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薇聽見顧涼州那聲帶著急切的 “夏夏”,眸光驟然一暗,指尖無聲地攥緊。
“爸爸!”
門口傳來的卻是三個男寶的聲音。
顧涼州臉上的期待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掩飾的失望。
“你們今天不是有鋼琴比賽嗎?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提到比賽,顧恩澤的小臉立刻漲得通紅,氣鼓鼓地說:“爸爸,他們太過分了!竟然說我們認賊作母!”
顧恩承緊跟著補充,語氣里也滿是憤憤不平:
“我們跟他們解釋,說沈阿姨才是我們的生母,他們不僅不道歉,還嘲笑我們是‘小三的兒子’!”
“我們氣不過就跟他們打了起來,結(jié)果…… 結(jié)果被取消比賽資格了。”
顧恩旭吸了吸鼻子,委屈地指著自己眼角的紅腫,“爸爸,你看我的眼睛…… 我們真的是小三的孩子嗎?”??????
顧涼州神色復雜。
他既惱恨這三個孩子口無遮攔,把家里的齷齪事到處宣揚,又忍不住心疼他們在外受了欺負。
這是他第一次后悔。
如果當初沒離婚,如果沒讓幾個孩子知道真相,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這些難堪?
沈凝薇卻沒察覺到他的心思。
聽聞孩子們的遭遇,她眼底非但沒有心疼,反而掠過一絲隱秘的欣喜,隨即擺出一副懇切的模樣:
“涼州,我們還是趕緊去領(lǐng)證吧!”
“等我有了名正言順的身份,一定好好護著他們,再也不會讓外人欺負了去?!?/p>
她說得情真意切,好像真是個一心為孩子著想的慈母。
可這話落在顧涼州耳里,卻分外刺耳。
“他們都被欺負成這樣了,你腦子里就只想著領(lǐng)證?”
他滿含怒火的雙眼直直射向沈凝薇,“不領(lǐng)證,他們就不是你的孩子了?你就不愿為他們出頭了?”
“你別忘了,他們今天的遭遇是誰帶來的?!?/p>
“若是……”
他頓了頓,后半句幾乎要沖口而出。
若是許知夏在,此刻定然早已紅著眼圈去找對方理論,絕不會像這樣只想著自己的名分。
這話終究被他咽了回去,可看向沈凝薇的眼神,卻已漸漸覆上一層冰霜:
“沈凝薇,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急功近利了?你太讓我失望了?!?/p>
沈凝薇被噎得啞口無言。
三個男寶也你看我我看你,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幾分疏離。??????
自從許知夏走后,他們才慢慢發(fā)現(xiàn),那個總被他們嫌棄 “嘮叨”“麻煩” 的媽媽,早已成了生活里不可或缺的存在。
晚上不會再有人給他們講睡前故事;
餐桌上的飯菜依舊精致,卻總是沒有以前吃著香了;
衣柜里的衣服被傭人疊得整整齊齊,可搭配總不合心意,再也沒人會提前一晚幫他們把第二天要穿的襪子擺好;
上學時沒有了校門口那句 “過馬路看車” 的叮囑,放學回家也沒有那個會站在玄關(guān)笑著接過書包的身影。
這些細微的改變,讓他們心里總覺得空落落的。
沈凝薇住進顧家后,心思全撲在討好顧涼州身上,從不會問他們 “今天在學校開心嗎”,更不會在他們犯錯時先兇后柔地講道理。
他們這才后知后覺地明白,那種讓人懷念的味道,叫母愛。
三人對視一眼,小聲地、帶著一絲不確定地問:“爸爸……媽媽,她還會回來嗎?”
院子里,霎時針落可聞。
顧涼州沉默了。
沈凝薇卻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惡狠狠地瞪著三個孩子。
真是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
明知道她在顧家的地位岌岌可危,竟然還盼著許知夏回來!
那猙獰的表情,嚇得三個孩子下意識地往顧涼州身后縮了縮,眼里泛起驚恐的水光。
過了許久,顧涼州才深深嘆了口氣,抬手撫了撫三個孩子的頭。
“放心吧,媽媽會回來的。”
他一定會把她找回來。
“叮鈴鈴 ——”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打破了院子里的寂靜。??????
顧涼州接起電話,臉色逐漸凝重:
“什么?許知夏帶著恩熙出國了?所有信息都被抹除了?線索斷了?”
“廢物!” 他低吼一聲,“加大力度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她們母女找出來!”
他當然知道是誰在背后動手。
許家在國外的根基深厚,定是把人護得嚴嚴實實。
在國內(nèi),顧家權(quán)勢通天,可到了國外,他就真的如大海撈針。
原來,許知夏是真的徹底離開,連一絲回頭的余地都沒留。
“繼續(xù)查,不惜一切代價?!?/p>
電話那頭的人應了聲,然后遲疑著再次開口:
“顧總,還有件事…… 我們調(diào)查時發(fā)現(xiàn),當年您那場車禍不是意外。肇事司機事發(fā)前和沈凝薇有過聯(lián)系,事后收到了五十萬的轉(zhuǎn)賬?!?/p>
顧涼州的瞳孔驟然收縮,下意識看向了身后的女人。
“而且……”
對方頓了頓,語氣越發(fā)謹慎,“為您獻血的記錄被人動過手腳,真正的捐獻者不是沈凝薇,是……前夫人,許知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