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溫暖讓他第一次相信了光的存在。
每天晚上,阮星晨都會折一艘新的糖紙船送給墨驍寒。
那些糖紙是她攢了一天的寶貝,被她在燈下一點點捋平,折得邊角挺括,連船帆都仔細(xì)捏出褶皺。
“今天的愿望是什么?”
她總是眨著眼睛問他。
墨驍寒從不回答,但他會默默把每一艘船都收好,藏在枕頭下的一個小鐵盒里——那是阮醫(yī)生給他的藥盒,現(xiàn)在成了他的"寶藏箱",糖紙船躺在里面,像被珍藏的星星。
某天夜里,雷雨交加,帳篷被狂風(fēng)吹得嘩啦作響。墨驍寒被雷聲驚醒,下意識摸向藏在床下的匕首——
這是他在貧民窟養(yǎng)成的習(xí)慣,永遠(yuǎn)要有武器防身,冷硬的觸感能讓他感到安心。
可他的手剛碰到刀柄,帳篷的門簾就被輕輕掀開,阮星晨抱著一個小枕頭,赤著腳站在門口。
她的眼睛紅紅的,聲音帶著哭腔:“驍寒哥哥…我怕打雷。”
墨驍寒僵住,握著刀柄的手松了松。
他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她,平時總像只精力旺盛的小太陽,此刻卻蔫蔫的,像被雨打濕的花。
阮星晨不等他回答,就小跑過來,爬上他的病床,鉆進(jìn)毯子里,只露出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像含著水光的黑曜石:“驍寒哥哥,我可以睡這里嗎?就今晚!”
墨驍寒沉默了很久,帳篷外的雷聲又響了一聲,阮星晨的肩膀瑟縮了一下。最終,他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一小片位置。
阮星晨立刻笑起來,從口袋里掏出一艘新的糖紙船:“今天的快樂魔法船!愿望是…”
她湊近他,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希望驍寒哥哥的傷,快點好!”
墨驍寒接過船,借著閃電的光,看清這是用金色糖紙折的,在黑暗中微微發(fā)亮。
“為什么…”他的聲音沙啞,“為什么要幫我?”
墨驍寒見過太多趨利避害的眼神,像他這樣在貧民窟里掙扎的野狗,渾身帶著洗不掉的泥垢和戾氣,從來都是被躲開的。
阮星晨眨了眨眼睛:“因為媽媽說,如果有一天我迷路了,也會希望有人幫我?!?/p>
雷聲再次炸響,她嚇得縮了縮脖子,像只受驚的小獸,下意識往他懷里靠,小手慌亂中,緊緊攥住了他的衣角。
墨驍寒僵硬地抬起手,猶豫了很久,最終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安撫一只受驚的小動物。
阮星晨怔了怔,隨即笑起來,在他懷里蹭了蹭,小聲說:“驍寒哥哥,你真好?!?/p>
沒過多久,她的呼吸漸漸變得均勻,帶著淺淺的笑意睡著了。睫毛在眼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手里還牢牢攥著那角被她抓皺的布料。
那一夜,墨驍寒沒有睡。
他低頭看著懷中小女孩恬靜的睡顏,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掌心那艘金色的糖紙船,在微光里泛著暖融融的光,和她攥著他衣角的力道一起,在他荒蕪的心里烙下了一點溫度。
他第一次覺得…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