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鐘聲余韻未落，黑暗就像潮水般漫過門縫，將房間里最后一絲光亮吞噬。
陳默摸索著找到床頭柜，指尖觸到一個冰涼的金屬物體——是臺燈。
他按了下開關(guān)，沒反應?？磥磉@棟樓早就斷了電。
剛才樓道里的燈泡，大概是某種“特殊供電”。
他沒再浪費力氣，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天光（說不清是月光還是別的什么光），重新檢查這間屋子。
門窗果然都被鎖死了。窗戶的鐵條焊得死死的，他用力晃了晃，紋絲不動。
墻角的紙箱里堆著些舊報紙和空罐頭。最底下壓著一本封面磨損的《建筑規(guī)范手冊》。
他翻了兩頁，全是密密麻麻的公式，不像能藏線索的樣子。
“讓開！都給我讓開！”門外突然爆發(fā)出花襯衫男人的怒吼，伴隨著東西摔碎的聲音。
陳默湊近貓眼，看見那男人正把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推搡到墻上。
他手里揮舞著不知從哪撿來的木棍：“肯定是你搞的鬼！我剛才看見你偷偷摸摸往門縫里塞東西！”
“我沒有！”眼鏡男嚇得聲音發(fā)顫，指著自己的公文包，“我就是個會計，剛加完班……我怎么會知道這是哪兒？”
“那你說！這破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短信是什么意思？10個人？誰他媽把我們弄到這來的？”花襯衫越說越激動，木棍差點戳到眼鏡男臉上。
“別吵了！”那個穿校服的女孩突然喊道，她手里緊緊攥著手機，屏幕亮著，映出一張慘白的臉，“你們看手機定位……定不了位，而且信號全沒了?！?/p>
眾人紛紛掏出手機，果然，屏幕上全是“無服務”的標志。
那個背著雙肩包的少年突然“啊”了一聲，舉起手機：“我的還有一格信號！我剛收到條新短信……”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在他身上。
少年手指哆嗦著點開短信，念出聲來，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參與者確認：10人。當前所在區(qū)域：封閉公寓樓3層。違反規(guī)則者，將被‘清除’?！俊?/p>
“清除？什么意思？”有人追問。
少年沒回答，臉色白得像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走廊盡頭的窗戶。
陳默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剛才那兩點紅光又出現(xiàn)了，比之前更亮，像兩盞懸浮在黑暗中的燈籠，正緩緩移動。
“那、那是什么……”一個穿職業(yè)裝的女人捂住嘴，差點哭出來。
沒人說話，樓道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
陳默的目光落在自己房門的規(guī)則紙條上，第二條寫著“不可直視窗外的‘紅眼’”。
他下意識地挪開視線，心里卻泛起疑團——這規(guī)則是給誰定的？制定規(guī)則的“它們”，又是什么東西？
“咚?！币宦暢翋灥捻懧晱臉窍聜鱽?，像是有人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花襯衫男人的氣焰瞬間矮了半截，舉著木棍的手慢慢放了下來。
眼鏡男趁機躲到女孩身后，小聲說：“別、別惹事了……我們還是想想怎么遵守規(guī)則吧，那紙條上說，午夜必須待在自己房間里……”
“誰知道這房間安不安全？”有人反駁，“萬一鎖是壞的呢？萬一里面有什么東西呢？”
這句話像一塊石頭投進水里，激起一片恐慌。
眾人開始瘋狂檢查自己的房門，有人試圖用椅子頂門，有人把衣服塞進門縫，樓道里一片混亂的聲響。
陳默也退后幾步，打量著自己的房門。鎖是老式的彈簧鎖，只要轉(zhuǎn)動內(nèi)側(cè)的旋鈕就能鎖死，算不上牢固。
他走到墻角，把最重的那個紙箱拖到門后，紙箱里的空罐頭滾出來，發(fā)出“哐當”的響聲。
就在這時，他聽見隔壁房間傳來一聲短促的尖叫，緊接著是玻璃破碎的聲音。
陳默心里一緊，再次湊到貓眼上。
只見斜對面的305房門開著，那個穿職業(yè)裝的女人正趴在窗臺上，半個身子探出去，似乎在拼命往外看。
她的手機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
而走廊盡頭的那兩點紅光，已經(jīng)停在了305窗口的正對面。
“別、別看啊！”眼鏡男突然反應過來，朝著305的方向大喊，“規(guī)則說不能看！”
但已經(jīng)晚了。
女人像是被什么東西拽了一下，猛地向后倒去，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音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緊接著，陳默看見一道黑影從305門口閃過，速度快得像一陣風。
樓道里徹底安靜了。
花襯衫男人手里的木棍“啪嗒”掉在地上，他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那個少年直接癱坐在地上，背靠著墻壁，眼神渙散。
陳默慢慢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墻壁。
他看向自己的窗戶，鐵條的影子在墻上微微晃動，像某種不祥的預兆。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又是那條未知號碼發(fā)來的短信：【參與者確認：9人?！?/p>
原來“清除”的意思，是死亡。
他低頭看向手里的規(guī)則紙條，指尖在“不可直視窗外的‘紅眼’”那一行上反復摩挲。
剛才那個女人，就是因為違反了這條規(guī)則。
可規(guī)則的最后，明明還有一行“別信規(guī)則”的涂鴉。
這棟樓里，到底藏著多少陷阱？
那10個參與者里，又有多少人能活到明天早上？
陳默深吸一口氣，將紙條折好塞進兜里。
他走到床前坐下，目光落在門牌號“302”上，那個被刮花的“2”字，在昏暗的光線下，像一張咧開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