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意外之后，實驗室的氣氛變得更加詭異。
裴燼不再每天都來。
但他似乎在每個角落都安裝了眼睛。蘇念的一舉一動，他都了如指掌。
他會發(fā)來精準的指令。
“A區(qū)三號架，第五瓶，劑量減少0.1毫升?！?/p>
“今天的樣本，全部銷毀。重做?！?/p>
蘇念成了他遠程操控的人偶。
她并不在意。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瘋狂地進行著各種嘗試。
她故意一次又一次地調(diào)配出那天那股讓裴燼失控的氣味。
每一次，她都能從監(jiān)控器的紅點閃爍頻率中，感受到另一端那個男人的紊亂。
這是一場無聲的戰(zhàn)爭。
她用氣味作為武器，一遍遍地凌遲他的神經(jīng)。
這天下午，蘇念正在進行一次關鍵的融合。
實驗室的門開了。
進來的是季揚。
他提著一個食盒，臉上掛著招牌式的痞笑。
“美女，還沒吃飯吧？我給你帶了城西那家最好吃的私房菜。”
蘇念頭也沒抬。
“出去?！?/p>
“別這么冷淡嘛。”季揚把食盒放在桌上，打開蓋子。香氣四溢。
“我看到裴燼的車剛走。他去參加一個商業(yè)酒會了，今晚不會回來?！奔緭P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這是個好機會?！?/p>
“什么機會？”蘇念終于看了他一眼。
“逃跑的機會?！奔緭P的眼睛里閃著光，“我車就在外面。只要你點頭，我現(xiàn)在就帶你走。去哪都行。法國，意大利，或者隨便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小島?！?/p>
蘇念看著他，沒說話。
“怎么，不相信我？”季揚挑了挑眉，“還是說……你被他關上癮了？”
蘇念忽然笑了。
“季揚，你是不是搞錯了什么？”她拿起一根試香紙，輕輕在鼻尖扇了扇，“我為什么要逃？”
“你不恨他？”
“恨啊。”蘇念的笑容變得妖冶，“可比起逃跑，我更喜歡看他痛苦的樣子。”
季揚愣住了。
他看著蘇念眼里的瘋狂和偏執(zhí)，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比他想象的還要危險，還要……迷人。
“你真是個瘋子。”季揚說。
“彼此彼此?！?/p>
季揚不再勸她。
他拉了張椅子，坐在她對面，就這么看著她工作。
“哎，我說，”他忽然開口，“你知不知道許螢是怎么死的？”
蘇念的手頓了一下。
“不知道?！?/p>
“車禍?！奔緭P說，“五年前，就在這座城市。裴燼也在那輛車上。他活下來了，許螢死了。”
蘇念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
“那場車禍，很蹊奇?！奔緭P繼續(xù)說，“當時裴家的對頭，也就是我家，被當成了第一嫌疑對象。但最后，警方認定是意外。”
他看著蘇念，意味深長地說：“很多人都說，裴燼能活下來，是因為許螢在最后一刻把他推開了。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他?！?/p>
蘇念沉默了。
她終于明白，那瓶叫做“燼”的香水里，為什么會有血腥的味道。
那是死亡的味道。
也是裴燼永遠無法擺脫的，愧疚的味道。
“你告訴我這些干什么？”蘇念問。
“沒什么?！奔緭P站起來，“只是提醒你，你在玩一場很危險的游戲。裴燼那家伙，是個瘋子。你把他逼急了，他什么都做得出來?！?/p>
說完，他把食盒往她面前推了推。
“趁熱吃?！?/p>
然后，他轉身離開了實驗室。
蘇念看著桌上的飯菜，很久都沒有動。
晚上，她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蘇小姐嗎？我是今晚酒會的主辦方。裴總喝多了，您能來接他一下嗎？”
蘇念皺了皺眉。
裴燼會喝多？
她不信。
但她還是去了。
酒會在市中心的一家頂級酒店。
蘇念到的時候，大部分賓客已經(jīng)散去。
她在休息室找到了裴燼。
他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沒有系領帶，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兩顆。
他面前的桌子上，擺滿了空酒瓶。
空氣里彌漫著濃烈的酒精味道。
他似乎真的醉了。
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
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眼神卻依舊銳利。
“你來了?！彼f。
“我來接你回家?！碧K念走過去，想扶他。
裴燼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很燙，力氣大得驚人。
“蘇念?！彼⒅蛔忠活D地問，“你今天，是不是見了季揚？”
內(nèi)心獨白（奈何風格）： 原來在這里等我。什么喝醉了，不過是興師問罪的借口。我的心一片冰涼。這個人，到底在我的生活里安插了多少雙眼睛？我的一呼一吸，是不是都在他的監(jiān)視之下？
“是?！碧K念沒有否認。
裴燼的眼神瞬間變得危險。
“你們說了什么？”
“沒說什么。他給我送了頓飯。”
“只是送飯？”裴燼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蘇念，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的身份？”蘇念也笑了，“我是你花錢買來的調(diào)香師，還是你見不得光的情人？裴總，你到底給了我哪個身份？”
“你——”
裴燼似乎被激怒了。
他猛地用力，將蘇念拽進懷里。
然后，他的吻鋪天蓋地地落了下來。
那不是一個吻。
是懲罰，是啃噬，是帶著怒火和酒精味道的掠奪。
蘇念掙扎著，卻被他死死地禁錮住。
他的另一只手，開始粗暴地撕扯她的衣服。
布料碎裂的聲音，在安靜的休息室里，顯得格外刺耳。
蘇念的眼睛里涌上了淚水。
但她沒有哭出聲。
她只是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嘴唇，嘗到了一股咸腥的味道。
就在她以為一切都無法挽回的時候，裴燼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他埋在她的頸窩，身體滾燙，呼吸粗重。
過了很久，他才用一種極其沙啞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別再見他。”
說完，他松開她，站起來，踉蹌地朝門口走去。
蘇一念癱在沙發(fā)上，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渾身冰冷。
她拉起被撕破的衣服，遮住自己暴露的皮膚。
她看到，自己的手腕上，留下了幾道清晰的、青紫色的指痕。
像一道恥辱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