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里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抗拒和恐慌。他不再看屏幕，不再看我們?nèi)魏稳耍?/p>

只是失魂落魄地盯著空中某一點，仿佛那里正有無形的鬼魂在凝視著他。

老李劇烈地咳嗽起來，不知是被灰塵嗆的，

還是被這巨大的、遲來了八十年的真相沖擊了心肺。他扶著桌子邊緣，佝僂著背，

花白的頭發(fā)在昏暗的光線下顫抖。他看看屏幕，看看失魂的小林，最后目光落在我臉上，

那眼神里充滿了無盡的悲涼和一種“果然如此”的沉重。而我，胸腔里那顆心臟，

在經(jīng)歷了最初的、被冰錐刺穿般的劇痛和震驚后，開始瘋狂地、野蠻地跳動起來，

撞擊著肋骨，發(fā)出擂鼓般的悶響。血液轟隆隆地沖上頭頂，

耳膜里全是自己粗重的呼吸和血液奔流的聲音。祖父。我的祖父。

那個枯瘦、沉默、身上總帶著藥味和舊紙氣息的老人。

那個被官方定性為“需要安撫照顧的對象”、被開發(fā)商視為“釘子戶老頑固”的祖父。

那個在生命最后時刻，攥著一朵干枯的紫云英，咳著血，

念叨著“兄弟”、“消息沒送到”的祖父。他不是頑固，不是不合時宜。他是一個守墓人。

守著一座由三千陣亡者骸骨和精神壘砌的、無聲的陵墓。

守著一個被刻意遺忘、被精心篡改的承諾。

守著一段足以掀翻此刻桌上所有“友好協(xié)議”的血色真實。

那冰冷的、印著“小林”二字的工作牌，此刻在我眼里，不再是商業(yè)成功的象征，

而是一個巨大的、諷刺的、滴著血的問號，一個背叛的烙印。辦公室里死寂得可怕。

只有那臺老舊的終端硬盤，還在發(fā)出細微的、執(zhí)拗的讀盤聲，

仿佛那些不甘沉眠的魂靈仍在試圖訴說。屏幕上，長長的名單沉默地懸浮，

每一個名字都像一只凝視著我們的、永不閉合的眼睛。小林經(jīng)理（或許現(xiàn)在該叫他小林弘樹？

）終于從那種魂飛魄散的狀態(tài)中稍稍掙扎出來一絲清明。他猛地轉(zhuǎn)向我，

眼神復雜得像一團亂麻，里面有驚駭，有恐慌，有無法置信，還有一絲……被欺騙后的狂怒？

但這狂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