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被粗暴地塞進新軀殼的剎那，熟悉的電子音在我顱內(nèi)準時播報，
激昂得活像樓下甩賣全場兩元的劣質(zhì)喇叭。「終極任務發(fā)布：以真愛之吻，
喚醒沉睡的太古邪神墨菲斯托！任務成功獎勵：永恒生命，無盡財富，您將成為萬界……」
“等等?！蔽宜α怂偧虞d好的胳膊，面無表情地打斷它，“你這BGM能關嗎？
吵得我腦仁疼?！毕到y(tǒng)卡殼了一秒，背景交響樂戛然而止?！浮拗?，這是儀式感?！?/p>
“感你個頭。”我打量著四周，陰冷，晦暗，
巨大的神廟廢墟里只有中央一具黑水晶棺槨散發(fā)著不詳?shù)臍庀?，“說人話，到底要干嘛？
”水晶棺槨流光閃爍，里面躺著的那個身影哪怕閉著眼，
也散發(fā)著“老子滅世級大佬”的氣場。系統(tǒng)似乎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
用更標準的播音腔重復：「吻醒祂。用您熾熱……」我默默地從隨身的四次元口袋里掏家伙。
先摸出一把沖擊鉆，搖搖頭放了回去；又扯出一把乙炔焰切割槍，
掂量了一下也不太滿意；最后，
我拖出了那臺保養(yǎng)得油光锃亮、足有四十寸導板的工業(yè)級電鋸?！拔恕蔽依瓌恿艘?，
狂暴的噪音瞬間充滿死寂的神廟，電鋸鏈條瘋狂空轉，帶起的風吹亂了我的劉海。
我抬腳踹了踹那看似堅不可摧的水晶棺槨，看向自己視野里那并不存在的系統(tǒng)UI，
語氣平淡：“最后一次機會。說點碳基生物能聽懂的?！毕到y(tǒng)陷入了長達三秒的沉默，
電子流紊亂的滋滋聲幾乎能腦補出一個CPU過載的可憐AI。最終，
它的播音腔垮得一絲不剩，語速飛快且?guī)弦唤z不易察覺的崩潰：「…拆了這破棺材板兒！
趕緊的！任務獎勵照舊！」“早這么說不就完了。”我掂了掂電鋸，瞄準棺槨一角，
“下次發(fā)布任務記得標注施工方案?！薄缸獭?！檢測到超高能生命體蘇醒前兆！
邪神意志正在試圖連接萬界投訴熱線——」
暴躁得幾乎能點燃空氣的精神咆哮猛地砸進我的腦海：“哪個不長眼的蠢貨敢驚擾吾之沉眠？
！還動用如此污穢的噪音！投訴！吾要向萬界維護者投訴！這屆的攻略者太不講武德！差評！
必須差評！！”電鋸都快挨上棺材了，我頓住動作，眉頭皺起：“吵死了。
”反手就從口袋里掏——十本磚頭厚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封面鮮艷奪目，
還貼心地配了全套黃岡名師詳解卷。利用系統(tǒng)臨時權限開了個微型傳送門，
精準地塞進了那口棺材里。“醒了？”我沒好氣地對著空氣道，“醒了就別閑著，
精力這么旺盛就去做題。三角函數(shù)、電磁感應、氧化還原反應，隨便挑。
做不完別想出來嗶嗶。
神力瞬間被無數(shù)“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和“細胞有絲分裂前期特征”的恐怖信息流淹沒，
發(fā)出了一聲被掐住脖子般的、飽含驚愕與痛苦的嗚咽，徹底熄火了。世界清靜了?！浮?/p>
系統(tǒng)沉默了三秒，突然用一種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般的、近乎雀躍的調(diào)子重新上線：「恭喜宿主！
成功屏蔽邪神精神污染，解鎖隱藏成就【邪神克星】！獎勵積分結算中……」
緊急頒布附加任務：強制綁定虛弱狀態(tài)下的邪神墨菲斯托為您的專屬跟班（試用期三千年），
任務等級SSS，請問是否接受？」與此同時，
我手里的工業(yè)電鋸已經(jīng)成功啃穿了黑水晶棺槨的一角。
刺耳的碎裂聲伴隨著某種類似詛咒的、細微的、敢怒不敢言的精神嗚咽響起。
我順手掰下一塊最大的、邊緣還算平整的棺材板碎片，
架在剛剛用激光切割器點著的無煙能源炭上，又從口袋里拿出幾串提前腌好的五花肉和雞翅，
淡定地開始給烤串刷油。油脂滴落在炭火上，發(fā)出誘人的“滋滋”聲，
香氣開始驅散神廟里的霉味。聽到新任務，
我瞥了一眼那口還在微微顫動、試圖消化《五三》的棺材，嫌棄地“嘖”了一聲?！靶邪?。
”我翻動著烤串，對著空氣，也就是我的系統(tǒng)說道，“正好，串兒多了，缺個免費扇風的。
”棺材里，傳來一聲極其微弱、充滿屈辱的、吸鼻子的聲音。
那塊被我掰下來當烤盤的棺材板，受熱均勻，導熱性能絕佳，五花肉被烤得邊緣焦脆，
油花歡快地滋啦作響，香氣混合著黑水晶被燒灼后散發(fā)的、一種奇異的星際塵埃味，
彌漫在古老的神廟里。隔壁棺材本體里，那吸鼻子的聲音更響了，
還夾雜著極力壓抑但失敗的、肚子咕嚕的叫喚。我慢條斯理地撒上一把辣椒面和孜然，
香味瞬間爆炸式升級?！杆拗?，綁定任務……」系統(tǒng)弱弱地提醒，
背景音里似乎還有某種可疑的吸口水聲——我嚴重懷疑它偷偷加載了嗅覺模擬模塊。
“急什么，”我翻動著雞翅，“勞動合同……哦不，奴隸合同……也不對，
跟班合同擬好了嗎？試用期三千年，零薪水，全年無休，包吃……嗯，看我心情。五險一金？
他一個邪神要那玩意兒干嘛，死了又不用退休?！惫撞睦飩鱽硪宦暠粏艿降目人?。
系統(tǒng)：「……條款已生成。
附加條款：必須無條件為宿主烤串事業(yè)提供助力（包括但不限于扇風、點火、串肉、試吃）。
」“加上‘試吃可能中毒免責聲明’?！蔽已a充道?！敢烟砑??！?/p>
我拿起一串烤得恰到好處的五花肉，吹了吹，咬了一口。外焦里嫩，滿分。“喏，
”我用竹簽指了指那口劇烈顫抖起來的水晶棺，“讓他簽。靈魂烙印那種。
”系統(tǒng)界面彈出一個金光閃閃、條款小得像螞蟻爬的虛擬合同，直接糊滿了整口棺材的內(nèi)壁。
一道微弱但極其不甘的精神力掃描著合同，那精神力抖得跟帕金森似的。
「他……他問能不能包住？」系統(tǒng)翻譯道，語氣有點難以形容。我挑眉，
一腳踹在棺材上：“這不就是他的豪華單間？拎包入住，永久產(chǎn)權，還要怎樣？嫌窄？
回頭我拿邊角料給他擴個陽臺?！毙吧竦木窳λ查g萎靡下去，
顫巍巍地在合同末尾凝聚成一個扭曲的、散發(fā)著絕望黑煙的簽名印記?！附壎ǔ晒Γ ?/p>
系統(tǒng)的提示音歡快得像放鞭炮，「恭喜宿主收獲SSS級跟班【前·太古邪神·墨菲斯托】！
當前狀態(tài)：虛弱、饑餓、疑似患有《五三》PTSD！」“行了，別裝死了。
”我又掰下一塊小點的棺材板，削成個扇子的形狀，透過棺槨的裂縫塞進去，“開工。
對著炭火，勻速，風力控制在一到二級，均勻受熱，烤糊了扣你績效……雖然你也沒有。
”棺材里沉默了片刻，然后，那把粗糙的水晶板扇子，慢吞吞地、極其不情愿地伸了出來，
有氣無力地對著炭火開始扇風。風力微弱，帶著一股子生無可戀的勁兒。我：“沒吃飯？
”扇子頓住。里面?zhèn)鱽砦綐O點的精神波動：“……嗯。”我嗤笑一聲，
把啃完的竹簽扔過去，準確砸在裂縫口：“簽子嗦一嗦，味兒還行。表現(xiàn)好了，賞你塊雞皮。
”那扇風的速度，陡然加快了一個等級！雖然還是透著一股莫大的屈辱，
但風力明顯穩(wěn)定強勁了許多，炭火歡快地明滅起來。我滿意地點點頭，又拿出幾串大腰子。
正享受著邪神牌人工風扇和神廟BBQ的愜意，系統(tǒng)突然又「?！沽艘宦?。「警報！
檢測到三位面執(zhí)法者波動！疑似接到此前‘噪音及非法施工’投訴，正在定位本世界！
預計三分鐘后抵達！」扇風的手停下了。
棺材里傳來一絲極其細微、試圖幸災樂禍又不敢太明顯的情緒波動。我瞇起眼，
擦了下嘴角的油漬?！皝淼谜??！蔽疫肿煲恍?，從四次元口袋里掏出一套……折疊桌椅？
不對，是更大件的家伙。金屬支架叮當作響，迅速展開拼接，眨眼間，
一個掛著“異界風味燒烤”LED燈牌、散發(fā)著孜然和辣椒面混合香氣的流動燒烤攤，
赫然出現(xiàn)在神廟中央！那口破棺材被完美地擋在了操作臺后面，成了我的專屬座椅兼?zhèn)}儲箱。
我把剩下的烤串一股腦塞到棺材裂縫前，壓低聲音：“趕緊烤！算你加班費！
烤糊了我就告訴執(zhí)法者你非法雇傭童工……呃，童神？”墨菲斯托的精神力猛地一僵，隨即，
扇子舞得虎虎生風，幾乎扇出殘影！烤串在火上瘋狂旋轉，受熱均勻得令人發(fā)指。
我剛把“星際特供，一串998”的牌子掛出去，
三道散發(fā)著嚴肅正經(jīng)、不容褻瀆白光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神廟入口。
為首的法令紋能夾死蒼蠅的執(zhí)法者剛張開嘴：“接到投訴，
此處有異常能量暴動及嚴重噪音擾民，還有違規(guī)建筑……”話音未落，
霸道濃烈的、混合了罪惡油脂與頂級香料、能瞬間喚醒所有碳基生物最原始欲望的烤肉香氣，
精準地拍在了他們嚴肅的臉上。三位執(zhí)法者的喉結，同步滾動了一下。
我熱情地揮舞著油光锃亮的刷子：“幾位長官，來得巧了！本店新開業(yè)，宇宙級特色烤串，
嘗一串？報投訴編號打八折！
”執(zhí)法者們看著那在邪神扇動下散發(fā)著迷人焦香、油光四溢的烤串，
又看看我真誠（才怪）的笑臉，
以及身后那口被當成板凳坐著的、還在任勞任怨提供風力服務的破棺材……他們的白光，
似乎閃爍了一下。為首的執(zhí)法者艱難地把目光從烤腰子上撕開，清了清嗓子：“……咳，
看來是場誤報。下次……下次搞裝修，注意時間段?！闭f完，幾乎是同手同腳地，白光一閃，
消失了。神廟里恢復了安靜，只剩下炭火噼啪和扇子賣力舞動的聲音。
我踢了踢棺材：“表現(xiàn)不錯，雞皮賞你了?！鄙茸宇D了一下，然后以一種近乎諂媚的頻率，
扇得更賣力了。腦海里，系統(tǒng)的提示音幽幽響起：「隱藏任務【執(zhí)法者的胃囊】完成。
獎勵：投訴記錄清零，并獲得‘萬界美食街臨時經(jīng)營許可證’一張?！埂刚垎査拗?，
下一站去哪擺攤？需要提前給目標反派發(fā)用工合同嗎？」我看著手里滋滋冒油的烤串，笑了。
“走著瞧?！蔽姨吡颂吖撞陌?，把最后一口焦香的雞皮嗦進嘴里，含糊道：“合同？
發(fā)什么合同，下次直接綁架……不是，直接‘高薪誠聘’?！薄甘盏?。
正在根據(jù)下一個目標世界‘玄幻修真大陸-青嵐界’的能量波動特征，
生成‘絕世烤功傳承者’招聘啟事，薪資面議，包教包會，
前途無量……備注：最終解釋權歸宿主所有?！瓜到y(tǒng)現(xiàn)在這狗腿程度，讓我很滿意?！白吡?，
墨魚仔?！蔽遗牧伺钠ü傻紫碌墓撞?，“帶你去新地方拓展業(yè)務。
”棺材里傳來一陣叮鈴哐啷的響動，夾雜著《五三》書頁被粗暴合上的聲音，
還有一聲極力壓抑但依舊能聽出崩潰的嗚咽——大概是扇風扇到一半被迫急剎車，
還撞到了頭。下一秒，整個神廟空間開始扭曲。不是那種溫和的傳送白光，
而是像被人粗暴扔進滾筒洗衣機的劇烈攪動！
眼前的烤爐、桌椅、LED燈牌瞬間分解成原始的數(shù)據(jù)流，又狂暴地重組。
我感覺自己像個被掄圓了的鏈球，在時空隧道里呼嘯飛馳。底下的棺材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墨菲斯托的精神力在高速旋轉中碎成了一片片的：“……慢…慢點……嘔……”“閉嘴，
暈車就憋著。”我穩(wěn)坐棺材板，甚至還有空掏出個防風鏡戴上，“這點顛簸都受不了，
怎么跟我闖蕩萬界燒烤業(yè)？”「警告！穿越坐標受到未知能量干擾！落點發(fā)生偏移！
偏移程度：嚴重！」系統(tǒng)的警報聲夾雜著電流雜音，聽起來有點慌?！吧?？
”我扶穩(wěn)我的烤簽袋子，“偏移到哪兒了？”「正在重新定位……定位成功。
當前世界：未知高魔位面，能量等級：極端危險！別名：【古神放逐之地】、【永恒囚籠】！
」劇烈的旋轉猛地停止。我連人帶棺材被狠狠摜在一片堅硬冰冷的“地面”上，
震得五臟六腑都差點移位。底下的墨菲斯托發(fā)出一聲悶哼，徹底沒聲了。
防風鏡片上全是冰碴。我甩甩頭，抬眼望去。徹骨的寒意瞬間包裹而來，不是低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