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空巷噬聲
廢棄加油站的鐵皮頂棚在風中發(fā)出“哐當”的哀鳴,像是某種不甘的嘆息。浪月蜷縮在加油機后面,將自己縮成一團,試圖抵御凌晨時分的寒意。天邊最后一顆星辰隱去,東方泛起的魚肚白并未帶來絲毫暖意,反而將這片荒涼之地映照得更加蕭瑟。
老師沒有來。
這個認知像一塊冰冷的石頭,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上。她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最壞的可能性,一遍遍默念著老師的話——“別回頭,活下去”。
不能再等了。
遠處城市方向傳來的聲響從未停歇,警笛聲早已被更密集的爆炸聲和一種難以名狀的、仿佛野獸群聚般的嘶吼所淹沒??諝庵袕浡?,除了塵土和野草的氣息,似乎還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腥甜。
浪月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慌亂和失落。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最后望了一眼實驗室所在的方向——那里早已被濃密的煙塵籠罩,什么也看不見了。
她轉(zhuǎn)過身,不再猶豫,朝著尹滄瀾所說的、通往城市的方向走去。腳下的路從堅硬的柏油變成了松軟的泥土,兩旁的景象也從開闊的荒野逐漸過渡到稀疏的、廢棄的房屋輪廓。
這里是郊區(qū),看起來像是早已被人遺棄。斷壁殘垣在風中靜默矗立,雜草從裂縫中瘋狂生長,纏繞著銹蝕的鋼筋和破碎的玻璃。偶爾能看到幾輛翻倒的、布滿彈孔的汽車,車廂里空無一人,只有干枯的血跡在陽光下呈現(xiàn)出暗沉的褐色。
浪月的腳步放得很輕,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實驗室為了實驗體的耐受性,會安排體能及各方面的訓練,她的感官早在實驗室多年的“訓練”下變得異常敏銳,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引起她的注意。防毒面罩早已摘下,那東西雖然能過濾空氣,卻也隔絕了外界的信息,在未知的環(huán)境里,這無疑是致命的。
她靠在一堵殘破的墻壁后,決定先清點一下自己的物資。背包是尹滄瀾“遺落”的,不算太大,但很結實。她將背包卸下來,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拉開拉鏈。
里面的東西不多,但都很實用。尹滄瀾準備的壓縮餅干和能量棒用防水袋仔細包著,大概夠她維持一周左右;一小瓶密封的純凈水,瓶身上還貼著未拆封的標簽;打火石、一小卷醫(yī)用紗布和幾瓶消毒藥劑;一把看起來很鋒利的彈簧刀,刀柄上有防滑紋路;還有一把沉甸甸的手槍,黑色的槍身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旁邊是兩盒子彈。
浪月拿起手槍,入手冰涼。她在課本上見過這種武器的圖片,尹滄瀾也給她講過基本的構造和原理,但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接觸。她笨拙地檢查了一下彈匣,確認里面壓滿了子彈,然后小心地放回背包側(cè)面的槍套里。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使用這個。
除了這些,還有她自己偷偷塞進去的幾本醫(yī)學文獻資料,紙張邊緣已經(jīng)被她摩挲得有些卷邊,以及幾塊她私藏的、舍不得吃的糖果。
當她的手指觸碰到背包底部時,感覺到了一絲異樣。背包的內(nèi)襯似乎比別處要厚一些,而且邊緣有一道極不明顯的縫線。
浪月的心猛地一跳,她用指尖沿著縫線摸索,果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隱蔽的夾層。她小心翼翼地將縫線挑開,從里面抽出了一個折疊得整整齊齊的信封。
信封是普通的白色,上面沒有署名,只有一行用鋼筆寫的、她無比熟悉的字跡:“浪月親啟”。
是老師的信!
她的手指有些顫抖,幾乎是立刻就想拆開,但理智讓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快速環(huán)顧四周,確認沒有危險后,才找了一個相對隱蔽的角落,背靠著冰冷的墻壁,小心翼翼地打開了信封。
里面只有一張薄薄的信紙,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尹滄瀾的字。
“浪月: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或許已經(jīng)無法陪在你身邊了。原諒我的自私,把你一個人留在這未知的世界里,但我必須這么做。有些事,總要有人去終結。
關于“三十號病毒”,關于這個實驗室,我有太多事瞞著你?,F(xiàn)在,是時候告訴你真相了。
你知道嗎?“三十號”的原體,并非人類創(chuàng)造,而是來自一顆墜落在利頓威爾凍土帶的隕石。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一家名為“輝光生物”的跨國公司秘密獲取了隕石樣本,發(fā)現(xiàn)其內(nèi)部蘊含著一種從未見過的活性病原體。
為了牟取暴利,他們對外宣稱隕石中含有能治愈一切絕癥的“神秘物質(zhì)”,并以此為噱頭,騙取了巨額投資,也吸引了包括我在內(nèi)的一批頂尖生物研究員。我們最初的目的,確實是研究其醫(yī)學價值,希望能攻克疑難雜癥。
但很快,我們就發(fā)現(xiàn)了真相——這種病原體不僅無法治療疾病,反而會瘋狂掠奪宿主的生命能量,引發(fā)極其恐怖的生理異變。當“輝光生物”的高層意識到無法控制它,也無法將其轉(zhuǎn)化為斂財工具后,他們做了一個更瘋狂的決定——將研究成果秘密上報給了國家。
而接手這個項目的人,看到的不是災難,而是機會。他們認為這是一種足以改變世界格局的“武器”,一種能讓國家在未來的戰(zhàn)爭中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甚至實現(xiàn)全球掌控的“鑰匙”。
于是,實驗室被秘密接管,地點遷至此處,對外依舊打著“攻克絕癥”的幌子,內(nèi)里卻在不斷強化病毒的傳染性和攻擊性。
我們中有不少人察覺到了他們的野心,試圖反抗、揭露,卻都遭到了嚴密的控制。家人被脅迫,自由被剝奪,我們成了一群戴著白大褂的囚徒,被迫將研究推向越來越危險的深淵。
我是罪魁禍首之一,是我親手解析了病原體的部分基因序列,為他們的瘋狂計劃提供了理論基礎。這是我一生無法洗刷的罪孽。
浪月,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一件他們一直瞞著你,也瞞著大多數(shù)研究員的事——你并非“接近完美的容器”,你是他們在無數(shù)次失敗后,偶然得到的“奇跡”。
你的身體里也含有“三十號病毒”,但它與你的基因完美融合,沒有引發(fā)任何異變,甚至在潛移默化中強化了你的體能和感知。他們不知道這是為什么,只知道你是獨特的。
你是他們?yōu)樽约毫舻暮舐贰?/p>
因為你體內(nèi)的病毒,那些被感染后異變的生物——或許以后會被稱為“喪尸”——對你會保持一種詭異的“中立”。它們不會主動攻擊你,除非你主動挑釁。這一點,是我通過多年暗中觀察和偷偷進行的小規(guī)模實驗確認的。
但這并不意味著你絕對安全。
隨著病毒的擴散,會出現(xiàn)一些特殊的個體。它們可能在異變中死去,也可能朝著未知的方向進化。在它們體內(nèi),病毒會發(fā)生某種聚合反應,使它們失去行動能力,分解轉(zhuǎn)化為一種類似“孢子囊”的物體,持續(xù)向空氣中釋放高濃度病毒。
這種氣體極具傳染性,普通人吸入后會在短時間內(nèi)迅速被感染異變。而你,因為體內(nèi)已有病毒抗體,短時間少量吸入或許不會立刻出現(xiàn)問題,但我不確定長期或大量吸入會有什么后果。那些后續(xù)的實驗……我沒能阻止,也沒能看到結果。所以,務必小心,盡量避開任何可疑的、散發(fā)著異味的區(qū)域,必要時,把防毒面罩戴上。
最重要的一點:永遠不要讓別人知道你的特殊性。在外面的世界里,“不同”往往意味著危險。他們可能會把你當成異類、怪物,也可能會把你當成研究樣本、甚至新的“武器”。模仿普通人,隱藏自己,這是你活下去的關鍵。
如果……我是說如果,末世真的無可避免地爆發(fā)了,答應我,浪月,萬事以自身安全為重。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包括那些看起來無害的人,包括曾經(jīng)穿著白大褂的“同類”。保護好自己,活下去。
去看看我給你講過的星空和海洋,去觸摸真正的樹,去成為你想成為的“守護者”。
不必為我報仇,不必為過去所困。你的未來,應該屬于你自己。
手鐲里有我留給你的十二歲生日禮物,你會喜歡它的,生日快樂浪月,除了這些里面還有些后備資源希望能幫到你……
原諒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我的孩子往前走別回頭。
愛你的,
尹滄瀾”
信紙在浪月的手中微微顫抖,上面的字跡似乎都因為書寫者的激動而有些扭曲。
真相像一把淬了冰的重錘,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隕石帶來的病毒……公司的貪婪……國家的野心……老師的掙扎與罪孽……還有她自己,這個被病毒寄生卻安然無恙的“奇跡”,這個被當作“后路”的存在……
憤怒、恐懼、迷茫、悲傷……無數(shù)種情緒在她胸腔里翻涌,幾乎要將她撕裂。她一直以為實驗室的冰冷源于科學的冷漠,卻沒想到背后隱藏著如此骯臟的算計和如此龐大的陰謀。那些消失的實驗體,那些痛苦的嘶吼,原來都成了野心家們通往“霸權”的墊腳石。
而老師……
浪月捂住嘴,強忍著才沒有讓嗚咽聲溢出喉嚨。他承受了多少痛苦和愧疚?他最后的“了結”,是不是就是想親手摧毀這一切?
她用力抹了一把臉,將眼淚逼回去?,F(xiàn)在不是哭的時候,老師用生命為她換來的機會,她不能浪費。
活下去。
這兩個字此刻擁有了前所未有的重量。
她將信紙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回信封,貼身藏在衣服內(nèi)側(cè)。然后,她重新整理好背包,將所有東西歸位,拉上拉鏈,背在肩上。
手槍的重量隔著布料傳來,提醒著她現(xiàn)實的殘酷。彈簧刀被她握在了手里,冰冷的觸感讓她混亂的心緒漸漸平復。
她站起身,眼神不再是離開實驗室時的惶恐和依賴,多了幾分經(jīng)歷過真相沖擊后的沉靜和決絕。
按照之前老師計劃里提到的指示,她需要穿過這片郊區(qū)廢墟,才能抵達城市邊緣。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波瀾,邁步走進了那片被遺棄的房屋群落。
越往里走,空氣中的腥甜氣味就越濃。斷壁殘垣之間,散落著更多的骸骨和破爛的衣物,偶爾還能看到一些干涸的、暗紅色的痕跡,蜿蜒曲折,消失在某個黑暗的角落。
靜。
死一般的寂靜。
沒有鳥鳴,沒有蟲叫,甚至連風穿過窗戶的聲音都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空洞。
浪月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握著彈簧刀的手微微收緊。她放輕腳步,盡量踩在松軟的泥土上,避免發(fā)出聲音。她的目光快速掃過每一個角落,每一扇敞開的門,每一個可能藏著危險的陰影。
就在她繞過一棟半塌的居民樓時,一陣低沉的、仿佛來自喉嚨深處的“嗬嗬”聲,從不遠處的一個房間里傳了出來。
浪月的身體瞬間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她緩緩轉(zhuǎn)過身,看向聲音來源處——那是一間臨街的平房,房門早已不知所蹤,黑洞洞的門口像是一張擇人而噬的嘴。
她屏住呼吸,握緊了手中的刀,一點一點地挪到墻邊,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
房間里很暗,光線只能從破損的窗戶照進去,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一個佝僂的身影背對著門口,正蹲在房間的角落里,似乎在啃食著什么。
那身影穿著破爛的灰色衣服,頭發(fā)枯黃糾結,裸露在外的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不正常的青灰色,并且布滿了潰爛的斑點。它的動作僵硬而遲緩,每一次低頭啃食,都會發(fā)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聲。
喪尸。
浪月的腦海里立刻浮現(xiàn)出這個詞。老師在信中提到過的,被病毒感染后異變的生物。
她的心臟狂跳起來,一股寒意從脊椎竄上頭頂。盡管老師說過它們不會主動攻擊她,但親眼看到這樣的生物,那種源自本能的恐懼還是讓她渾身緊繃。
她下意識地想后退,想遠離這個恐怖的存在。
但就在這時,那個喪尸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它啃食的動作停了下來,僵硬地、一點一點地轉(zhuǎn)動著脖子。
它的臉轉(zhuǎn)向了門口。
那是一張完全失去了人類特征的臉。眼睛渾濁不堪,只剩下眼白,嘴角咧開,露出沾滿暗紅色液體和碎肉的牙齒,皮膚像干枯的樹皮一樣皺縮、剝落。
浪月的呼吸瞬間停滯,握著刀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jié)發(fā)白。
然而,預想中的撲擊并沒有發(fā)生。
那個喪尸只是“看”著她,喉嚨里發(fā)出意義不明的低吼,身體微微晃動,卻沒有任何前進的意圖。它的目光空洞,似乎并沒有將她視為“獵物”。
老師說的是對的……它們對我是中立的。
浪月稍稍松了口氣,但警惕并未放下。她不知道這種“中立”會持續(xù)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做出什么動作會打破這種平衡。
她慢慢后退,想悄無聲息地離開。
但就在她轉(zhuǎn)身的瞬間,腳下不小心踢到了一塊碎石。
“嘩啦”一聲輕響,在這死寂的環(huán)境里顯得格外清晰。
那個喪尸猛地動了!
它不再是剛才那種遲緩的姿態(tài),而是以一種扭曲的、不協(xié)調(diào)的速度,猛地從房間里沖了出來,目標卻不是浪月,而是她腳邊那塊滾動的碎石。
它撲到地上,用那雙枯槁的手瘋狂地扒拉著地面,喉嚨里發(fā)出興奮的嘶吼,仿佛那塊石頭是什么無比珍貴的食物。
浪月愣住了。
這是……什么情況?
她看著那個喪尸在地上徒勞地抓撓著,動作癲狂而愚蠢,完全沒有了剛才看向她時的那種“警惕”。
是因為聲音?還是因為移動的物體?
一個念頭在她腦海中閃過。
她環(huán)顧四周,看到不遠處的墻角放著一根生銹的鐵棍。她深吸一口氣,悄悄走過去,撿起鐵棍。
然后,她用力將鐵棍朝著遠離自己的方向扔了出去。
“哐當!”
鐵棍撞擊在一棟房屋的墻壁上,發(fā)出一聲響亮的脆響。
幾乎在聲音響起的同時,那個原本在扒拉碎石的喪尸像是被磁石吸引的鐵屑一樣,猛地抬起頭,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嘶吼一聲,然后四肢著地,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勢狂奔而去,很快就消失在拐角處。
浪月站在原地,心臟還在砰砰直跳,但剛才的恐懼已經(jīng)被一種冷靜的分析取代。
它們的視覺似乎并不敏銳,或者說,對“靜止”的物體不感興趣。但它們對“聲音”和“移動”的反應極其強烈。
而且,老師說得沒錯,它們確實對自己沒有攻擊性。剛才自己離它那么近,它也只是“看”了一眼,直到被碎石的聲音吸引才離開。
這個發(fā)現(xiàn)讓浪月稍微安心了一些,但同時也讓她意識到,這些“喪尸”雖然對她無害,卻并非毫無威脅。它們的數(shù)量、它們的速度、以及那種瘋狂的狀態(tài),都可能在不經(jīng)意間帶來危險。
她必須更加小心。
就在她準備繼續(xù)前進時,拐角處突然傳來一陣更加劇烈的嘶吼聲,還有某種……物體被撕裂的聲音。
浪月的腳步頓住了。
是剛才那個喪尸嗎?還是……有別的東西?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朝著拐角處挪動過去,想要一探究竟。
靠近拐角,那種令人牙酸的撕裂聲更加清晰了。她屏住呼吸,從墻角探出半只眼睛。
眼前的景象讓她瞳孔驟縮。
剛才那個青灰色的喪尸倒在地上,身體已經(jīng)被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暗綠色的粘稠液體流了一地。而在它的尸體旁邊,站著一個更加高大、更加畸形的身影。
那個身影大約有兩米多高,肌肉虬結,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暗紅色,像是還帶著血水的牛肉。它的一只手臂異常粗壯,末端沒有手掌,而是變成了一柄閃爍著寒光的、類似骨刃的結構。它的臉上沒有五官,只有一個巨大的、不斷蠕動的口器,里面布滿了細密的獠牙。
此刻,它正低下頭,用那只骨刃手臂撕扯著地上的喪尸尸體,將碎肉塞進自己的口器里,發(fā)出滿足的呼嚕聲。
這是……
浪月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老師的信里沒有提到過這種東西!
這是……另一種異變?還是……進化體?
她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身體,想要遠離這個看起來更加恐怖的怪物。
然而,就在她移動的瞬間,那個暗紅色的怪物猛地停下了動作,那顆沒有五官的頭顱“轉(zhuǎn)”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盡管沒有眼睛,但浪月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被“鎖定”了。
危險!
浪月的腦海中只剩下這兩個字。
幾乎是本能反應,她猛地向后一退,背包撞在身后的墻壁上,發(fā)出一聲輕微的悶響。
“吼——!”
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從那個怪物口中發(fā)出,它放棄了地上的食物,邁著沉重的步伐,朝著浪月直沖過來!速度遠比剛才那個普通喪尸快得多!
它的目標是自己!
為什么?!
浪月的腦中一片空白,但身體已經(jīng)先一步做出了反應。她猛地轉(zhuǎn)身,朝著反方向狂奔而去。
身后的咆哮聲越來越近,沉重的腳步聲如同擂鼓一般敲擊在地面上,也敲擊在她的心臟上。
她能感覺到一股腥風從背后襲來!
不能被抓??!
浪月咬緊牙關,將體內(nèi)所有的潛能都調(diào)動起來。她在廢墟中靈活地穿梭,利用那些斷壁殘垣作為掩護,不斷改變方向。
她的大腦在飛速運轉(zhuǎn)。
為什么這個怪物會攻擊自己?它和剛才的喪尸有什么區(qū)別?是因為它進化出了不同的感知方式,還是因為……它本身就是不同的“種類”?
老師的信里說,病毒會讓某些個體朝著不同方向異變……這就是其中一種嗎?
沒時間思考了!
那個暗紅色的怪物雖然體型龐大,動作卻異常敏捷,而且似乎擁有某種追蹤能力,無論她怎么繞路,都甩不掉它。
浪月眼角的余光瞥見前方不遠處有一棟看起來相對堅固安全的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