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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百味講書 落日飲酒美人歡 121693 字 2025-08-19 11:0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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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4便利店的慘白燈光下,趙耀那句“你,是這場冥婚契約里,被選中的‘祭品’或‘容器’”如同冰錐,狠狠鑿穿了我最后一絲搖搖欲墜的理智。祭品?容器?王一擊掙扎的眼神,那句“你付出了這么多”……碎片轟然拼湊成最猙獰的圖案!

      “不——!?。 蔽野l(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嚎,巨大的恐懼和背叛感如同實質(zhì)的巨浪,瞬間將我拍倒在地。冰冷的瓷磚貼著我的臉頰,身體篩糠般劇烈顫抖,胃里翻江倒海,卻什么也吐不出來,只有膽汁的苦澀灼燒著喉嚨。

      “安然姐!”小陳驚呼著從柜臺后跑出來,想扶我,卻被孤燈和尚粗壯的手臂攔住。

      “別碰她!”孤燈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凝重,油膩的臉上沒了半分輕佻。他捻動佛珠的速度快得幾乎出現(xiàn)殘影,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周身,“陰氣纏身,穢氣侵體,那東西的‘標(biāo)記’……太深了!得去根!根子就在你家!”

      趙耀蹲下身,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平靜得近乎冷酷,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仿佛能看進我靈魂深處翻滾的恐懼和混亂。“地下室,靈堂,剪紙,繡花鞋。那是‘巢穴’,是‘契約’的節(jié)點。必須毀了它,斷了聯(lián)系,否則……”他頓了頓,沒有說下去,但未盡之意比任何威脅都更恐怖,“帶我們?nèi)ツ慵摇,F(xiàn)在?!?/p>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像一根救命稻草。我掙扎著爬起來,赤腳踩在冰冷的地上,渾身濕透,狼狽不堪,眼神卻只剩下孤注一擲的瘋狂。“走……走!我?guī)銈內(nèi)ィЯ怂?!都毀了!?/p>

      孤燈脫下他那件沾滿油漬的練功服外套,不由分說地披在我身上。衣服帶著濃重的汗味和劣質(zhì)煙草味,卻奇異地帶來一絲粗糲的暖意。趙耀走在最前面,推開便利店沉重的玻璃門。外面,冰冷的雨絲依舊連綿不絕,夜色濃稠如墨。

      趙耀的車是一輛不起眼的黑色SUV,內(nèi)部干凈得近乎刻板。小陳縮在后座,緊緊抱著自己的包,臉色蒼白。孤燈坐在副駕,龐大的身軀幾乎塞滿了座位,他閉著眼,口中念念有詞,手指依舊飛快地捻著那串深色佛珠。車子在濕滑的雨夜中疾馳,像一柄沉默的匕首,刺向那棟被邪祟占據(jù)的囚籠。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小區(qū)。車子停在我家樓下。整棟樓黑漆漆的,只有我家客廳的窗戶,透出一片暖黃色的、虛假的光暈。

      鑰匙插進鎖孔,我的手抖得厲害,試了幾次才擰開。推開家門,那股熟悉的、沉靜的、帶著涼意的木質(zhì)香氣混合著更濃烈的、屬于“家”的飯菜氣息撲面而來。燈光溫暖,客廳整潔,電視里播放著無聊的晚間新聞。

      王一擊系著圍裙,正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番茄炒蛋從廚房走出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老婆,回來啦?還帶了……”他的目光落在我身后的趙耀、孤燈和小陳身上,笑容瞬間僵在臉上,眼神里閃過一絲極其復(fù)雜的情緒——驚訝、警惕、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朋友?”

      沒等我回答,我像是被巨大的恐懼和憤怒點燃的炸藥桶,猛地指向地下室的方向,聲音因為激動而尖銳得變了調(diào):“鬼!那只鬼就在地下室!王一擊!我請了大師來!今天一定要除了她!燒了那個鬼地方!”

      王一擊臉上的溫和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近乎扭曲的煩躁和憤怒。他重重地把盤子頓在餐桌上,湯汁濺了出來?!鞍踩唬∧阌职l(fā)什么瘋?!什么鬼?!哪來的大師?!我看你是被車禍嚇出精神病了!”他幾步?jīng)_過來,想抓住我的胳膊,“你看看你現(xiàn)在像什么樣子?!淋得跟落湯雞一樣!還帶些不三不四的人回來!”

      “我不三不四?!”趙耀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打斷了王一擊的動作。他上前一步,擋在我身前,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平靜地注視著王一擊,目光卻銳利如刀,仿佛能剝開一切偽裝,“王先生,地下室靈堂的蠟燭,快燒完了吧?你妻子的魂魄,還‘安穩(wěn)’嗎?”

      王一擊的身體猛地一顫!像是被無形的電流擊中!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嘴唇哆嗦著,眼神里的憤怒瞬間被巨大的驚駭和一種被徹底洞穿的恐懼取代!他踉蹌著后退一步,撞在餐桌邊緣,盤子“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紅黃相間的番茄炒蛋濺了一地。

      “你……你們……”他指著趙耀和孤燈,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眼神瘋狂地閃爍著,“胡說八道!什么靈堂!什么魂魄!瘋子!一群瘋子!”

      然而,就在王一擊失態(tài)咆哮的瞬間,一直站在門口陰影里,看似最無害的服務(wù)員小陳,目光卻敏銳地掃過客廳角落。那里,靠近開放式廚房的吧臺旁,散亂地放著幾本厚厚的、硬殼封面的精裝書,書名晦澀——《精神藥理學(xué)圖譜》、《致幻劑與人類意識》、《瀕危物種保護名錄》。書旁邊,隨意地丟著幾個空的透明小塑料袋,袋口殘留著些許可疑的白色粉末。

      小陳的瞳孔微微一縮,不動聲色地挪開目光,又落到吧臺內(nèi)側(cè)一個半開的抽屜。抽屜里,露出幾個貼著標(biāo)簽的小玻璃瓶的瓶口,標(biāo)簽上印著極其復(fù)雜的化學(xué)分子式縮寫——LSD、Psilocybin、Mescaline……

      “大師?”王一擊還在色厲內(nèi)荏地咆哮,試圖驅(qū)趕我們,“我看你們是江湖騙子!滾!都給我滾出去!不然我報警了!”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捻著佛珠的孤燈和尚,卻突然動了。他龐大的身軀異常靈活,幾步就跨到了客廳中央那張堆滿雜物的茶幾旁。油膩的大手粗暴地撥開幾本雜志和一個空啤酒罐,露出了下面一個敞開的、造型怪異的亞克力藥盒。

      藥盒里,分門別類地裝著各種顏色、形狀的藥片和膠囊。白的、藍的、印著詭異花紋的……數(shù)量驚人!

      孤燈隨手捻起一粒純白色、沒有任何標(biāo)記的藥片,湊到鼻子前用力嗅了嗅,油膩的臉上露出一絲極其厭惡又了然的神色。他猛地將那粒藥片丟回藥盒,發(fā)出“啪嗒”一聲輕響,如同宣判。

      “LSD(麥角酸二乙酰胺),”孤燈的聲音粗嘎沙啞,帶著一種洞悉真相的冰冷嘲弄,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王一擊慘白的臉,“Psilocybin(賽洛西賓,蘑菇提取物),Mescaline(麥司卡林,仙人掌堿)……嘖嘖,王醫(yī)生,你這‘藥房’開得挺齊全???這些玩意兒,統(tǒng)稱‘幻覺劑’或者……‘通往地獄的門票’?”他咧嘴一笑,露出被煙熏黃的牙齒,“吃了這些,別說看見鬼,讓你看見玉皇大帝給你端洗腳水都行!”

      幻覺劑?!致幻劑?!

      孤燈的話像一顆炸彈,在我混亂的腦海中轟然炸響!我下意識地看向茶幾上那堆五顏六色的藥片,又猛地看向臉色慘白如紙、眼神慌亂躲閃的王一擊。一個模糊而恐怖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鉆入腦海。

      “你……你在吃什么?!”我聲音顫抖,指著那些藥片。

      王一擊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撲過去想蓋住藥盒:“別碰我的東西!那是……那是我的藥!我有焦慮癥!醫(yī)生開的!”

      “醫(yī)生開的?”一直站在樓梯口附近的小陳,忽然彎下腰,從木質(zhì)樓梯的縫隙里撿起一張小小的卡片。她直起身,將卡片遞到我面前。

      那是一張印刷精良的名片。

      青山精神病醫(yī)院。

      精神科。

      副主任醫(yī)師

      王一擊

      青山醫(yī)院?

      精神科醫(yī)生王一擊?!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王一擊……他不是做醫(yī)療器械生意的嗎?他什么時候成了精神科醫(yī)生?!

      “王醫(yī)生,”趙耀的聲音低沉地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他從黑色外套的內(nèi)袋里,緩緩掏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紙,刷地展開!紙張頂端,鮮紅的國徽和“逮捕令”三個大字刺得人眼睛生疼!“王一擊,現(xiàn)以涉嫌吸食、持有并可能非法出售國家管制的第一類精神藥品(LSD、Psilocybin、Mescaline等致幻劑),涉嫌非法買賣珍貴、瀕危野生動物制品(犀角),以及涉嫌侮辱尸體罪(非法獲取并使用死者遺物進行邪術(shù)活動),依法對你執(zhí)行逮捕!”

      冰冷的、帶著金屬質(zhì)感的手銬,在趙耀手中發(fā)出輕微的“咔噠”聲。

      “等等??!”我徹底瘋了,巨大的荒謬感和更深的恐懼讓我失控地尖叫起來,撲過去想抓住趙耀的手臂,“你們搞錯了!你們是來捉鬼的!是我請你們來的!你們怎么變成警察了?!抓他干什么?!鬼在地下室!那只女鬼在地下室??!”

      趙耀輕易地避開了我的手,他的眼神銳利而冰冷,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審視,牢牢釘在我臉上,一字一句,如同重錘砸落:

      “醒醒吧,王醫(yī)生!”

      王醫(yī)生?

      他叫我……王醫(yī)生?!

      如同九天驚雷在腦海中炸開!整個世界瞬間失聲、失色!

      “你……你說什么?”我踉蹌著后退,撞在冰冷的墻壁上,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牙齒格格打顫,“你叫我什么?我是安然!我是他妻子!王一擊是我丈夫!”我指著那個被孤燈和尚鐵鉗般大手按在餐桌旁、面無人色的男人。

      小陳上前一步,將那張印著“王一擊”名字和精神科醫(yī)生頭銜的名片,用力地、幾乎要戳到我眼皮底下。“看看清楚!王一擊!這上面印的是誰的名字?!這房子房產(chǎn)證上寫的是誰的名字?!你‘妻子’安然,她的身份證呢?你拿出來看看??!”

      身份證……安然……我的身份證……

      我下意識地摸向口袋,空空如也。腦海里拼命搜索,屬于“安然”的身份證……長什么樣子?號碼是多少?一片空白!只有“王一擊”的身份證信息清晰無比地烙印在記憶深處!

      “還有這個!”孤燈和尚松開鉗制王一擊的手,從那個裝滿致幻劑的藥盒旁,拿起一個不起眼的白色塑料藥瓶。藥瓶標(biāo)簽上印著幾個冰冷的黑色印刷體:鹽酸多奈哌齊片。他粗暴地擰開瓶蓋,將里面白色的藥片嘩啦啦倒在茶幾上,像一堆細小的骨殖。

      “鹽酸多奈哌齊!治療阿爾茨海默癥,也就是老年癡呆的藥!你他媽才多大年紀?!”孤燈的聲音如同炸雷,油膩的臉上滿是怒其不爭的戾氣,“長期、超劑量服用這玩意兒,加上你自個兒鼓搗的那些‘地獄門票’!王一擊!你他媽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愿意知道?!你妻子安然……”他猛地指向客廳墻壁上一張被我們忽略的、裝在素雅相框里的婚紗照——照片上,穿著潔白婚紗、笑靨如花的女人,正是“我”記憶中自己的臉!而摟著她的男人,赫然是……此刻被按在餐桌旁、眼神渙散的王一擊!

      孤燈的聲音如同喪鐘,狠狠敲下:

      “她早就死了!就在那場車禍里!當(dāng)場死亡!骨頭都碎透了!你吃這些藥,等于拿著鈍刀子一點一點割自己的腦子!慢性自殺!你他媽在幻想里活了多少天了?!!”

      婚紗照……照片上穿著婚紗的是安然……摟著她的是王一擊……

      車禍……當(dāng)場死亡……

      鹽酸多奈哌齊……致幻劑……

      慢性自殺……

      幻想……

      “轟——!??!”

      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我(王一擊?)的顱骨內(nèi)炸開了!無數(shù)破碎的、被藥物扭曲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裹挾著冰冷的鐵銹味和刺鼻的血腥氣,瘋狂地沖撞著搖搖欲墜的意識堤壩!

      冰冷的雨夜,扭曲變形的駕駛室。安全氣囊糊滿了鮮血。副駕駛座上,安然歪著頭,眼睛半睜著,空洞地望著破碎的車窗外。她穿著那件我最喜歡的米色毛衣,胸口插著一片鋒利的、染血的擋風(fēng)玻璃碎片。血,浸透了毛衣,還在無聲地蔓延。那雙我親吻過無數(shù)次的、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睛,此刻一片死灰。她的手,冰冷僵硬,還緊緊抓著那個裝著繡花鞋的紫檀木匣子的一角……

      太平間刺眼的燈光,白布下凹凸不平的輪廓。法醫(yī)冰冷的聲音:“……顱骨粉碎性骨折,頸椎斷裂,胸腔塌陷,刺穿肺葉……當(dāng)場死亡?!蔽夜蛟诒涞牡匕迳希е^,發(fā)出野獸般的哀嚎,指甲深深摳進頭皮……

      書房里,臺燈昏黃。我像瘋子一樣翻著厚重的藥理學(xué)專著和深網(wǎng)下載的違禁資料,筆記本上寫滿了分子式和提取方法。燒杯、試管、簡陋的蒸餾裝置在桌上冒著詭異的煙霧。我顫抖著將幾滴提純的液體滴在生犀角粉末上,粉末瞬間吸收了液體,散發(fā)出一種令人眩暈的奇異冷香……

      深夜的地下室。我點燃蠟燭,不是幽綠色,只是普通的白蠟燭。我笨拙地用剪刀剪著白紙,剪出一個歪歪扭扭的、穿著旗袍的女人輪廓。我將安然的一縷頭發(fā)(車禍現(xiàn)場偷偷剪下的)和那枚她從不離身的白玉簪子(同樣在車禍現(xiàn)場找到),小心翼翼地粘在紙人上。我把那雙染血的繡花鞋,端端正正地擺在供桌中央。我割破自己的手指,將溫?zé)岬难卧诩埲说摹靶目凇保瑢χ諝?,對著那雙鞋,對著那個紙人,一遍遍神經(jīng)質(zhì)地低語:“安然……回來……安然……看看我……”

      幻覺開始了。先是氣味,那股沉靜的木質(zhì)冷香。然后是聲音,細微的腳步聲,低低的啜泣。再然后……是影子。在眼角的余光里,在昏暗的走廊盡頭……一抹青色的衣角……我欣喜若狂!加大劑量!更復(fù)雜的配方!我要看得更清楚!我要她回來!我要她像以前一樣對我笑!

      分裂,徹底的崩潰。當(dāng)“安然”的人格在藥物和極致的思念、愧疚、絕望中誕生,并且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強大時,“王一擊”就被推到了對立面。他是那個阻止我見到安然的“丈夫”,他是那個偷偷供養(yǎng)女鬼的“背叛者”,他是需要被“我”(安然)指責(zé)、對抗的障礙!我需要一個“鬼”來解釋這瘋狂的一切!需要一個“冥婚”來維系這扭曲的“重逢”!鄰居的狗對著我(王一擊)狂吠,是因為我身上沾染了實驗室的化學(xué)藥劑和生犀的怪味。家里的窺視感,是我分裂的意識在彼此監(jiān)視。夜里旋轉(zhuǎn)的“女鬼”,是我在藥物作用下產(chǎn)生的幻視和夢游……

      “啊——?。。。 ?/p>

      一聲凄厲到極點的、不似人聲的慘嚎從我的喉嚨里爆發(fā)出來!不是安然的聲線,而是屬于王一擊的、沙啞破碎的男聲!

      頭痛欲裂!仿佛有無數(shù)根燒紅的鋼針在腦子里瘋狂攪動!視線天旋地轉(zhuǎn)!墻壁在扭曲,婚紗照上安然的笑容變得猙獰,趙耀、孤燈、小陳的臉在晃動、變形!茶幾上那些白色的藥片,此刻在我眼中仿佛變成了一只只獰笑的骷髏!

      我(王一擊?)抱著頭,痛苦地蜷縮下去,身體劇烈地痙攣,涕淚橫流。混亂的記憶如同兩股狂暴的激流,在名為“王一擊”的河床上瘋狂對沖、撕扯!

      “我是誰……我是安然……不!我是王一擊!安然死了……不!她沒死!她在看著我!她在對我笑!就在那里!地下室!地下室!”我語無倫次地嘶喊著,手指胡亂地指向樓梯口的方向,眼神渙散,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混亂。

      趙耀對孤燈使了個眼色。孤燈會意,像拎小雞一樣把癱軟在餐桌旁、同樣陷入呆滯混亂(或許是藥物作用,或許是真相沖擊)的“丈夫”(那個幻想中的王一擊)提溜到一邊,用不知從哪摸出來的塑料扎帶反綁了雙手。

      小陳則迅速掏出手機,對著客廳茶幾上的致幻劑、藥瓶、散落的書籍和名片拍照取證。

      趙耀蹲在我(王一擊)面前,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一種強制性的穿透力,試圖抓住我(王一擊)混亂意識中最后一絲清明:“王一擊!看著我!車禍報告!法醫(yī)鑒定!安然的死亡證明!就在警局的檔案室里!需要我調(diào)出來給你看嗎?那場車禍,只有你活了下來!安然當(dāng)場死亡!你帶回來的,只有她的遺物和一身重傷!你無法接受現(xiàn)實,利用你的專業(yè)知識,制造、濫用致幻劑,配合生犀角的殘余效力,強行制造幻覺!你分裂出‘安然’的人格,又幻想出一個阻止你見她的‘丈夫’!這幾個月,這個房子里,從頭到尾,只有你一個人!王一擊!只有你一個活人在演這場絕望的獨角戲!”

      獨角戲……

      這三個字像最后的鍘刀,斬斷了我(王一擊)腦中最后那根名為“安然”的、緊繃的弦。

      所有的掙扎、嘶喊、混亂,驟然停止。

      我(王一擊)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著墻壁,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劇烈的頭痛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無邊無際的、令人窒息的冰冷和……一片死寂的虛無。

      那些鮮活的、帶著溫度的“記憶”——“我”(安然)發(fā)現(xiàn)繡花鞋的驚喜,與“孟小姐”的詭異會面,與“丈夫”的爭吵拉扯,夜半驚魂的女鬼……都像陽光下的肥皂泡,無聲地破裂、消散。留下的,只有冰冷的、帶著鐵銹味的現(xiàn)實碎片:刺耳的剎車聲,擋風(fēng)玻璃碎裂的脆響,安然胸口那片染血的玻璃,太平間刺眼的燈光,法醫(yī)冰冷的宣告,實驗室里刺鼻的化學(xué)氣味,剪刀劃過白紙的“咔嚓”聲,還有……無邊無際、足以吞噬靈魂的黑暗和孤獨。

      “呵……呵呵……”沙啞的、破碎的笑聲從我(王一擊)喉嚨里擠出來,空洞得嚇人。淚水無聲地洶涌而出,混合著鼻涕,順著下巴滴落在孤燈那件油膩的練功服上。

      結(jié)束了。

      一場盛大而絕望的幻覺。

      一個活人給自己精心編織的、與亡妻共處的……地獄。

      小陳走過來,將那張“青山醫(yī)院精神科副主任醫(yī)師王一擊”的名片,輕輕放在我(王一擊)面前的地板上。

      我(王一擊)的目光緩緩聚焦在那張小小的卡片上。名字,職稱,單位……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早已麻木的心上。

      “為什么……”我(王一擊)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茫然地看著趙耀,看著孤燈,看著小陳,又像是透過他們,看向虛空中的某個點,“為什么……我會走進444?”

      為什么不是別的地方?為什么偏偏是那個掛著猩紅“444”燈箱、在雨夜中如同幽冥燈塔的地方?

      趙耀沉默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復(fù)雜。他緩緩抬起手,指向客廳墻壁上那幅被我們所有人忽略的、色彩沉郁的工筆重彩畫——那頭威猛的、正用角抵開草木的犀牛。

      “生犀不敢燒,燃之有異香,沾衣帶,人能與鬼通……”趙耀的聲音低沉,如同古老的讖語,“那幅畫,顏料里摻了真正的生犀角粉。它一直在‘工作’,王醫(yī)生。它像一盞信號燈,在陰陽之間散發(fā)著只有特定‘頻率’才能接收的‘異香’。而你的精神狀態(tài),你身上沾染的致幻劑氣息,你靈魂深處對亡妻歇斯底里的呼喚……在那個雨夜,達到了一個臨界點。你無意識地被它牽引,不是走進了便利店……”

      他的目光穿透我(王一擊)空洞的眼睛,指向門外沉沉的夜色:

      “你是循著‘生犀’,或者是說安然的指引,一頭撞進了——西城區(qū)444號派出所的值班室。”

      派出所?

      那個燈光慘白、氣氛壓抑的地方……那個穿著制服的女警(小陳?)……那個紋著花臂、一臉兇相卻在看案卷的光頭刑警(孤燈?)……那個氣質(zhì)冷峻、眼神銳利的年輕警官(趙耀?)……

      所有“便利店”的細節(jié)在腦海中瘋狂倒帶、重組!

      慘白的燈光——派出所日光燈!

      整齊的貨架——檔案柜!

      “小陳”遞來的“熱飲”——一次性紙杯裝的白開水!

      孤燈啃的“鹵豬蹄”——加班吃的冷掉的盒飯里的鹵蛋!

      趙耀看的“花哨雜志”——攤開的、帶有血腥現(xiàn)場照片的案卷!

      那沉悶的“喀啦…喀啦…”風(fēng)鈴聲——是手銬碰撞發(fā)出的金屬聲響!

      “哐當(dāng)!”

      我(王一擊)腦中最后一塊拼圖轟然砸落!巨大的荒謬感和冰冷的現(xiàn)實感如同冰火兩重天,瞬間將我(王一擊)徹底擊垮!

      我(王一擊)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警車刺眼的紅藍光芒撕裂了沉沉的雨夜,映亮了濕漉漉的街道和小區(qū)居民樓里驚疑張望的窗戶。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混合著淚水。我被帶上警車后座,手腕上的銬子緊貼著皮膚。

      警車啟動,駛離這個承載著我和安然所有美好回憶、最終卻淪為瘋狂祭壇的家。透過被雨水模糊的車窗,我最后看了一眼那棟熟悉的樓房?;秀遍g,似乎看到二樓臥室的窗口,站著一個人影。

      穿著素雅的青色旗袍。

      身影單薄。

      長發(fā)披散。

      看不清面容。

      她就那樣靜靜地“站”在窗前,仿佛在無聲地目送。

      是我的幻覺?還是藥物殘留的余光?抑或是……安然最后一絲被我的瘋狂所驚擾、無法安息的殘念?

      我不知道。

      警車轉(zhuǎn)過街角,那棟樓徹底消失在視野中。車內(nèi)的對講機傳來嘈雜的電流聲和調(diào)度指令。小陳坐在副駕,低頭記錄著什么。老吳開著車,側(cè)臉在閃爍的警燈下顯得格外剛毅。趙耀坐在我旁邊,沉默地看著窗外如注的暴雨。

      雨刷器在擋風(fēng)玻璃上左右搖擺,發(fā)出單調(diào)的刮擦聲。冰冷的現(xiàn)實如同這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沖刷著我混亂的意識和殘存的幻覺。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緩緩?fù)O隆?/p>

      我茫然地抬起頭。

      眼前,是一棟莊嚴肅穆的建筑。門廊上,警徽在雨夜的燈光下熠熠生輝。大門旁的墻壁上,掛著一塊白底黑字的牌子:

      西川市公安局。

      刑偵支隊緝毒大隊第四中隊。

      而在大門側(cè)方,一個不起眼的燈箱,亮著慘白的光。

      燈箱上,三個猩紅的數(shù)字,在沉沉的雨夜中,顯得格外刺眼,也格外清晰:

      444號。

      趙耀推開車門,冰冷的雨水和夜風(fēng)瞬間灌了進來。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平靜無波:

      “王醫(yī)生,到了。下車吧。”

      “444號派出所。”

      我看著那扇敞開的大門,里面透出明亮的、屬于現(xiàn)實世界的白熾燈光。冰冷,堅硬,毫無溫情,卻無比真實。

      為什么……我會走進去?

      因為極致的絕望中,哪怕是最冰冷生硬的光,也會被扭曲的感知誤認為……是救贖的燈火吧?

      我垂下頭,看著手腕上冰冷的手銬,最后一點自欺欺人的幻影,如同被雨打濕的紙錢,徹底破碎、消散。

      ……

      意識像是沉在冰冷渾濁的深海里,偶爾浮上水面,捕捉到一些破碎的光影和聲音。

      刺鼻的消毒水味。

      冰冷的金屬器械觸碰皮膚的觸感。

      模糊的白大褂身影在眼前晃動。

      斷續(xù)的對話飄進耳朵:

      “……血液檢測結(jié)果出來了……LSD、Psilocybin、Mescaline代謝物嚴重超標(biāo)……還有超高濃度的多奈哌齊及其衍生物……”

      “……生犀角粉末檢測確認……來源……追查中……”

      “……長期濫用致幻劑及治療藥物導(dǎo)致的嚴重精神分裂癥狀,伴有器質(zhì)性腦損傷可能……”

      “……非法制毒、持有、吸食……犀角來源涉及走私……侮辱尸體(盜取遺物)……數(shù)罪并罰……”

      這些聲音冰冷、專業(yè),不帶任何感情,像在宣讀一份與我無關(guān)的死亡通知書。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稍微清晰了一些。我(王一擊)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狹窄的單人床上。墻壁是單調(diào)的淺綠色。厚重的鐵門上有觀察窗。窗外,是同樣單調(diào)的走廊。

      精神病院的隔離病房。

      身體虛弱無力,腦子像塞滿了浸透水的棉花,沉重而麻木。那些光怪陸離的“鬼妻”記憶,如同褪色的劣質(zhì)油畫,斑駁、扭曲,帶著一種不真實的荒謬感,沉入了意識的最底層。只剩下冰冷的、帶著鐵銹味的現(xiàn)實沉甸甸地壓在心頭:安然死了。我瘋了。我在監(jiān)獄般的病房里。

      日子變成了單調(diào)的循環(huán)。吃藥,接受問詢,在狹小的活動室里呆坐,看著窗外四四方方、被鐵絲網(wǎng)切割的天空。

      唯一的“訪客”,是負責(zé)我案子的警官,趙耀。他換下了那身黑衣,穿著筆挺的警服,肩章上的銀色星徽閃著冷硬的光。他定期來,帶著一些需要簽字的文件,或者只是簡單地詢問我的精神狀態(tài)。他的眼神依舊銳利,但少了那晚在“便利店”里的洞悉幽深,多了幾分公事公辦的審視。

      他告訴我,案子基本查清了。生犀角的來源是一個盜獵走私團伙,已被搗毀。我非法購買和使用的事實確鑿。地下室里那個簡陋的靈堂、剪紙工具、安然的遺物(頭發(fā)、簪子、繡花鞋)都被作為證據(jù)固定。至于那些致幻劑,從原料采購(利用職務(wù)之便從醫(yī)院藥房和非法渠道獲?。?、簡陋的實驗室(就在書房暗格里),到最后的成品,證據(jù)鏈完整。等待我的,將是漫長的刑期和強制治療。

      我(王一擊)只是麻木地聽著,點頭或搖頭。內(nèi)心一片荒蕪的寂靜。哀莫大于心死。

      這天下午,照例是放風(fēng)時間。我(王一擊)坐在活動室靠窗的長椅上,目光呆滯地望著窗外。隔離區(qū)的院子里,空空蕩蕩,只有幾棵修剪得整整齊齊、毫無生氣的冬青樹。一個穿著粉色護士服、面容和善的中年護士推著藥車進來發(fā)藥。

      “王醫(yī)生,吃藥了。”她把一杯水和幾粒藥片遞給我(王一擊)。白色的多奈哌齊,藍色的某種鎮(zhèn)定劑。

      我(王一擊)機械地接過,和水吞下。苦澀的味道在舌根蔓延。

      護士沒有立刻離開,她順著我(王一擊)的目光看向窗外光禿禿的院子,似乎想找點話題打破沉默:“王醫(yī)生,你好像……很喜歡看窗外?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嗎?”

      我(王一擊)的目光依舊空洞地停留在窗外那片虛無的空氣里。沒有樹,沒有花,只有冰冷的圍墻和鐵絲網(wǎng)。

      然而,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或者說,在我那被藥物和絕望徹底摧毀的、混亂不堪的腦海里,卻清晰地映現(xiàn)出另一幅景象——

      窗外那堵灰撲撲的水泥圍墻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棵枝繁葉茂、亭亭如蓋的老槐樹。粗壯的樹干,遒勁的枝條在微風(fēng)中輕輕搖曳。陽光透過濃密的、翠綠的葉子縫隙灑落下來,形成一片片晃動的、溫暖的光斑。滿樹潔白如雪的槐花,開得正盛,沉甸甸地壓彎了枝頭。濃郁而甜美的槐花香,仿佛穿透了厚重的玻璃窗,絲絲縷縷地鉆入鼻腔。

      樹下,站著一個穿著素雅青色旗袍的身影。

      身姿窈窕,長發(fā)松松地挽著,簪著那支簡單的白玉簪子。

      她背對著病房,微微仰著頭,似乎在欣賞那滿樹的繁花。

      陽光勾勒出她柔和的側(cè)臉線條,嘴角似乎帶著一絲恬靜的微笑。

      一陣風(fēng)吹過,幾片潔白的槐花瓣,打著旋兒,輕盈地飄落,拂過她的發(fā)梢,肩頭……

      “槐花……”我(王一擊)干裂的嘴唇翕動著,發(fā)出極其輕微、如同夢囈般的聲音,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一絲微弱的光亮,嘴角甚至不自覺地向上彎起一個極其細微、虛幻的弧度。

      “開了?!?/p>


      更新時間:2025-08-19 11:02: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