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悠悠流轉(zhuǎn),如白駒過隙,兩百年轉(zhuǎn)瞬即逝……
在哈特蘭大陸的中部,有一個偏僻的鄉(xiāng)鎮(zhèn),喚作千色鎮(zhèn)。離鎮(zhèn)子不遠(yuǎn)處,是一片廣袤的森林。
清晨,朝陽宛如絲絲縷縷的金紗,輕柔地透過那繁茂得近乎密不透風(fēng)的樹葉。若湊近仔細(xì)瞧去,便能發(fā)現(xiàn)一棵粗壯的大樹樹干上,竟隱匿著一個人。
他周身用層層疊疊的樹葉與鮮嫩綠草精心偽裝,頭上扣著一頂獸皮帽,幾縷金黃色的發(fā)絲俏皮地露在外面。
少年模樣清秀俊逸,一雙深邃的深藍(lán)色眼眸猶如藏著無盡星辰,中等身材,看起來約15歲左右。此刻,他手持一把木弓,身姿沉穩(wěn),弓身半拉,蓄勢待發(fā)。
這姿勢,他已然保持了許久,銳利的目光在森林中來回逡巡,不放過任何一絲動靜,正全神貫注地尋覓著獵物。
不知等了多久,突然,少年眼神驟變,那一直緊繃的弦終于松開。
他以迅疾且嫻熟的手法,利箭脫弦而出,“嗖”的一聲,直直射中一條在草叢中蜿蜒爬行的蛇。
少年身手敏捷地從樹上躍下,將獵物收入布袋,隨后又迅速爬回樹上,繼續(xù)潛伏,目光如炬,尋找著下一個目標(biāo)。
不知不覺,日頭漸漸西斜,已至下午時分。少年腰間的布袋里,戰(zhàn)利品已大半裝滿。這時,遠(yuǎn)處傳來一聲呼喊:“喂……小安~~小安!你在哪兒啊”
少年聞言,從樹上一躍而下,臉上帶著些許不悅:“我都說過無數(shù)次了,請叫我安曉爾。
還有,別在這種地方大聲叫嚷,會把獵物都嚇跑,搞不好還會引來可怕的野獸,懂不懂啊,泰林明!”
泰林明與金發(fā)少年安曉爾身高相仿,年齡也差不多。他長相平凡,站在秀氣俊朗的安曉爾身旁,就好似綠葉襯著鮮花,毫無出彩之處。
“呃……哈哈哈,對不住啊,誰讓你藏得那么嚴(yán)實(shí),我怎么都找不著,只能出此下策才能最快找到你嘛!時間不早啦,要不咱們先回去?”
安曉爾瞧了瞧泰林明腰間那癟癟的布袋,忍不住吐槽:“什么?你就摘了這么點(diǎn)果子?半天都不夠吃!你每次都這樣,做什么都懶懶散散的,再這樣下去,大伙遲早得餓死。真搞不懂,院長怎么會把孤兒院交給你這種人……”
“哪能呢,我也不想啊,這地方找食物實(shí)在太難了。而且現(xiàn)在都這么晚了,咱們還是回去吧,大家都等咱們大半天了,該擔(dān)心了?!?/p>
安曉爾滿心惱火:“別找借口,你就是想偷懶不想干,才弄回來這么點(diǎn)吃的。你要真想走,自己先回去!我還得多打些獵物?!?/p>
“行,行,隨你便,那我先走了,你加油??!”泰林明說完,轉(zhuǎn)身便走。
“唉,一點(diǎn)責(zé)任心都沒有,真不知道院長為啥這么放心把孩子們交給他……”安曉爾望著泰林明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嘟囔。此刻,他又回想起幾個月前,自己從家鄉(xiāng)回到孤兒院后,看到院長留給他的那封信:
(安曉爾,愿你的旅程一切順?biāo)?。軍隊下達(dá)了最高指令,我必須立刻歸隊復(fù)命,或許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無法回來。在你外出尋找家鄉(xiāng)的這段日子里,孤兒院來了個新伙伴,他叫泰林明。他是個很特別的少年,也是值得信賴的同伴。倘若我不在時你回來了,希望你能和他攜手,好好照顧孩子們!等我歸來,還有許多話想與你說。愿圣光庇佑你們,健康安樂地成長——院長庫咯卡斯 留字)
孤兒院實(shí)際上是一座破舊的教堂,位置偏遠(yuǎn),離城鎮(zhèn)和村莊都很遠(yuǎn)。地方不大,且十分簡陋。它最初是由一位頗有名氣的圣騎士所建,后來幾經(jīng)輾轉(zhuǎn),到了如今的院長庫咯卡斯手中。
院長為人善良慈愛,雖只是個普通軍人,收入微薄,卻收養(yǎng)了許多戰(zhàn)后孤兒,供他們吃喝住??筛鞯貞?zhàn)火紛飛,國家對這些小事根本無暇顧及,沒有任何資助,久而久之,孤兒院愈發(fā)破舊,大家的生活也愈發(fā)艱難。
安曉爾是在孤兒院待得最久的孩子,后來為了尋找自己的故鄉(xiāng),離開了這里。等他再次回來時,孤兒院的孩子已經(jīng)增加到二十多個。(仁慈,有時候何嘗不是一種罪過啊……)此時,院長早已被召回軍隊,而這段時間,孤兒院便交由這個叫泰林明的少年照料。
安曉爾沉浸在思緒之中,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
突然,一聲稚嫩的求救聲劃破寂靜,瞬間將他從沉思中拽了出來。安曉爾的心臟猛地一縮,眼神驟變,毫不猶豫地朝著聲音的來源飛奔而去?!奥犨@方向,是在河岸邊!”他邊跑邊在心中暗自判斷。
眨眼間,安曉爾就看到一個十歲都不到金色頭發(fā)的小孩,正站在那里拼命呼喊,小小的身軀因恐懼而微微顫抖。
安曉爾幾步?jīng)_過去,神色緊張,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焦急:“阿斯華!!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小孩阿斯華驚慌失措,話語都有些結(jié)巴:“多……多卡爾.....他們……見你們這么久還沒回來,所以……所以他們就去捉魚,然后……然后突然出現(xiàn)一只鱷魚要襲擊我們,然后……”
安曉爾來不及再多問,心急如焚,腳下生風(fēng),朝著河邊狂奔而去。幾乎是同一時刻,泰林明也趕到了河邊。
安曉爾只見泰林明手持匕首,呆呆地站在一旁,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前方。安曉爾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一個身形巨大的綠色皮膚人形怪物映入眼簾。
那怪物手中緊握著一根木棍,正不停地在河水中用力拍打,渾濁的血水隨著木棍的揮動四處飛濺。一旁,幾個小孩嚇得抱作一團(tuán),放聲大哭。
安曉爾來不及細(xì)想,瞬間提起弓箭,大喝一聲:“受死吧!怪物!”
就在他即將放箭的瞬間,泰林明像是察覺到了什么,身體本能地反應(yīng)過來,猛地一把將安曉爾推開。
這突如其來的一推,讓射出的箭偏離了原本的軌道,僅僅射中了綠怪物的左肩。綠怪物中箭后,痛苦地倒地,發(fā)出陣陣慘叫。
“你搞什么呀,笨蛋??!大家都快跑,這怪物要發(fā)狂了!”安曉爾又氣又急,迅速再次拉
滿弓箭,準(zhǔn)備再次射擊。
這時,泰林明連忙伸手按住他,做出一個停止的手勢,急切地說道:“小安,你先冷靜冷靜,先把情況看清楚再出手!”
“怎么?都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慢慢觀察……”安曉爾滿臉不解,語氣中滿是質(zhì)疑。
安曉爾強(qiáng)壓著心中的焦急,再次定睛細(xì)看。只見那綠怪物扔下了手中的木棍,捂住傷口,在一旁嗚嗚咽咽地叫著。
再看剛剛被拍打的地方,一只鱷魚浮出水面,鱷魚的腦袋已經(jīng)被打得血肉模糊,不成樣子?!斑@是……?”安曉爾心中滿是疑惑,不禁喃喃自語。
沒過多久,阿斯華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緩了好一會兒,才斷斷續(xù)續(xù)地解釋道:“大伙們見你們倆一直不回來,小玲他們又餓得直鬧肚子,我沒辦法,只好帶幾個人一起到河邊,看看能不能捉幾條魚回去。誰知道正捉魚的時候,河里突然竄出一條鱷魚,我們差點(diǎn)就被咬了……幸好那個‘人’不知道從哪兒跳了出來,和鱷魚打了起來。當(dāng)時我們都嚇傻了,不過幸好,大家都沒事……”
泰林明聽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原來是這樣啊。小安,你差點(diǎn)誤傷了好人。
還有你,阿斯華,不是說過不要隨便離開孤兒院嗎?除了我和安曉爾,就屬你最大了,我們不在的時候,你要擔(dān)起保護(hù)大家的責(zé)任?,F(xiàn)在你先帶他們回去吧?!卑⑺谷A聽后,乖乖地點(diǎn)點(diǎn)頭,帶著其他孩子先行離開了。
安曉爾走到泰林明身邊,輕聲問道:“喂,泰林明!我沒猜錯的話,這綠色怪物應(yīng)該是獸人吧。聽說他們身體強(qiáng)悍、力大無窮……而且還嗜人,嗜血成性?!?/p>
“嗯,我也聽說過。沒想到真的存在?!碧┝置鞒了计毯螅従彸F人走去。他臉上帶著友善和藹的笑容,輕聲問道:“請問……你怎么樣?傷得重不重?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們太魯莽,把你弄傷了,你現(xiàn)在感覺如何?”
獸人只是嗚嗚地哼著,嘴里露出的獠牙,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泰林明好奇地觀察了一陣子,感覺似乎沒什么太大危險,便又小心翼翼地問:“要不……我?guī)湍惆鸭纬鰜???/p>
獸人眼中露出哀求的神色,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泰林明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動作迅速地幫獸人把箭枝拔了出來,接著又從腰包中掏出草藥和布條,熟練而快速地幫他包扎好傷口。
安曉爾始終警惕地注視著獸人的一舉一動,手中的弓箭一直保持著半拉的姿勢,以防萬一。
處理完傷口后,泰林明走回到安曉爾身邊,說道:“這獸人看上去呆呆傻傻的,根本不像傳說中那么兇惡。”泰林明再次向獸人表達(dá)了歉意,隨后招呼安曉爾一起,將那條鱷魚拖回了孤兒院。
阿斯華和幾個年紀(jì)相仿的小孩正忙得熱火朝天,他們手腳麻利地生火、燒水,準(zhǔn)備烹飪食物。
而泰林明和安曉爾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總算把那條大鱷魚拖回了教堂。孩子們見狀,立刻一擁而上,幫忙剝皮、烹制。
這時,安曉爾眼角的余光瞥見一個身影,轉(zhuǎn)頭望去,只見那只獸人正躲在孤兒院不遠(yuǎn)處的大樹后面。它時不時小心翼翼地探出那傻乎乎的獸頭,好奇地張望著。
可一察覺到安曉爾那充滿警惕與兇惡的目光,便像只受驚的小獸,馬上又縮了回去。那副憨傻的模樣,實(shí)在是滑稽可笑到了極點(diǎn)。
泰林明瞧見這一幕,臉上突然浮現(xiàn)出一抹壞笑,腦海中瞬間冒出一個歪主意,那笑容帶著幾分狡黠,活像個心懷不軌的老頭子盯上了年輕小姑娘。
他割下一大塊鱷魚肉,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向獸人,臉上堆滿了和善的笑容,說道:“呵呵,實(shí)在不好意思,我差點(diǎn)忘了,這塊肉是你應(yīng)得的報酬!雖然不算多,但大家平分之后,你的這份可算是最大的了。”
獸人有些怯生生地接過肉,臉上的神情既驚訝又感動,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安曉爾看到這一幕,心急如焚,立刻大步上前,一把將泰林明拉到一旁,目光中滿是難以置信,仿佛在看一個神經(jīng)病,質(zhì)問道:“你……你是瘋了還是傻了?他可是獸人啊!是那種嗜血又暴力的生物,吃人肉、喝人血的,我們應(yīng)該離它遠(yuǎn)遠(yuǎn)的,最好等它沒防備的時候把它解決掉……以防萬一。”
泰林明依舊嬉皮笑臉,滿不在乎地回應(yīng)道:“哎呀,小安,你親眼見過他吃人肉、喝人血嗎?要是它真那么兇殘,剛才我們早就死傷慘重了。你得明白,人都有好壞之分,獸人也一樣。好啦好啦,跟你說了你也不懂,總之你放心,我看這獸人可沒你說的那么可怕?!?/p>
“什么???他可是獸人?。〔皇且话闳?!萬一它突然發(fā)狂,我們可就全完了,你懂不懂?”安曉爾又急又氣,聲音都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
泰林明臉色微微一沉,不悅地反駁道:“我跟你說,萬一我突然發(fā)狂,你們可能更危險,那你現(xiàn)在是不是就要把我干掉?”
安曉爾被懟得啞口無言,張了張嘴,卻什么也說不出來,只能無奈地陷入沉默 。
泰林明不再理會安曉爾,徑直走到獸人身邊,一屁股坐了下來,輕聲問道:“朋友,你的家人呢?還有同伴,他們在哪兒?”
獸人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傻乎乎地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嘴里發(fā)出一連串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聲音:“嗚嗚~哼喔...嚄!”
“.....呀....看來我們沒辦法用語言溝通呢,呵呵呵?!碧┝置饔行擂蔚匦α诵?。
“嗚..恩..!”獸人似乎聽懂了,傻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聽得懂我的話?要是明白我的話,就點(diǎn)點(diǎn)頭吧!”泰林明試探著又問了一句。獸人果然又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安曉爾和其他孩子們站在遠(yuǎn)處,好奇又緊張地張望著,看著這一場仿佛人與動物之間的奇特溝通,一直持續(xù)到傍晚。此時,鱷魚肉也已經(jīng)煮熟了,香氣四溢。
“恩...大概我都算明白了?!碧┝置髡酒鹕?,回到屋里,一邊吃著香噴噴的鱷魚肉,一邊和大家商量起來。
“我們說的話他大致都能聽懂,要不就讓他也加入我們吧,大家一起還能互相照應(yīng)?!?/p>
這話一出口,恰似一顆巨石在眾人心中落下,大家都被驚得目瞪口呆。讓這個獸人跟他們一起生活,實(shí)在是一件難以想象的事情!
安曉爾又一次用看神經(jīng)病似的目光盯著泰林明,大聲嚷道:“你腦子進(jìn)水啦!我絕對不贊成,和這獸人一起?萬一它突然發(fā)狂,我們豈不是……太危險了,我堅決不同意!”
安曉爾情緒激動,聲音在屋子里回蕩。其他人都被他的氣勢嚇到,沒敢吭聲,但從他們的眼神中,也能看出贊同安曉爾的意思。
“這個你大可放心,我已經(jīng)跟它約定好了,我保證它絕對不會傷害大家。而且晚上我就和它睡在外頭的棚子里,每天早上我都和它一起出去尋找食物,我這樣日夜看守著,肯定沒問題的。再說了,你看看它那強(qiáng)壯的身體,有它幫忙,肯定能減輕我們孤兒院食物短缺的問題?!碧┝置髂托牡亟忉屩噲D說服大家。
聽到這里,安曉爾總算明白了他的用意,恍然大悟道:“(⊙o⊙)哦~~~我總算懂了,你執(zhí)意要留下這只獸人,就是為了以后偷懶方便吧!這對我們可沒什么好處,它就像個隨時會爆炸的炸藥桶。”
“呵呵呵!我明白了~小安~依我看啊,你是擔(dān)心它打來的獵物比你多,顯得你沒本事了,對吧?你肯定是在妒忌,是不是~哈哈哈!”泰林明半開玩笑地調(diào)侃著,試圖緩和緊張的氣氛。
“什么???我的狩獵技術(shù)可是一流的!我用得著妒忌……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安曉爾又氣又急,臉漲得通紅。
泰林明趕忙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說道:“好了好了,你就當(dāng)是多養(yǎng)了個寵物,盡管放心,我日夜陪著它,保證它不會發(fā)狂,呵呵~~~還有,我已經(jīng)給它起了個名字,叫羅比,怎么樣,不錯吧O(∩_∩)O~”
安曉爾深知泰林明的脾氣,他一旦決定的事情,很難輕易改變。無奈之下,只能郁悶地回應(yīng)道:“好!我不管,不過之后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實(shí)際上,平日里孤兒院的各項事務(wù)均由泰林明負(fù)責(zé)安排。自他接手以來,每日的工作安排與任務(wù)分配,都讓人覺得十分妥當(dāng)(當(dāng)然,安曉爾是個例外)。
隨著秋天的腳步漸漸臨近,外面的食物愈發(fā)匱乏。原本可以輪流外出打獵,如今也改為兩人一同行動,孩子們則交由阿斯華照看。阿斯華這孩子,平日里膽小怕事,又缺乏主見。
這天,眼瞧著天色越來越晚,泰林明和安曉爾還未歸來,在大伙的再三催促下,他只好妥協(xié),帶著孩子們外出尋找食物,這才有了今天的意外。
顯然,孤兒院目前人手嚴(yán)重不足,泰林明此舉,正是為了增加人手,避免類似的意外再度發(fā)生。
其他人見事情已成定局,也不再多言。在之后的日子里,一切正如泰林明所料。每天清晨,他都會與羅比一同外出尋覓食物,還耐心地教它與人溝通的語言。
夜晚,他便和羅比手綁著手,睡在外面樹旁的雨棚里。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可安曉爾始終沒有放下戒心,時刻密切監(jiān)視著羅比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