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那天,我拿零花錢的零頭做了一個一萬五的美甲,可素來以過來人自居的同事劉姐知道消息后,瞬間黑了臉。
“一萬五!就做幾個破指甲?你花這種冤枉錢不怕折福折壽??!”
她痛心疾首地指著我,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臉上。
“做這種花里胡哨的東西能當飯吃?連洗衣做飯都干不了!”
“我兒子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你這樣花下去,以后我們老劉家還不得被你敗光了?”
我用力抽回被她抓得生疼的手。
“你是不是有???這是我爸媽的錢,跟你兒子你劉家有半毛錢關系!”
劉姐氣得不行,我懶得理她,申請了年假出去玩。
再回來時,發(fā)現(xiàn)辦公桌價值百萬的絕版手辦都不見了。
而一旁的劉姐,還在她自動代入的“惡婆婆”角色里無法自拔。
“別找了,這么大個人了不要玩這些不三不四的東西,浪費錢不說還占地方,我已經(jīng)給你扔了?!?/p>
“你的工資也會直接打到我卡上,要嫁給我兒子,以后不能這樣亂花錢了?!?/p>
我氣笑了,給警察打去電話。她不是喜歡當家做主嗎,這次就送她去牢里當家。
1
昨天剛參加完爸媽給我舉辦的生日宴,我?guī)е依飶N師做的糕點想分享給同事。
在辦公室的日光燈下,美甲上的碎鉆和金片流轉著閃爍的光。
財務劉姐端著她的保溫杯晃了過來,目光習慣性地掃過我的桌面,最后牢牢釘在我手上。
“小蘇,你這指甲是新做的?”
我想著同事間的閑聊,隨口應道。
“對呀,好看吧?”
誰知她的聲音突然提高。
“好看也不能當飯吃,這應該不便宜吧,你告訴我花了多少錢?”
“小蘇啊,不是我說你,你年紀輕輕賺點錢不容易,怎么能這么奢靡?”
“我認識一個店,9塊9也能做出你這樣的款式,你要實在想做下次我?guī)闳ィ∠聛淼腻X干點什么不好。”
我耐著性子笑著解釋。
“劉姐,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有專門的私人美甲師,不管用料還是技術都特別好,花錢買個開心嘛,所以我暫時不打算換?!?/p>
“開心?你花一萬五千塊就為了十個指甲蓋開心一個月?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不知道她從哪里打探到的價格,聲音大得整個辦公室瞬間安靜下來,我也沉下了臉。
“這是我的私事,我的錢,我有權決定怎么花,你管得著嗎?”
見我發(fā)火,劉翠蘭尷尬地笑了笑。
“你這孩子,我不過是以過來人的身份勸你幾句,怎么還急眼了呢?”
“一萬五可不是小數(shù)目,夠以后婚房買半個平方,夠給孩子買一車奶粉,夠我們老兩口一年的生活費了?!?/p>
“你現(xiàn)在這樣糟蹋錢,就是在消耗未來的福分,不怕折福折壽嗎?”
我深吸幾口氣還是壓不住心中的火。
“這是我的錢,我愛怎么花怎么花!”
“別說做指甲,就是買塊金磚回來墊桌腳,那也是我的自由,輪不到你在這里指手畫腳!”
2
見我真的發(fā)火,還有周圍人的目光,她訕訕閉了嘴回到工位。
我分完糕點去茶水間打算把盒子清洗一下,沒想到劉翠蘭又跟了過來。
她把門關上,又痛心疾首地開口。
“小蘇啊,剛才人多有些話不好說得太透,可我心里著急?。 ?/p>
她抓起我正在沖水的手,狠狠地皺起眉頭。
“你看看,做這種花里胡哨的東西能當飯吃嗎?連洗衣做飯都干不了,洗個盒子都小心翼翼的,這還像個過日子的樣子嗎?”
我抽出被她抓得生疼的手,關掉水龍頭,冷冷地看著她。
她以為我是聽進去了,更加來勁了。
“不是我多管閑事,你想想,女人終究是要嫁人生子的,你現(xiàn)在大手大腳慣了,以后怎么辦?”
“我兒子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他辛辛苦苦掙的血汗錢,是要用來孝敬父母,培養(yǎng)孩子的?!?/p>
“你這樣花下去,以后嫁進來我們老劉家還不得被你敗光了?我們老兩口還指望你們養(yǎng)老呢,可經(jīng)不起你這樣折騰!”
聽完她的話,我震驚不已。
原本跟閨蜜訂好行程,要去旅行的美好而消下去的氣,又冒了出來。
我徹底放下了同事情面,直接連名帶姓地吼道。
“劉翠蘭!你是不是有?。俊?/p>
“你兒子是誰,我認識嗎?還嫁進你們老劉家,你們家是鑲了金邊還是鑲了鉆石?”
“別說我壓根不認識你兒子,就算我眼瞎了、心盲了、腦子被門夾了,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我蘇沫沫出家當尼姑都不會嫁給你兒子,別癡心妄想了!”
聽到我的話,劉翠蘭愣了一下。
“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現(xiàn)在不認識,結婚就認識了啊?!?/p>
“你是不了解我兒子才這樣說的,你們小姑娘不是都喜歡制服控嗎,我兒子穿制服可帥了?!?/p>
“你放心,我會盡快安排你們領證的,感情都是后面培養(yǎng)的,到時候你看到我兒子就知道了,你們真的很有夫妻相。”
我真的被劉翠蘭這癲狂的模樣惡心到了,發(fā)現(xiàn)她完全聽不懂人話,我也不想再多說話。
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她,我直接奔工位拿上寫好的假條去人事部。
原本我是要在自家公司上班的,是霍玄安非要我到他公司來,美名其曰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結果我來了一年,他去國外了一年。
我倆從小就定了娃娃親,又是一起長大的歡喜冤家。
現(xiàn)在我真的有點懷疑,是不是霍玄安故意在整我,把我安排到了這個顛婆的部門。
換部門,必須要換部門。
當我遞出請假申請,提出這個要求時,人事部經(jīng)理馬上就批準了。
他是知道我和顧玄安的關系,臉上帶著諂媚。
“蘇小姐,是在這個部門不順心嗎?”
我本來打算抱怨兩句,想想算了。
這種人遠離就好,沒必要過多牽扯。
晚上我剛收拾完行李,拿上手機就看到很多消息。
最新一條是劉翠蘭的。
“明天早上九點,不要遲到。”
被她這掐頭去尾的話整得莫名其妙,后面想到群里在通知明天上午開會。
我以為她是提醒我開會不要遲到,反正我已經(jīng)請假了,也就沒理她。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剛落地手機就瘋狂響了起來。
“蘇沫沫,你怎么回事?你人呢?”
“昨天我還專門提醒了你,為什么不來?!”
“你在干什么?為什么手機要關機?”
隔著屏幕我都能感受到劉翠蘭的氣急敗壞。
我滿頭問號,以為是工作上的事,手指飛快打字。
“現(xiàn)在是我休假時間,有什么事直接說?”
對面幾乎秒回。
“昨天不是說好了的嗎?今天去民政局領證,我跟兒子等了你好幾個小時,你居然去旅行?”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熬夜算出來領證的好日子,錯過今天就要等三年?!?/p>
“而且我兒子為了見你,特意穿上了工作時的制服,頭發(fā)也梳得程亮,因為太帥,你都不知道今天多少人看他?!?/p>
接著我就收到她傳來的一張照片,點開以后我就后悔了。
3
照片里的男人,目測身高不足一米七,體重應該能超過200斤。
緊繃的保安制服在他身上幾乎要炸裂開,脖子又粗又短,感覺隨時要被衣領下的領帶勒死。
幾縷頭發(fā)被勉強固定在頭發(fā)上,更凸顯出反光的頭皮。
而他對著鏡頭露出兩排參次不齊的大黃牙,因為笑得太開心拉出一條粘膩的水線。
閨蜜只看了一眼,就直呼辣眼睛。
“這就是你說的天降老公?你口味刁鉆啊!”
“我收回昨晚說是185大長腿空少的話,這老母親的濾鏡也太重了?!?/p>
“不行了,不行了,在看下去…嘔…”
我沒有理會閨蜜的調侃,只覺得自己被一條瘋狗咬上了,怎么都不松口。
深吸一口氣后,我拉黑了劉翠蘭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
和閨蜜一周愉快的旅行,暫時沖刷掉劉翠蘭帶給的晦氣。
收假的第一天,我還沒倒過時差,差點遲到。
匆忙停好車正在等電梯時,一道喘息的男聲在身后響起。
“你……是沫沫?”
回頭的那一瞬間,我驚呆了。
居然看到了現(xiàn)實版的豬剛鬣,不,他比豬剛鬣黑多了。
所以劉翠蘭發(fā)的照片還是美顏過的?
他努力擠出一個笑。
“我等了你好多天,可算等到了,我媽說了你以后就是我老婆,上下班我都負責接你?!?/p>
說著他還挪動腳步,試圖把手里的紙花塞到我手里。
濃重的體味和視覺沖擊,讓我后退兩步。
“你站在,我不認識你,再過來我報警了!”
他跟他媽一樣完全聽不懂人話。
“嘿嘿,我知道你害羞,我媽說了你就是嘴硬,怕自己配不上我,其實心里也喜歡我?!?/p>
“以后你就是我媳婦了,要聽我的話?!?/p>
說著他那只沾著不明油漬的手就要來拉我,剛好電梯門打開。
看到里面的人,我像看到了救星沖了進去。
“他是瘋子,快叫保安,把他趕走!”
離門口最近的男人見我嚇得不清,又看了看劉翠蘭兒子的形象。
劉翠蘭兒子看到轎廂里這么多人,也有些愣住,小眼睛里充滿了困惑和慌亂,卻也沒有進一步動作。
我不停地按下關門鍵,在他不甘的眼神和其他人的呵斥聲中,電梯終于開始上升。
我驚魂未定地沖進辦公室,剛想找劉翠蘭算賬,就被幾個同事圍住。
“沫沫,恭喜你啊,之前怎么一點風聲都沒透露?藏得可真夠深的?!?/p>
“放心吧,姐到時候一定早點來?!?/p>
“我還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想玩,沒想到我們沫沫剛畢業(yè)就有勇氣定下來,挺好的?!?/p>
我有些懵,完全跟不上節(jié)奏。
“恭喜?恭喜什么???”
李姐嗔怪地瞪了我一眼,又笑起來。
“別裝了,姐懂,年輕人害羞嘛。”
“不過這事瞞不住的,劉姐都告訴我們了?!?/p>
劉姐?劉翠蘭?
提到她,我的太陽穴就突突跳,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沒等我追問,恭喜聲、祝福聲就四面八方地涌來。
這時我才注意到大家桌子上的喜糖,還有旁邊手寫的請柬。
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
“誠邀各位同仁,于本月25日蒞臨參加犬子與蘇沫沫女士的新婚喜宴。”
落款人是劉翠蘭。
4
我腦子轟一下炸開,氣得渾身發(fā)抖。
“沫沫,你怎么了?臉色這么紅?是不是太激動了?”
激動?我確實激動,激動得想殺人!
就在這時,劉翠蘭走了進來,手里還拎著小半袋喜糖。
她無視我眼里的怒火,只對著周圍的同事大聲解釋。
“哎呀,你們別圍著沫沫,看把孩子羞的?!?/p>
“好了,都別看了,我家沫沫臉皮薄,都怪我,一時高興想早點跟大家分享?!?/p>
說著她還伸手來拍我的肩膀,被我毫不掩飾地狠狠甩開。
同事被我激烈的反應弄得一愣,氣氛瞬間有點尷尬。
劉翠蘭的表情也僵了一下,隨即又露出寬容的表情。
“哎,這孩子脾氣倔,跟我置氣呢,這不連喜糖也不愿意發(fā),還得我這當婆婆的親自來操持。”
“大家多擔待,回頭婚禮上,,我讓她多敬大家?guī)妆瀑r罪?!?/p>
周圍同事露出了然的神情。
看著劉翠蘭得意的嘴臉,我知道此刻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我直接無視所有人,拿起一旁的請柬準備報警。
可當視線掃到我桌面的那一刻,我頓住了動作。
原本放著我限量版手辦的地方空無一物,我急忙拉開抽屜,翻找置物柜,全都沒有。
“別找了?!?/p>
劉翠蘭站在幾米開外的地方,抱著胳膊。
“那些亂七八糟的塑料小人我已經(jīng)幫你扔了,這么大的人了,不要玩這種不三不四的東西,浪費錢不說還占地方。”
“你說什么?扔了!”
我的胸膛劇烈起伏,聲音也因為憤怒幾乎破音。
那些都是絕版,有錢都買不到的手辦,她居然給我扔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剛才默不作聲,給了劉翠蘭勇氣。
她理直氣壯地開口,甚至帶著點邀功的意思。
“對啊,不用謝我。”
“結了婚就改收心了,心思要放在正道上,伺候老公、孝敬公婆,給婆家開枝散葉才是你應該做的事?!?/p>
我以為她自動帶入惡婆婆的角色,已經(jīng)很瘋癲了。
沒想到只有更瘋癲,沒有最瘋癲。
她往前一步,臉上當家做主的控制欲更強了。
“哦,對了,還有個事沒跟你說。”
“工資報表我已經(jīng)調整了,以后你的工資就直接打我卡上了?!?/p>
我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
她是財務應該清楚,這是違法的。
見大家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劉翠蘭還在自顧自地說著。
“你們不懂,這孩子大手大腳慣了。”
“做個指甲都一萬五,動不動就去國外旅游,還有買那些沒用塑料的小人,你們說她那點工資哪里夠她這樣揮霍?”
“現(xiàn)在好多年輕人不懂得規(guī)劃,提前消費,最后網(wǎng)貸跳樓的,我還不是替她著想?!?/p>
雖然大家對她的行為不贊同,但聽到我開銷這么大,以后結婚就是一家人,也不好說什么。
見我沒說話,劉翠蘭氣焰更甚。
“以后你就是我們家媳婦,這錢我來替你規(guī)劃再合適不過,這就叫當家理財,省下來的錢以后還是不你們的?!?/p>
“放心吧,該給你的零花錢,我也不會少你的,只要你聽話,好好過日子不會虧待你?!?/p>
原來人越憤怒,反而會變得越平靜。
我掏出手機,沒有解鎖直接按下了三個數(shù)字。
電話幾乎是秒通,我點開了免提。
“你好,這里是110報警中心,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到你?”
我看著劉翠蘭由得意轉為煞白的臉,緩緩說道。
“我要報案,有人偷盜我百萬財務和轉移我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