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顧衍是被傳喚到民政局門口的。
他接到我的電話時，語氣里還帶著慣有的不耐煩。
直到看見我身邊的張律師，臉色才徹底沉了下來。
“蘇冉，你玩真的？”他攥著警徽的手指泛白，警服領(lǐng)口被氣得敞開兩顆扣子，“就為了這點破事，你要毀了我？”
我還沒開口，身后突然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林玥不知什么時候跟了過來，手里攥著個保溫桶，看見這場面，眼圈唰地紅了：“衍哥，我是不是不該來……”
顧衍立刻轉(zhuǎn)身扶住她的肩膀，語氣瞬間軟下來：“不關(guān)你的事，站遠點?！?/p>
這護犢子的姿態(tài)像根燒紅的烙鐵，燙得我心口發(fā)疼。
我從包里掏出打印好的離婚協(xié)議，“啪”地拍在旁邊的石桌上：“簽字?！?/p>
協(xié)議上“凈身出戶”四個加粗的字格外刺眼。顧衍掃了一眼，突然笑了，笑聲里全是嘲諷：“蘇冉，你別忘了，這房子是婚前財產(chǎn)?！?/p>
“婚前財產(chǎn)？”我點開手機里那段家里的監(jiān)控視頻，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那這個呢？你帶她進我們臥室的時候，怎么沒想過這是我的房子？”
視頻里林玥穿著我的真絲睡裙的畫面一閃而過，林玥的臉“騰”地紅了，拽著顧衍的袖子哽咽：“衍哥，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說她不會介意……”
“閉嘴！”顧衍猛地喝止她，額角青筋突突直跳，“蘇冉，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想讓你知道，”我上前一步，眼神直直撞進他眼里，“你穿的這身警服，你捧的這個鐵飯碗，你在局里掙的那些榮譽，都是我陪你熬出來的！你剛?cè)腙犇悄甓c抓毒販，是誰大冬天給你送熱湯差點被車撞？你評先進個人的發(fā)言稿，是誰改到凌晨三點？顧衍，你摸著良心說，這些年我哪點對不起你？”
他被問得啞口無言，喉結(jié)滾動了幾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冉冉，我們不離婚，好不好？我跟她斷干凈，我……”
“晚了?！蔽宜﹂_他的手，指尖都在抖，“你把我的紅繩給她的時候，就晚了?！?/p>
這時林玥突然往前站了一步，臉上還掛著淚，眼神卻帶著股倔強：“顧嫂子，你不能這么逼衍哥！他是為了我才……”
“為了你？”我冷笑一聲，從張律師手里拿過另一份文件甩在她面前，“為了你挪用我們共同存款給你租公寓？為了你瞞著我陪她過紀念日？林玥，你父母早逝沒人教你，我今天就告訴你，別人的丈夫，搶不得！”
她被我說得臉色慘白，突然捂住肚子彎下腰，聲音發(fā)顫：“衍哥……我肚子疼……”
顧衍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抱起她就往路邊跑：“冉冉，算我求你，等我送她去醫(yī)院……”
“站住！”我厲聲喝道，指著林玥的手腕，“把我的紅繩摘下來！”
那根紅繩在陽光下晃得人眼暈，顧衍的動作頓住了。
林玥突然哭出聲：“這是衍哥自愿給我的！他說早就不想要你的東西了！”
這句話像把刀，精準地插進我最軟的地方。
我看著顧衍的背影，突然覺得無比陌生。
那個曾經(jīng)把紅繩寶貝得天天戴在手上，說要戴著它護我一輩子的男人，怎么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
顧衍最終還是抱著林玥上了出租車，車開走時，他甚至沒回頭看我一眼。
張律師嘆了口氣：“需要申請財產(chǎn)保全嗎？”
我望著出租車消失的方向，緩緩搖頭：“不用。我要的不是錢，是讓他知道，背叛的代價?！?/p>
三天后，顧衍主動聯(lián)系了我，約在咖啡館見面。
他眼底布滿紅血絲，下巴上冒出了胡茬，看起來憔悴了不少。
“冉冉，我們談?wù)??！彼七^來一張卡，“這里面有五十萬，你先拿著。離婚的事，能不能再緩緩？”
我沒碰那張卡：“林玥怎么樣了？”
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沒什么大事，就是情緒激動……”
“是懷孕了吧？”我端起咖啡杯，指尖冰涼，“沈瑤查到，她上周去醫(yī)院做過產(chǎn)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