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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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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了,從她在那根歪脖子樹上斷氣后醒來,再到被云家像丟破包袱一樣扔到這寒山別院,整整過去了三天。

這三天里,她被丟在這陰冷的寒山別院中,無人照料,原主殘留的意識不斷沖擊著她,讓這具身體愈發(fā)虛弱。

青石板涼得刺骨,沈知微跪著,膝蓋早就沒了知覺。

她低著頭,素白的裙角沾了泥,好似一張被揉過又展平的紙。

腰間那枚玉佩突然發(fā)燙,就像誰在她皮肉底下塞了塊燒紅的鐵。

她沒動,只是悄悄把手指壓了上去。

她不是云昭,她是沈知微,一名給乙女游戲寫結局的設計師,加班到猝死,一睜眼就成了這本《玄霄錄》里開場就死的炮灰。

如今這身體虛弱得仿佛風一吹就會消散,原主留下的情緒還在往她腦子里鉆,委屈、羞辱、走投無路。

但她沒哭,也沒喊,更沒去撞墻。

前世做策劃時天天被甲方按在地上改第八稿,這點情緒她還壓得住。

她盯著地上自己裙擺的影子,腦子飛快地思索著:

退婚不是感情問題,而是政治清洗。

云家失勢,天機閣要劃清界限。

把她關在這兒,不是為了讓她反省,而是為了讓她“按情節(jié)”自盡,好給謝無妄一個干凈的開局。

她要是真吊死在寒山別院,那才是專業(yè)對口——設計師死在自己寫的劇本里。

玉佩又燙了一下,這次持續(xù)的時間更久,三息才退去。

她指尖在玉面上摩挲,忽然想起昨夜夢里,有道聲音在她耳邊念了七個字:“東廂銅鏡,子時可觸?!?/p>

她沒信,但那個夢太清晰,不像是幻覺。

守衛(wèi)的腳步聲從院外傳來,靴底碾著碎石,規(guī)律得如同倒計時。

她慢慢低下頭,借著整理裙擺的動作,把玉佩狠狠按進掌心。

疼痛讓她清醒過來——這不是夢,是現(xiàn)實,疼才是真實的。

她得活下去。

天黑得早,寒山別院仿佛被整個世界遺忘了,連一盞燈都沒給點。

她蜷縮在東廂的角落,手指摸到了妝臺上的銅鏡。

鏡面蒙著灰塵,背面卻有些凹凸,好像刻了什么東西。

她用指甲一點點刮開灰塵,指尖劃過一道彎彎曲曲的紋路。

那一瞬,腦子“嗡”地響了一聲,就像有人猛地拉開一扇門。

眼前沒了屋子,也沒了墻,她整個人懸在了一片星河里。

腳下是流動的光,頭頂是旋轉的斗數,遠處浮著一塊半透明的板子,上面寫著幾個字:

【群聊·命書殘頁】

最新消息在閃爍

【滄??停盒聛淼幕钊耍靠煺f身份】

沈知微愣住了。

這界面、這排版、這語氣,像極了她上班時用的內部協(xié)作群。

區(qū)別在于,這群里的人影像都模糊不清,名字也怪得離譜,鏡中人、燼、阿織、云厭……最后一個還叫“執(zhí)筆者”。

她盯著那條消息,手指僵住了。

不能露餡。

原主這時候早該魂飛魄散了,要是她說自己是穿來的,這群人未必會信,搞不好直接把她當成命書亂碼刪了。

她深吸一口氣,用指尖在虛空中敲擊:

「云家棄女云昭」

消息發(fā)出去不到三秒,新提示就跳了出來:

【系統(tǒng):身份驗證通過,解鎖避劫口訣·第一式】

緊接著,鏡面浮現(xiàn)出一行小字和一張符文圖解。

那符畫得極為簡單,可線條扭曲,像是用血畫的,末端還滴著一點紅。

【避劫口訣·血引靈樞】

以精血為引,畫符于地,聚雷成勢,可破禁制。

注:雷云聚則成勢。

她盯著那句“雷云聚則成勢”,心跳快了一拍。

這不是功法,是逃生指南。

守衛(wèi)換崗的時間快到了,她沒時間猶豫。

咬破指尖,血剛冒出來就被冷風凍住了一半。

她蹲下身,在青石板上照著圖解畫符。

第一筆落下,丹田像被人抽了一刀。

第二筆下去,眼前發(fā)黑。

第三筆時,手抖得幾乎畫歪。

她死死咬著牙,把血當成墨,一筆接一筆,硬是把最后一道彎鉤補上。

符畫成的剎那,她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四周一片寂靜。

接著,體內某處“咔”地響了一聲,就像鎖被打開了。

一股熱流從腳底沖上頭頂,靈氣像潮水般灌進經脈,她渾身一震,指尖發(fā)麻。

墻角的四根黑鐵釘突然開始震顫,發(fā)出刺耳的嗡鳴聲,釘身裂開細紋,接著“啪”地一聲,一根鐵釘炸成了鐵屑。

第二根、第三根也接連崩裂。

最后一根釘子在墻上扭了兩下,像被無形的手硬生生拔了出來,砸進墻皮,只留下一個坑。

外頭的風猛地變大,烏云從山后翻涌上來,眨眼間就蓋住了半邊天。

一道電光劈了下來,正中院中那棵老槐樹,樹干焦裂,裂紋蜿蜒如符,和她在地上畫的一模一樣。

她坐在原地,手還撐在血符邊上,指尖沾著血,發(fā)絲被風吹亂。

成功了。

她沒笑,也沒喘氣,只是低頭看著地上那道幽光漸褪的符,輕聲說道:“原來……真的能改?!?/p>

屋外雷聲滾滾,守衛(wèi)的呼喝聲亂作一團。

她慢慢抬起手,把玉佩攥進掌心,玉佩燙得像是剛從火里撈出來一樣。

她忽然想起夢里那句——“東廂銅鏡,子時可觸”。

現(xiàn)在距離子時,還差一刻。

她撐著地面想要站起來,腿卻軟得不聽使喚。

剛挪到墻邊,指尖碰到一塊崩碎的鎮(zhèn)魂釘殘片,鐵屑扎進皮肉,血珠順著指節(jié)滑落,滴在青石板上,暈開一小片暗紅。

外頭腳步聲逼近,有人喊道:“東廂有異象!快去稟報蘇嬤嬤!”

她靠著墻,閉了閉眼。

再睜眼時,眼底那點怯弱完全消失了,就像換了一雙人的眼睛。

她把殘片摳出來,藏進袖口,低聲說:“下次,別讓我等到子時?!?/p>

窗外,雷云未散,一道電光再次劈落,照亮了她半邊臉。

素白的裙角還在滴水,手里卻已握緊了翻盤的第一張牌。

就在這時,玉佩驟然一震,仿佛有無數細針從體內刺出,直扎心脈。

她悶哼一聲,眼前猛地一黑,仿佛整個世界被抽成了真空。

銅鏡上的紋路突然發(fā)燙,灼得她指尖一顫,鏡面竟泛起漣漪般的波光,就像一口深井被投入了石子。

她想后退,可身體已不受控制,整個人被一股無形之力拽向鏡中。

那光越來越亮,刺得她睜不開眼,耳邊只剩風聲呼嘯,如同萬千亡魂低語。

墜落——

無盡的墜落。

她甚至來不及驚呼,意識便被撕扯成碎片,墜入一片熾熱的虛空。


更新時間:2025-08-18 20:58: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