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煙仍在彌漫,火光跳躍映照著他近在咫尺的、偏執(zhí)到瘋狂的眼睛。
我喘著氣,嘴唇刺痛腫脹,心底的暴戾卻奇異地被這個瘋狂的吻點燃、引爆。
去他的從長計議!去他的虛與委蛇!
我猛地張嘴,用我能發(fā)出的最兇狠的力道,一口咬在他近在咫尺的喉結(jié)上!嘗到了濃重的鐵銹味!
他身體猛地一僵,卻沒有推開。
我松開牙,抬起頭,直視著他驟然幽深翻滾的眼眸,臉上還沾著血污和煙灰,一字一句,嘶啞卻清晰:
“霍聿深……”
“重新認識一下?!?/p>
“上輩子差點炸飛你腦袋的人……”
我喘了口氣,扯出一個染血的笑。
“……是你親親老婆我。”
喉結(jié)處的刺痛和血腥味猛地炸開,混著她那句帶著血腥氣的宣告,像一道裹著蜜糖的閃電劈入霍聿深的神經(jīng)末梢。
他的身體有瞬間的石化,箍緊她的手臂肌肉繃得像鐵。
那雙翻涌著暴怒和後怕的眼底,驟然掀起更狂暴、更幽深的漩渦。
驚愕、難以置信,以及一種近乎癲狂的熾熱探究,在他眼中瘋狂碰撞。
不是他查到的任何一個仇家。
是夜凰本人。
是那個在他東南亞最大運輸線上放了整整三噸C4、把他半副身家炸上天、讓他找了整整兩年卻杳無音訊的幽靈!
那個讓他又恨又忍不住欣賞的絕對對手!
竟然……一直被他圈在懷里,喂著湯,哄著孩子?
荒謬感裹挾著一種扭曲到極致的興奮,沖刷過每一條血管。
“呵……”他喉結(jié)滾動,發(fā)出一聲低沉沙啞的、意味不明的笑,震動的胸腔貼著她。
抵著她額頭的力量加重,鼻尖幾乎蹭到她的,呼吸交錯,都帶著血和火的味道。
“原來是你?!边@四個字從他齒縫間磨出來,帶著滾燙的溫度和一種毛骨悚然的了然,“炸得漂亮?!?/p>
他竟然在夸她?!這個瘋子!
我瞳孔微縮,咬緊牙關(guān),試圖從他眼中分辨出更多情緒,卻只看到一片深不見底的、洶涌的黑暗。
就在這時——
“咻!噗!”
一顆子彈毫無預(yù)兆地穿透尚未散盡的煙霧,擦著霍聿深的耳際打過,將他身后墻壁上的裝飾畫擊得粉碎!
還有漏網(wǎng)之魚!
霍聿深反應(yīng)快得駭人,摟著我猛地旋身,用自己后背擋住可能的后續(xù)射擊方向,另一只手同時抬槍朝著子彈射來的方位——臥室連通小客廳的拱門陰影處——連續(xù)扣動扳機!
“噗噗噗!”
消音器壓抑的槍聲在密閉空間內(nèi)悶響。
陰影里傳來一聲壓抑的痛哼,重物倒地。
但幾乎在同一時間,另一個方向,被水晶吊燈廢墟半掩的主臥門口,一支被打斷腿卻依舊沒死透的“黑蝎”殘兵掙扎著抬起完好的手臂,槍口顫抖卻執(zhí)拗地再次瞄準(zhǔn)了我!
瀕死的反撲!
霍聿深正在更換彈夾,動作因為護著我而慢了半秒!
眼看那槍口即將噴出火焰——
身體再次先于思考行動!
我猛地掙脫霍聿深一瞬間因換彈而稍松的禁錮,不是躲閃,而是向前撲!
手指精準(zhǔn)地撈起地上那個剛剛因吊燈墜落而砸翻、滾落到腳邊、幾乎滿罐的金屬奶粉罐!
腰部發(fā)力,調(diào)動起這具身體能榨出的最后一絲力量,結(jié)合著夜凰刻入骨髓的投擲技巧和角度計算!
“砰——?。?!”
沉重的奶粉罐劃出一道短促凌厲的弧線,如同炮彈般狠狠砸在那殺手的臉上!
巨大的沖擊力混合著罐體本身的質(zhì)量,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
殺手的腦袋猛地向后一仰,頸骨發(fā)出清晰的“咔嚓”聲,整個身體軟了下去,徹底不動了。
白色的奶粉撲簌簌爆開,糊了他一臉,混合著鼻腔里流出的鮮血,一片狼藉。
整個臥室陷入一種詭異的死寂。
只剩下火焰燃燒的噼啪聲,和我和霍聿深粗重交錯的呼吸。
我還保持著投擲后的姿勢,半跪在地,手臂因為脫力和剛才的爆發(fā)而劇烈顫抖。
胸口劇烈起伏,牽扯著尚未痊愈的傷口,疼得我眼前發(fā)黑。
霍聿深換彈的動作停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