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初的手指微微發(fā)抖,捏著那張被揉皺又展平的信紙。姐姐寧瑤娟秀的字跡刺得她眼睛生疼:
"爸媽,對不起,我實在不能嫁給一個我不愛的人。我和程遠走了,請不要找我?,幀?。"
窗外,初夏的雨滴敲打著玻璃,仿佛在嘲笑寧家此刻的兵荒馬亂。明天就是寧瑤與秦氏集團掌門人秦煜的婚禮,請柬發(fā)了,酒店定了,媒體通知了,而新娘卻在前夜與人私奔。
"這個不孝女!她知不知道這會毀了寧家!"寧父寧致遠在客廳來回踱步,臉色鐵青。寧母林月如坐在沙發(fā)上無聲垂淚,精心保養(yǎng)的面容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寧初深吸一口氣,將信紙折好放回茶幾上。作為寧家的二女兒,她太清楚這場聯(lián)姻對瀕臨破產(chǎn)的寧氏企業(yè)意味著什么——秦家的注資是他們最后的救命稻草。
"爸,媽,"寧初聽見自己的聲音異常冷靜,"讓我代替姐姐嫁過去吧。"
寧父猛地停住腳步,寧母抬起淚眼:"你說什么?"
"我和姐姐身高體型差不多,婚禮蓋著蓋頭,沒人會注意到。"寧初平靜地分析,"秦煜和姐姐只在相親時見過兩面,半年沒見了,認不出來的。"
"可、可這是欺騙..."寧母虛弱地抗議。
"是瑤瑤先欺騙了我們所有人。"寧初苦笑,"況且,秦家要的是寧家的女兒,具體是哪一個,對他們來說真的重要嗎?"
寧父沉默良久,終于沉重地點了點頭。
婚禮如期舉行。
寧初穿著原本為姐姐定制的婚紗,站在鏡前幾乎認不出自己?;瘖y師巧妙地強調(diào)了她的眉眼,讓她看起來更像明艷大方的寧瑤。蓋頭落下時,她攥緊了手中的捧花。
"別怕,"她對自己說,"不過是一場商業(yè)交易。"
秦煜出現(xiàn)時,寧初透過蓋頭的薄紗只能看到一個挺拔的輪廓。他牽起她的手,指尖微涼,力道適中,像在進行某種精確測量的實驗。整個儀式中,他沒有說一句多余的話,連"我愿意"都說得像在簽署一份商業(yè)合同。
直到進入洞房,蓋頭被掀開的那一刻。
寧初抬頭,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丈夫。秦煜比她想象中更加英俊,棱角分明的臉上是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睛,此刻那雙眼微微睜大,閃過一絲訝異。
"你是寧初。"他陳述道,聲音低沉。
寧初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不顯:"你認識我?"
"三年前寧氏的年會上見過。"秦煜已經(jīng)恢復了平靜,"你姐姐呢?"
面對那雙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寧初知道撒謊毫無意義。"她逃婚了。昨晚。"
出乎意料的是,秦煜竟輕笑了一聲:"有意思。"
他走到房間的小吧臺,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然后像是想起什么,轉向?qū)幊酰?要喝點什么嗎?"
"水就好。"寧初有些摸不著頭腦。
秦煜遞給她一杯礦泉水,在她對面的扶手椅上坐下:"所以,寧家決定讓你來代替?"
"是我提出的。"寧初直視他的眼睛,"如果你覺得被冒犯了,可以立即宣布婚姻無效。但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這對我們兩家都有好處。"
秦煜微微挑眉,似乎沒料到她會這么直接。他啜了一口酒,緩緩道:"婚姻對我來說本就是商業(yè)合作。只要寧家履行注資協(xié)議中的承諾,新娘是誰并不重要。"
寧初緊繃的肩膀微微放松。
"不過,"秦煜放下酒杯,"有些條款需要明確。"
他從西裝內(nèi)袋取出一份文件,推到寧初面前。寧初低頭,看到標題寫著《婚姻協(xié)議條款》。
"分房而居,互不干涉私生活;公開場合保持適當親密;如任何一方遇到真正想共度一生的人,和平解除婚姻..."寧初輕聲讀出幾條關鍵內(nèi)容,嘴角不自覺上揚,"很合理。"
她拿起筆,毫不猶豫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秦煜收起文件,站起身:"你的行李明天會有人去取。晚安,寧初。"
"晚安,秦煜。"她回應道。
當房門輕輕關上,寧初終于放任自己癱軟在大床上。短短二十四小時,她的生活天翻地覆。但奇怪的是,她并不感到恐懼或后悔,反而有種莫名的釋然。
窗外,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透過紗簾灑落進來,在地板上勾勒出模糊的圖案。寧初望著那道月光,想起了秦煜臨走時眼中閃過的一絲幾不可察的情緒——那似乎是,欣賞?
"合作愉快,我的丈夫。"她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輕聲說,然后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