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閃過母親躺在病床上蒼白的臉，醫(yī)院催繳單上那串觸目驚心的數(shù)字，

還有房東刻薄的嘴臉……生存的泥沼已經(jīng)淹到了我的脖頸，尊嚴是奢侈品?！八嗅t(yī)療費用？

”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幾乎是擠出來的。“全部?！彼鸬脭蒯斀罔F，沒有一絲猶豫。

這對他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鞍ā罄m(xù)治療？”“包括。”“債務呢？

”我?guī)缀跏枪伦⒁粩S地問出口，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我爸欠的那些……”沈鋮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里掠過一絲冰冷的厭惡，

顯然對我那個賭鬼父親毫無好感。他沉默了幾秒，像是在評估這筆“額外投資”的價值。

“可以。”他最終開口，聲音更冷了幾分，“但僅限于你母親名下的直接關(guān)聯(lián)債務。

你父親個人的爛賬，與我無關(guān)，也與你無關(guān)。簽了字，就徹底切割?！鼻懈?？

我心底涌起一陣苦澀。血緣，是說切割就能切割的嗎？但此刻，這無疑是巨大的誘惑。

能甩掉那些如跗骨之蛆的債主，能讓媽媽安心治病……“一年后…會怎樣？”我抬起頭，

直視著他深不見底的眼睛，試圖從里面找到一絲一毫屬于“人”的溫度。可惜，沒有。

只有深潭般的沉寂。“協(xié)議終止?！彼院喴赓W，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互不相干。

我會給你一筆‘勞務費’，足夠你開始新的生活?！?“勞務費”三個字，

像針一樣扎進我心里。互不相干。十年暗戀，一年扮演，最后用錢買斷，形同陌路。

巨大的悲傷和荒謬感攫住了我。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

眼底只剩下破釜沉舟的麻木?！肮P。”沈鋮似乎早就準備好了。

他從客廳的抽屜里拿出一支昂貴的黑色鋼筆，遞給我。我走到冰冷的玻璃圓幾旁，

將那份沉重的協(xié)議攤開。密密麻麻的條款，冰冷的法律術(shù)語，像一張巨大的網(wǎng)。

我的目光掠過“甲方義務”、“乙方義務”、“保密條款”、“違約責任”……最終，

視線停留在乙方簽名處那片空白上。溫書蘊。簽下去，就把自己徹底賣了。賣了一年，

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