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們別做措施了?”
“懷了就生?!?/p>
墨色的大床上,江厭在即將攀上高峰時,突然停下啞聲詢問。
她抬手輕拂過他高挺的眉骨,感受著他發(fā)燙的體溫,竟一時忘了自己只是個騙子這碼事,親手幫他去摘。
“你看不到,我來摘。”
下一秒,黎汐見被灼得身體輕顫,同時也墜入了無盡深淵……
江厭饜足后,啞著聲線抱緊她:
“我想娶你——林茵茵?!?/p>
可她不是林茵茵!
她只是個收了江家的錢,仗著江厭雙目失明看不見,過來冒充他白月光林茵茵的騙子!
而這一晚。
是黎汐見最后一次躺在他身下。
因為林茵茵回來了。
……
五年后。
港島仁德醫(yī)院正門。
“阿厭,這個小女孩長得好像你!”
黎汐見抱著女兒剛從里面走出來,就聽到了身旁傳來這么一道女聲。
她下意識抬眼,然后——
整個人僵住。
黎汐見怎么也沒想到,自己不得不再次踏足港島的第一天,居然就遇見了江厭!
六月的天,正值熱時。
他站在醫(yī)院門口的最底一層臺階上,穿著條墨色長褲,沖鋒衣的拉鏈到頂,遮住脖頸,也遮住鋒銳清晰的下頜線。
許是在公共場所禁煙,被憋狠了,此刻江厭正擰著濃眉低頭磕兩下煙盒,然后從里面抖出一根來,單手夾著,點燃。
灰白的煙霧從薄唇中吐出,最后在空氣中消散。
“你女兒可真漂亮,我好喜歡!”
穿著一身精致洋裝的林茵茵沒發(fā)現(xiàn)黎汐見的異樣。
非扯著江厭湊上前,伸手逗弄了一下她懷中的女娃!
“她叫什么,多大啦?”
回過神后的黎汐見,依舊沒回答。
因為她只想跑。
現(xiàn)在就跑!
偏偏,這雙腿就像灌了鉛似的,不聽使喚。
懷里的小姑娘見媽媽一直沒說話,倒自己探個小腦袋出來,不認生的對著人家彎起眉眼一笑,“我叫黎梨,鴨梨的梨,小名叫小米條,今年四歲啦!”
這奶聲奶氣的回答,總算是吸引到了江厭。
他將眸子瞥過來,目光先落在小米條的臉上,再與黎汐見的視線在空中相撞——
最后。
滿眼陌生的挪開,沒有半點停頓。
黎汐見的心都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然后才恍然想起……
自己跟在他身邊的那三年,他是個瞎子來著。
江厭壓根就不知道那個整日與自己耳鬢廝磨的“白月光”,長什么樣子!
心重重放下,腳也終于能動了。
黎汐見一秒都沒猶豫,抱著女兒扭頭就走!
身后,那倆人的對話還順著風依稀傳來。
“你還是喜歡點什么項鏈手鏈吧,喜歡人家女兒,她能賣你?”
“我就不能自己生?你看這婚檢報告上都寫了,林茵茵,各項檢查一切正常!”
婚檢。
原來他們是來做婚檢的……
黎汐見以為五年過去,自己已經忘了那段過去,可當她聽到林茵茵三個字時,還是不由得心口一顫!
因為這名字,她也被叫了三年。
那時,江厭這個私生子剛被江家認回,他提出的唯一條件,就是要找到他的白月光林茵茵,然后才肯改姓。
失獨后的江家實在沒辦法,最后憑著一段錄音,尋上了和林茵茵聲音相似的黎汐見,花錢雇她冒名頂替。
這一騙,就是三年。
記憶的匣子一旦被打開,無數(shù)片段便涌了出來!
肆意占有時嚙咬她后頸一遍遍喚茵茵的江厭。
生氣時渾身散著疏冷卻依舊攥緊她手的江厭。
還有……
離開前最后一晚的那次親密。
如果不是最后那個稱呼敲醒了黎汐見,她險些就要把真相說出來!
但假貨就是假貨,永遠都不可能成為正品。
怕自己的緊張會引起江厭懷疑,黎汐見干脆伸手攔了一輛出租的士。
在坐進去的前一秒,她還聽到林茵茵開玩笑的說道。
“阿厭,你確定自己沒有流落在外的女兒嗎?”
……
上了車,黎汐見的緊張感也沒消退,頻頻的回頭看有沒有車追上來。
小米條眨眨烏黑的大眼睛,歪著脖子問,“媽咪,剛才的帥哥哥和漂亮姐姐問你話,你怎么不回答吖?你不是說過嗎,問話就要回,這是有禮貌!”
“……”她一時不知道怎么解釋,沉默幾秒,只能干巴巴的說了句。
“那個人,你不能叫他哥哥?!?/p>
“噢!那該叫什么呢?”
黎汐見被問得怔住,抬手戳了戳女兒的小鼻子,剛好手機鈴音響起,是個港島的座機號。
“你乖乖的坐著,媽咪接個電話?!?/p>
“好~”
她按下接聽,“喂?”
“您好,這里是仁德醫(yī)院,請問你是黎梨小朋友的媽媽嗎?”
“我是!”
“你女兒的白血病類型需要立刻住院接受伊馬替尼治療,最好今天就辦手續(xù)!沒問題的話,我這邊幫您約上時間,咱們盡快開始做介入?!?/p>
“……”
在港島住院?
那豈不是一時半會都沒法離開了?
“我想請問一下,如果我在這邊住院不方便的話,能不能轉到大陸醫(yī)院去治療?哪家醫(yī)院都可以!”
只要不是在港島!
電話那邊停頓了下,很有耐心的回答,“是這樣的,去哪里接受治療,這是患者的自由,主要看您的意愿!但……瑞士格列公司開發(fā)的一代二代TKI,目前只有我們仁德醫(yī)院引進了。”
這藥,黎汐見當然知道。
如果不是因為港島頂尖的醫(yī)療條件,她也不會帶著女兒冒險過來。
看看懷中的小米條,再回想起剛才的那一幕——
和江厭已經面對面,并且相隔幾米都沒被認出來,如今他還馬上就要迎娶白月光林茵茵了,自己倉皇逃離的行為顯得既多余又可笑。
人家也許壓根就沒發(fā)現(xiàn)白月光換人的事!
斂回思緒,黎汐見堅定的開口,“我現(xiàn)在就帶著女兒回去辦手續(xù)!”
“好的?!?/p>
放下手機,她喚了聲司機師傅,“不好意思,麻煩再把我送回去?!?/p>
因為黎梨的情況有些復雜,科室主任破例先給她安排了病房。
登記、交錢、簽字,黎汐見一個人把這些都辦妥當后,小米條已經抱著最愛的兔子玩偶在病床上睡著了。
幫女兒掖了掖被子,她起身走到窗邊,給一個手機號回撥過去。
“邱震哥,我剛才在忙,沒看手機?!?/p>
“我猜到了,小米條情況怎么樣?”
黎汐見簡單講了一下醫(yī)生給出的治療方案,邱震沉默幾秒,道,“港島消費不低,到處都需要用錢,你的積蓄應該撐不了多久,我卡里有一些,你先——”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
“錢真的不用!”自己在邱震律所工作的這些年,已經得到了很多的照顧。
可黎汐見剛拒絕完,手機上的扣費消息就非常適時的發(fā)了過來。
余額,連五位數(shù)都不到。
咬了咬下唇,她將頭垂得更低,啞著嗓子道,“但我確實有件事想拜托你,你在港島這邊有沒有熟識的朋友,能不能幫我介紹份律師的工作?”
“沒問題?!鼻裾鹨豢诖饝?,“我現(xiàn)在就聯(lián)系,等我?!?/p>
掛斷電話連半個小時都不到,黎汐見的微信就收到了消息。
【汐見,我老友說剛好有個港島的商界大佬需要聘用一名私人律師,雖然處理的官司會棘手些,但薪資非常可觀!要不要試試?】
當她看到“商界大佬”四個字時,腦海中下意識的浮現(xiàn)出那些上了年紀的名流富豪模樣,也就沒再多想什么。
【好!邱震哥,謝謝你?!?/p>
很快,那邊推送了張名片過來,【你加他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