卻知道此時勸也無用,只能在一旁暗自祈禱。
周執(zhí)事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演武場邊緣,面無表情地看著場中,顯然是默許了這場切磋。
張濤見周執(zhí)事沒有反對,心中更是得意,獰笑道:“這可是你說的!看劍!”
話音未落,他便一劍刺出,劍光凌厲,帶著煉氣中期的靈力波動,正是《流云十三式》中的“流云飛渡”。這一劍速度極快,顯然是修煉了許久的得意之作。
面對這凌厲的一劍,李逍遙卻顯得異常平靜。他沒有急于躲閃,而是將《混沌訣》運轉(zhuǎn)到極致,體內(nèi)駁雜的靈力瞬間凝聚于劍尖。在劍尖即將觸及胸口的剎那,他手腕輕轉(zhuǎn),長劍如同靈蛇般纏繞而上,正是蘇靈兒昨日教他的卸力技巧,只是在靈力加持下,顯得更加圓轉(zhuǎn)如意。
“叮!”
兩劍相交,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張濤只覺一股奇異的力道傳來,自己的劍勢竟然被輕易引偏,心中頓時一驚。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看到李逍遙的長劍已經(jīng)順著他的劍脊滑上,直指他的咽喉。
速度之快,遠(yuǎn)超他的預(yù)料!
“承讓了?!崩铄羞b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張濤臉色煞白,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輸了,而且輸?shù)萌绱藦氐?。周圍的弟子們也驚呆了,誰也沒想到,這個被視為廢物的雜靈根弟子,竟然能一劍擊敗煉氣中期的張濤!
李逍遙收回長劍,看著面如死灰的張濤:“愿賭服輸,該你履行承諾了?!?/p>
張濤嘴唇哆嗦著,在數(shù)百雙眼睛的注視下,哪里還敢抵賴?只能咬著牙,含糊不清地說道:“我……我不該造謠……向你道歉……”
“聲音太小,我沒聽見?!崩铄羞b淡淡道。
“我錯了!不該造謠你偷學(xué)禁術(shù)!向你道歉!”張濤幾乎是吼出來的,說完這句話,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捂著臉轉(zhuǎn)身就跑。
看著他狼狽逃竄的背影,周圍先是一片寂靜,隨即爆發(fā)出熱烈的議論聲。弟子們看向李逍遙的目光徹底變了,從之前的鄙夷、不屑,變成了震驚、好奇,甚至還有幾分敬畏。
趙虎興奮地沖上來,一把抱住李逍遙:“逍遙兄,你太厲害了!一劍就打敗了張濤!”
李逍遙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卻并無多少喜悅。他知道,這只是開始。擊敗張濤,固然能讓他暫時擺脫麻煩,但也必然會引來更多的關(guān)注,甚至可能是更危險的覬覦。
演武場邊緣,周執(zhí)事看著李逍遙的目光帶著一絲驚訝,隨即化為深思。他轉(zhuǎn)身悄然離去,不知在盤算著什么。
而在流云宗深處的閣樓內(nèi),王長老透過水鏡看著演武場上的一幕,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喃喃道:“混沌道體果然不凡,《混沌訣》在他手中,竟然能有如此威力……看來,老骨頭也該活動活動了?!?/p>
陽光灑滿演武場,李逍遙握著手中的長劍,感受著周圍復(fù)雜的目光。他知道,自己在流云宗的日子,注定不會平靜。但他并不畏懼,反而隱隱有些期待。
這條逆旅之路,本就布滿荊棘。想要追尋真正的逍遙,就必須沖破一切阻礙,用手中的劍,劈開一條屬于自己的道路。他抬起頭,望向流云宗深處云霧繚繞的山峰,眼神堅定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