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倩倩在舊書庫的日子過得提心吊膽,卻也相對平靜。
王爺似乎很忙,除了那次突然出現(xiàn),之后就沒再在她面前露面,這讓她稍微松了口氣。
她依舊秉持著 “能摸魚就摸魚,能裝傻就裝傻” 的原則,每天慢吞吞地干活,剩下的時間就躲在舊書庫的角落里,要么發(fā)呆,要么真的拿起那些舊書翻看。
不得不說,這些古代的書籍雖然晦澀難懂,但確實能增長見識。她找到了幾本關于農(nóng)業(yè)和算術的書,看得津津有味,甚至還在心里默默吐槽古人的某些方法不夠科學。
這天,她正在整理一堆關于各地風俗民情的卷宗,這些卷宗大多是王府派人收集來的,紙張泛黃,字跡也各不相同。
她整理得很認真,因為這些卷宗里夾著不少手繪的地圖和圖表,看著還挺有意思的。
整理到一半,她發(fā)現(xiàn)其中一卷關于西北地區(qū)的卷宗里,附的一張地圖似乎有點問題。
地圖上標注的一條河流走向,和旁邊文字描述的不太一樣,而且?guī)讉€城鎮(zhèn)的位置標注,也和她之前在另一本地理志上看到的有出入。
“這畫的什么玩意兒?” 孟倩倩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拿起筆(她現(xiàn)在整理卷宗,管事給配了筆和墨),下意識地就在旁邊空白處畫了起來。
她根據(jù)文字描述和自己的理解,把河流的走向修正了一下,又調(diào)整了幾個城鎮(zhèn)的位置,甚至還在旁邊標注了幾個可能適合作為驛站的地點,理由是 “地勢平坦,水源充足”。
她做得很專注,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又犯了 “多管閑事” 的毛病。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幅被她修改過的地圖,已經(jīng)清晰地出現(xiàn)在卷宗旁邊了。
孟倩倩:“……”
她看著自己畫的地圖和標注,想死的心都有了。
孟倩倩啊孟倩倩,你是不是腦子有坑?這種東西也是你能隨便改的嗎?
她趕緊想把那頁紙撕掉,可這卷宗是朝廷的文書,撕了就是大罪。
她急得滿頭大汗,只能用墨塊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畫的東西涂抹掉,可墨跡已經(jīng)滲透了紙張,怎么也抹不干凈,反而越抹越顯眼。
“完了完了……” 她欲哭無淚,只能祈禱沒人發(fā)現(xiàn)。
然而,怕什么來什么。
下午的時候,周幕僚過來舊書庫找這份關于西北地區(qū)的卷宗,說是王爺要查閱。
孟倩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磨磨蹭蹭地把卷宗遞過去,頭埋得低低的,不敢看他。
周幕僚接過卷宗,翻了幾頁,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那頁被涂改過的地方。
他愣了一下,仔細看了看那些被涂抹掉的痕跡,以及隱約能看出的修改輪廓。
這修改…… 怎么看著有點眼熟?
他猛地想起了當初那份被修改過的賑災文書,那上面的修改思路和筆跡,雖然這次的筆跡更潦草隨意,但那種清晰的邏輯和精準的判斷,簡直如出一轍!
周幕僚的心跳瞬間加速,他抬起頭,目光銳利地看向孟倩倩:“這卷宗,是你動過的?”
孟倩倩身體一僵,硬著頭皮否認:“沒…… 沒有啊,周先生,奴婢只是整理,沒敢動里面的東西……”
“是嗎?” 周幕僚顯然不信,他指著那頁被涂改的地方,“那這上面的痕跡是怎么回事?”
孟倩倩眼神閃爍,支支吾吾地說:“可…… 可能是以前就有的吧?奴婢沒注意……”
周幕僚緊緊盯著她,試圖從她臉上看出點什么。
眼前這個丫頭,還是那副平平無奇、甚至有些怯懦的樣子,可他心里卻越來越肯定,當初修改他文書的人,很可能就是她!
無論是從時間、地點,還是這修改的風格來看,都太吻合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的激動和疑惑,決定試探一下。
他拿著卷宗,狀似無意地說:“這西北地區(qū)的地圖,確實有些不準確,朝廷派了好幾次人去勘察,都沒太弄明白。尤其是那條黑石河,據(jù)說經(jīng)常改道,驛站的選址也一直定不下來,真是讓人頭疼啊?!?/p>
他說完,偷偷觀察孟倩倩的反應。
孟倩倩聽到 “黑石河” 和 “驛站選址”,心里咯噔一下,這不就是她剛才標注的地方嗎?
她趕緊低下頭,假裝沒聽見,但手指卻不自覺地蜷縮起來。
周幕僚看到她這個細微的動作,心里更加確定了。
他笑了笑,又說:“說起來,上次那份賑災文書,不知被哪位高人修改過,才讓事情圓滿解決。我一直想找到這位高人,當面感謝,可惜始終沒有頭緒?!?/p>
他看著孟倩倩,語氣帶著一絲期盼:“孟姑娘在王府待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似乎見識不凡,你說,這位高人會是誰呢?”
孟倩倩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能感覺到周幕僚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在她身上掃射。
她知道,自己可能已經(jīng)被懷疑了。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周先生說笑了,奴婢就是個粗人,哪懂這些?。扛呷耸裁吹?,更是見都沒見過……”
她一邊說,一邊往后退了一步,做出想要逃離的姿態(tài)。
周幕僚看著她這副樣子,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七八分答案。
他沒有再追問,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拿著卷宗離開了。
走出舊書庫,周幕僚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真的是她!
那個看似不起眼的粗使丫頭,居然就是那個深藏不露的高人!
他又驚又喜,還有一絲后怕。
驚的是她年紀輕輕,居然有如此才能;喜的是自己終于找到了 “恩人”;怕的是,她一個小丫頭,怎么會懂這么多朝廷政務和地理民情?她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么?
他拿著卷宗,沒有直接去找王爺,而是站在院子里,陷入了沉思。
這件事,該怎么處理?要不要告訴王爺?
而舊書庫里的孟倩倩,已經(jīng)嚇得腿都軟了。
周幕僚那眼神,明顯是懷疑她了!
她知道,自己在這個地方待不下去了。
必須想辦法離開,否則遲早會被扒得底朝天!
可是,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小雜役,又能去哪里呢?
孟倩倩第一次對自己 “混吃等死” 的目標產(chǎn)生了動搖。
在這個陌生的古代,沒有實力,連茍活都這么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