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陳數(shù)的講解，徐妙云驚訝地問：“主子，青霉素的制作方法竟如此簡單？”
難道那傳說中的神奇藥物，就是以這種方式制成？陳數(shù)微笑不答，他預料到這個時代所有對青霉素寄予厚望的人，都會有這樣的反應。
然而， ** 遠非如此簡單。
培育青霉素僅是起步，想要用它治病救人，純屬幻想。
陳數(shù)明白，前世有人疑惑為何青霉素未被古人發(fā)現(xiàn)，反而被西方搶先。
也許在大明，也有人曾發(fā)現(xiàn)并利用這種霉菌治病，但這種方法難以廣泛傳播。
抗生素之所以未被醫(yī)者看重，是因為青霉素的采集對當時的大明醫(yī)者而言，是個難題。
水果上的霉菌，不僅有青霉素，還有有毒的展青霉素等。
它們形態(tài)相近，古人如何區(qū)分采集？
采集到的青霉素，具有消炎抗病功效，但若混入展青霉素，則會致命。
提純青霉素是一大難關，它是避免過敏反應的關鍵。
青霉素過敏往往源于提純不徹底，這在現(xiàn)代也不易做到。
實際上，真正對青霉素過敏的人很少，許多所謂的過敏案例，其實是對提純未盡雜質(zhì)的其它成分的反應。
在這個世上，分離或提純青霉素極為艱難，但陳數(shù)擁有系統(tǒng)傳授之法，無需擔憂。
他依系統(tǒng)制作之青霉素雖不及系統(tǒng)直接獎勵的高純度品，皮試通過后卻可應用。
與古時因風寒等病高死亡率相比，青霉素的過敏風險微乎其微。
陳數(shù)向徐妙云闡明青霉素與展青霉素之別，并傳授細菌相關學識。
這些新知令徐妙云大為震驚，她雖自幼飽讀詩書，涉獵頗廣，卻從未聞此等論述。
陳數(shù)之論若公諸于世，必將掀起軒然 ** ，正如其行為，對傳統(tǒng)發(fā)起挑戰(zhàn)。
陳數(shù)將后續(xù)事務交由徐妙云，自己離去。
徐妙云凝視培養(yǎng)器皿片刻，整理完畢后亦離開。
至院中，見陳數(shù)于石桌上書寫，欲上前研墨，卻見其所用非毛筆，而為鉛筆。
陳數(shù)解釋此乃礦石所制，以提升效率。
他正記錄青霉素制作技藝及細菌知識，并決定教予徐妙云，負責到底。
徐妙云望著認真工作的陳數(shù)，心中神秘感倍增。
她甚至感覺，就連陳數(shù)手中的筆也充滿神奇。
古時，人們以毛筆書寫公文，毛筆字自有其高雅之處，然在工作效率上，遠不及陳數(shù)手中的鉛筆。
陳數(shù)揮筆疾書，不久紙張便滿。
徐妙云見狀，主動幫忙整理筆記。
整理間，她愈發(fā)驚嘆陳數(shù)之才，目光緊隨這位認真工作的少年。
兩人沉浸于各自世界，未察覺宅子隔壁有重要客人到來。
“太子駕到！”陳家隔壁，皇帝手下的檢校已迅速購得此宅。
大明太子朱標，此刻正立于與陳數(shù)一墻之隔處，面露驚愕。
墻那邊傳來的一聲“主子”，令朱標如遭雷擊。
隔壁少年究竟何人，竟讓妙云如此稱呼？
朱標命檢校搬椅坐下，滿心疑惑：“徐家妹子，出身名門望族，何故稱一少年為主子？”他開始胡思亂想，各種猜想涌上心頭。
此時，徐妙云終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主子，我不解，為何我父親欲舉薦您求功名，您卻婉拒？”
陳數(shù)聞言擱筆，微微一笑：“老朱家的官職，那可是拿命去換的差事！我寧愿卑賤如狗，也不做大明的官！”
這番悖逆之言，隔壁頓時一片嘩然。
朱標猛地從椅上躍起，臉色緋紅。
身為大明儲君，帝國的未來主宰，竟有人膽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詞，朱標怒喝道：“你好大的膽子！”幾欲下令斬了陳數(shù)。
但他旋即冷靜下來，因徐妙云正等待他的回應。
與朱標的憤怒不同，徐妙云內(nèi)心除了驚愕，還有疑惑。
讀書至上，古已有之。
然而，讀書的最終目的，不正是服務于皇室，以求取功名利祿嗎？
在封建社會，讀書人的地位尊崇無比，遠非商人陳數(shù)現(xiàn)今的身份可比。
但兩次聽聞陳數(shù)類似言論，徐妙云隱約感到他話中有話。
“主人，您對當今圣上，似有不滿？”
陳數(shù)望著這位美麗女子，不禁啞笑。
恐怕任何人都會以為他對皇上心懷怨懟，然而他心中所想，卻與眾不同。
“相反，我認為當今圣上，在歷代 ** 中，足以名列前十，甚至前五！”
“千古一帝的榮耀，他亦當之無愧！”
徐妙云與隔壁的朱標聞言，皆輕聲驚嘆。
陳數(shù)此言，豈不是自相矛盾？
他先前還說，朱家的官職連狗都不屑做，怎地瞬間又對皇上如此贊譽？
即便是朱標，也不敢輕易用“千古一帝”來形容父皇。
陳數(shù)無意仕途，卻對皇上評價極高，大明太子不由自主地前傾身體，欲聽清陳數(shù)后續(xù)的話語。
而庭院另一頭，陳數(shù)見徐妙云小嘴微張，久久未閉，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說皇上乃千古一帝，并非嘩眾取寵，歷史上朱元璋確有此譽。
秦始皇、唐太宗與明太祖，便是被譽為千古一帝的三位 ** 。
在陳數(shù)心中，皇上未必不及其他兩位，畢竟從一介平民到坐擁天下，此等壯舉，唯有朱元璋一人成就。
“你是否覺得我評價過高？”
陳數(shù)忍不住想逗逗徐妙云，徐妙云本能點頭，隨即又覺不妥，連忙搖頭。
“哈哈哈！”
陳數(shù)見狀，朗聲大笑。
“你可知道，自古以來，由平民躍升為皇帝的能有幾人？”
徐妙云沉思片刻，搖了搖頭，她以往并未關注此事。
“唯有皇上一人！”陳數(shù)斷言，接著說道：
“他出身農(nóng)家，卻能一統(tǒng)天下，驅(qū)逐外敵，復興中華！”
“不論世人如何評價，僅憑此功績，皇上已在歷史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而且，他登基后，節(jié)儉勤政，愛護百姓！”
“各項政策，皆以民眾福祉為先！”
“他推行法令，讓百姓有權檢舉不公！”
“減輕稅賦，使百姓得以安居樂業(yè)！”
“他還建立了養(yǎng)濟院、漏澤園及惠民藥局，分別解決孤寡養(yǎng)老、無地安葬及病患無醫(yī)之難！”
“這些都證明了皇上具備明君之姿，我怎會心生不滿？”
朱標在墻外聽到陳數(shù)對朱元璋的贊揚，內(nèi)心澎湃。
陳數(shù)細數(shù)皇恩，連身為皇子的他都未曾注意到的諸多細節(jié)。
千古難遇的明君??！
朱標為此深感自豪，但仍疑惑：既然后院之人如此敬仰皇上，為何又說朱家官員不屑為之？
徐妙云也有此疑問，在陳數(shù)贊美完朱元璋后，道出了朱標心中的疑惑。
“既然如此，先生為何不愿接受功名？”
“為皇上效力，為百姓謀福，豈不美哉？”
陳數(shù)笑而搖頭：
“伴君如伴虎，我承認皇上是個好皇帝！”
“但并非好主子！”
“為其效力，兇險重重，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徐妙云不甘示弱，反駁道：
“若先生清廉自持，皇上怎會怪罪？”
“好！”
墻后的朱標見徐妙云為父爭辯，心中暗暗稱贊。
妙云不愧是徐叔叔的女兒，還知道為皇上說話。
但陳數(shù)的一席話，讓徐妙云無言以對。
“你父親豈不也犯過禁？你就不怕你父親遭殃？”
“我父親怎會？”
徐妙云被噎得幾乎說不出話，終于體會到了徐達當年的苦楚。
清白之家，因身份所累，難以解釋巨款的來源。
徐達被扣上污名，徐妙云氣憤至極，恨不得狠狠咬陳數(shù)兩口。
“你看，你父親也不能免俗，還跟我談清廉？”
“在我看來，你父親雖有些糊涂，但還算是個老實人！”
“老實人，與老朱一同開創(chuàng)天下，尚且如此！”
“你可曾思考過緣由？”
盡管陳數(shù)的舉例有所偏差，但 ** 之事在官場屢禁不止。
徐妙云搖頭表示不解，靜待陳數(shù)解答。
“皆因皇上過于吝嗇！”
“一個能貪墨三千兩的人，皇上一年給你父親多少？不足五十兩！”
“皇上的做法，豈不是讓餓狗看守山珍海味，既希望它少吃，又期望它不犯錯？”
“世間哪有這等好事？”
這番話雖粗俗卻蘊含深意，連墻后的朱標也陷入了沉思。
大明官員的俸祿，是自先秦以來最低的，其中最高的大將軍徐達，年薪也僅五千石糧，約兩千五百兩銀子。
這兩千五百兩銀子，在民間或許算得上富裕，但與這些年查處的 ** 數(shù)額相比，簡直微不足道。
正如墻外少年所言，饑餓至極的狗，怎能讓它眼睜睜看著山珍海味，卻又期望它忠心耿耿。
朱標雖覺得陳數(shù)的話不盡準確，但也不禁心生疑慮。
此時，墻頭的另一邊，徐妙云與陳數(shù)爭論起來。
“清廉與否，與待遇無關，而是關乎個人品性！”
“妙云不相信大明全是貪婪的官僚，而沒有心系百姓的士子！”
“確實存在清廉之士?！标悢?shù)坦然承認。
“但總不能寄希望于圣人治國！”
這話如同驚雷，震撼了徐家千金和大明太子。
兩人都極為聰慧，陳數(shù)雖點到即止，卻已足夠讓朱標和徐妙云警醒。
圣人治國，是將徐妙云所說的心懷天下之人比作圣人。
然而，圣人又有幾何？
皇帝真的能指望圣人治理好大明嗎？
太子內(nèi)心激蕩，雖不愿承認，卻又覺得陳數(shù)說得在理。
陳數(shù)繼續(xù)說道：
“昔日我在江南放貸時，遇到過一位官員?！?/p>
“他出身貧寒，寒窗苦讀十年，即便在亂世中也堅守士子的本分?！?/p>
“勤勉了幾十年，歷經(jīng)朝代更迭，新朝建立?！?/p>
“他欣喜異常，因為新皇是漢人，江山也是漢人的江山。”
“新朝初立，俸祿微薄，他毫無怨言?！?/p>
“他節(jié)衣縮食，官服上補丁重重，也從不伸手 **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