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辰見龍泉劍宗潰敗、宗主逃逸,弟子頓失生意,竟然自戕,恨道:”愚蠢!
“大長老,別讓他們干傻事,去幫幫他們!”
肖子賓經(jīng)歷這一系列戰(zhàn)陣變故,越發(fā)能體會這些弟子的絕望,于是點頭,道:”千萬小心,這局面,靠你穩(wěn)住了!”說罷,便飛往龍泉劍宗的方位。
敖辰心知,這戰(zhàn)陣局面已破敗不堪,本來指望各宗能穩(wěn)住陣腳,但此刻他心如熔爐,不再存有幻想,只有全力以赴,殺回一個局面。
一瞬間,敖辰周身氣勁轟鳴,筋肉開始膨脹,身軀如山石虬結(jié),不一會,只見他脊背如弓,雙臂似鐵,神識如雷般乍響。
黑衣青年泉哥見狀面色驟變,那一雙靈刃自鳴而響好似察覺殺機將至。
青年咕噥了一口唾沫,暗暗叫苦:”糟糕了!”
還未開口,敖辰雷影疾掠,一劍斬出無形無聲,如星墜空落,震氣斷場。
泉哥驚懼倒退,靈刃瞬飛護主,卻被氣勁彈飛,如草飛葉碎。
另一方面,那名嬌小女妖,不時張開的蛛網(wǎng)般法器,攔截零星的法術(shù)攻擊,南宗弟子受命退陣后,便不再有法器和術(shù)法的來襲,此刻她只需應對來自地面的天刀峰攻勢。
天刀峰門人的刀氣雖狂,但卻后勁不足,自下而上的攻勢更是不利,力道削減更多,女妖僅憑他的音波,便能輕松化消中和掉。
由于天刀峰門人并不擅長滯空戰(zhàn)斗,加上對于對手的手段不明,故也不敢貿(mào)然推進,但光靠刀氣攻伐,不但損耗真氣,也無法取得成效,幾輪攻勢下來,胡金環(huán)深知如此下去難有寸功,于是下令,命弟子將道具取來。
兩名弟子抬來了一口鐵箱,打開之后箱中是一捆捆鐵鏈,胡金環(huán)把鐵鏈拴上刀柄后,手中大刀成為了鎖鏈刀,幾名弟子也隨之照做。
果然,鎖鏈刀破空襲來時,女妖一時無法化解,面對這勢大力渾的攻伐,卻也不敢出手格檔,只得連連閃避,不一會便被逼至地面,女妖落地之后,天刀峰眾弟子一擁而上,小女妖憑借靈巧至極的身手卻也一一閃避開來。
胡金環(huán)畢竟戰(zhàn)陣經(jīng)驗豐富,加上他本就出身江湖,臨場戰(zhàn)斗手段自然也就更多了些,在指揮弟子出手的同時,也不忘擾敵:”就這么一直閃躲下去,還打什么?我見妳不過是個小娃娃,別學那兩個壞朋友,咱們干脆別打了!”
胡金環(huán)雖然這么說,但弟子們的攻勢并未止歇,小女妖騰挪閃躍間,也不時以拳腳回擊,雖然她看起來年輕,但從戰(zhàn)斗動作與對戰(zhàn)反應來看,絕不是初出茅廬的妖修,因此,聽到胡金環(huán)的言語時,卻也明白他的用意。
“你這家伙壞得很,為什么不讓他們停手!傻瓜才相信你的話!”語罷她又是一腳將一名弟子踢飛。
“小娃娃,大叔是好心勸你,你那兩個朋友都害了人命,可別像她們,沒有回頭路可走啊!”胡金環(huán)一邊說,一面將鎖鏈刀飛出。
“你胡說!姆媽根本沒殺人,公子也不是故意的!你再亂講,我要生氣了!”說罷接連兩掌打退兩名弟子。
這一番擾敵與對談,也讓胡金環(huán)明白了,眼前的小女妖雖然不好對付,然而卻并沒有殺意,這讓他放心不少,攻勢越發(fā)凌厲起來。
加上,天刀峰弟子向來體術(shù)雙修,不似龍泉劍修們失了法器便無法再戰(zhàn),便是被擊倒,只要不傷及要害,卻也能迅速調(diào)息重入戰(zhàn)局。
但是這般交手下來,和女妖的戰(zhàn)斗完全無法發(fā)揮修士戰(zhàn)斗的優(yōu)勢,反倒像凡人的江湖打斗似地,胡金環(huán)見眾弟子討不到便宜,于是開始催動術(shù)法,猛地向地下灌注法力。
下一刻…那女妖腳下竟竄出峋嶙亂石,驚得她連忙后翻退了數(shù)丈。
可那術(shù)法竟死死鎖定她,只要腳一沾地便有亂石突起,逼得她步履越發(fā)凌亂,有時著力不及踏空踉蹌、險象頻生。
而不知不覺間,她的退路也被突起的亂石阻擋,將她的行動范圍逐漸縮限到十步之內(nèi),這時早在一旁等候的弟子們一擁而上。
小女妖見勢連忙浮空升起,而上空的退路這時又被鎖鏈刀截斷。
所幸她反應迅速,半空中調(diào)整體態(tài)翻身下落,這時,地面包圍的弟子卻已形成刀圈等著她了。
天刀峰不愧是南宗的實戰(zhàn)勁旅,這殺陣布得一氣呵成,胡金環(huán)此刻嘴角上揚,心想,這戰(zhàn)局總算扳回一城。
“呀………?。。 ?/p>
那小女妖翻身下落時,利用僅片刻的滯空,對下方的弟子吼出音波,這一著眾人全無防備,下方圍殺的弟子瞬間萎頓下來,女妖便在落地的瞬間,踩著幾人的腦袋連忙退出包圍。
胡金環(huán)驚呼:”糟糕…忘了她……!”
“你們這樣,我真的生氣了!”這一殺著將這小女妖著實激怒,用天真的語氣,對胡金環(huán)嗔道,然而眼中卻已怒意熾盛。
而見弟子們掩耳在地翻滾,胡金環(huán)也緊張了起來,不再嘻笑:”對不起,剛才是我小看妳了,接下來不會留情了!”
這時,方才遭受音爆震撼的弟子們,也逐漸恢復神識,逐個起身緊握鋼刀,雙目血紅怒視著小女妖。
胡金環(huán)冷冷地道:”聽令,我準許使用’歃血狂刀術(shù)’和’霸體決’盡快結(jié)束戰(zhàn)斗,誅滅此妖!”
頭領(lǐng)令下之后,只見,弟子中一部份的人,將手掌劃破后,蘸血在刀面上畫下符咒,不一會刀身發(fā)出妖異的紅光,使鋼刀瞬間有了法器之威。
令一部分的弟子,則是取出符令,以真氣燃放后,將符紙就符灰塞進口中,不一會,他們身體肌肉竟然虬結(jié)膨脹了起來。
這兩門術(shù)法,都是天刀峰威力巨大的獨門禁術(shù),過度使用會導致神智和肉體受損,因此,在門中若不是長老下令解禁,平時不得輕易使用。
小女妖見這情狀,知道眼前敵人施展秘術(shù),接下來勢必更難對付,瞪大眼睛驚呼:”哎呀呀,怎么辦…本來不想在公子和姆媽面前現(xiàn)形的…”
“(囈)公子……一會我要現(xiàn)形,您別往這瞧,不想讓你看到我那個樣子…”小女妖發(fā)出別扭的妖囈。
“(囈)隨便。我沒空顧妳,自己小心?!比珥憫难龂?。
只聽小女妖低聲呻吟一聲,瞳仁驟然擴散,整個眼球化為漆黑如墨。
緊接著面部骨骼隆起變形,耳朵拉長如刃,獠牙自唇間緩緩探出,指尖亦化為鋒利尖爪。
伴隨著骨節(jié)爆響,全身驟然拉長,金色毛發(fā)如焰般竄出,身形猛然拔高佝僂,模樣詭異駭人,與先前那甜美稚嫩的模樣幾無半分相似。
眼見小女妖驟然變形,胡金環(huán)下意識咽了口唾沫,心中一沉——他清楚,能維持人形的妖族,多為血脈純正、來歷非凡之輩;而能這般瞬間反祖妖化者,必是潛力驚人的大妖。
原本那副甜美可愛的模樣,還讓天刀峰弟子們出手略有猶疑,如今化形之后,眾人再無顧忌。
伴隨一聲嘶吼,施展禁術(shù)的天刀峰弟子如怒潮般蜂擁而上。
化形之后的女妖體型雖大了不少,動作卻依舊靈巧迅疾,毫無遲滯。
天刀峰眾人在禁術(shù)加持下,也驟然戰(zhàn)力暴漲,攻勢如狂風驟雨。
短短交手片刻,戰(zhàn)局已大變樣,只見飛沙走石,氣浪翻涌,殺聲震天,天地間仿若陷入昏暗混亂,殺氣彌漫。
然而接下來的變化,卻讓胡金環(huán)大感意外。
那女妖雖已化形,攻擊方式卻僅以雙爪為器,下手之間刻意避開要害,留傷不致命,似乎仍不愿輕易取人性命。
原以為傷勢輕淺,無礙戰(zhàn)局,誰知數(shù)名被利爪劃中的弟子皆倒地不起,久久未曾再起身。
胡金環(huán)眼神一凝,心頭驟緊,終于驚覺不對:”不好——牠的爪子有毒!”
而當他喊出這話時,還站著的弟子,已經(jīng)剩下不到一半。
胡金環(huán)當即下令,拉開交戰(zhàn)距離,改以刀氣與鎖鏈刀牽制應敵。
然而調(diào)整戰(zhàn)術(shù)并未奏效——女妖化形后的音波殺傷力倍增,不僅震懾心神,竟還能遲滯刀勢、緩減索力。
天刀峰眾弟子邊退邊戰(zhàn),卻仍接連倒下,凡被音波震落之人,皆遭女妖補上一爪,無一幸免。
片刻之后,天刀峰還能握刀立陣者,連同胡金環(huán)在內(nèi),竟只剩三人。
就在此時,女妖竟主動收斂妖態(tài),再度化作那甜美稚嫩的小姑娘模樣,神情天真無害。
但胡金環(huán)卻絲毫不敢松懈,猛地一聲暴喝,奮力一拉,硬生生扯斷刀柄上的鎖鏈,以免鎖鏈遲滯刀勢。
隨即他也燃起霸體符,強行催動霸體之力,并以氣勁法門相迭而發(fā),這瞬息之間,只見周身電芒隱現(xiàn),氣流震動,殺氣沖霄。
胡金環(huán)發(fā)動的”紫亟霸體”正是他最強戰(zhàn)陣形態(tài)。
只見小女妖取出那件蛛絲法器,輕貼胸口,法力一催,雪白絲線頃刻間如泉涌般蔓延而出。
蛛絲纏身裹體,自肩至腕緊緊束縛,宛如一層貼身軟甲,將她全身牢牢護住。
夕陽斜照,余暉映映,那層絲甲泛起一圈圈柔亮的白光,宛如結(jié)繭中的妖蝶,凄美而詭異。
兩名執(zhí)索弟子接連發(fā)起攻勢,斬勢沉猛,卻被小女妖僅以一記揮臂輕松格開。
那身蛛絲白甲果然非凡,竟能硬抗刀鋒而不損分毫,連火氣澎湃的刀罡也無法穿透其防。
正當眾人心驚之際,胡金環(huán)忽然搶出一步,趁其氣機微泄之時,怒斬出一道凌厲刀氣。
此斬快絕無倫,勢貫山河,刀芒直中小女妖面門——只見一抹寒光閃過,她的身形竟當場被一刀兩斷。
然而,定睛一瞧,才驚覺斬斷的竟是那小女孩的殘影。
而于此同時,她竟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閃身到一名弟子懷中,跟著就是一抓,那名弟子竟中毒倒地。
這才發(fā)覺,小女妖雖收斂化形,但左手指爪,仍然維持化形的狀態(tài)。
胡金環(huán)越發(fā)心驚:”竟有大妖能將化形操縱到這份上!”
只在電光火石間,最后一名弟子也中爪倒地,胡金環(huán)臉色驟變,驚惶之下連退數(shù)步。
他原以為這女妖只是動作靈巧,卻未料其身形竟快如鬼魅,迅捷至此……等等,難道是——
這時,小女妖收起左臂的妖化,嘴角一彎,笑吟吟道:”對呀~穿上’菟絲絲’的我,速度就會變得這~么~快~!害怕了吧?”
話音未斷,女妖便閃身上前,一掌擊向胡金環(huán)的面門,他連忙舉刀格檔:”看來她不止速度變快,連力量也沉了許多!”
女妖在”菟絲絲”的加持下攻勢如電,身影幾近化作殘影般穿梭。
所幸胡金環(huán)護身刀法精純,早在未踏入仙途時,便憑此絕技縱橫江湖,人稱”鐵壁”,說的正是他那一手滴水不漏的護體刀網(wǎng)。
然而此刻,他卻首次感到力不從心——這小女妖的疾攻如雨,快狠詭異,連他全力交織的刀網(wǎng)都數(shù)度險被破開,幾乎應接不暇。
而小女妖好似玩鬧一般,虛招頻出,讓他越戰(zhàn)越惱:”夠了,瞧不起我是不是?竟這般玩弄于我!”
“怎么了?你生氣啦!我還想玩一會的說?!毙∨贿叧鍪郑幻鎽蛑o。
“你就只會擋?這樣打架好沒意思的說。
“越打越慢啰,感覺你好累的說。
“是不是不想打啦?不打可以投降的說?!?/p>
胡金環(huán)受到她的戲謔,越發(fā)不耐煩,可臨戰(zhàn)的意識,卻不得不讓他全神貫注。
但是,他發(fā)現(xiàn),越交手下去,戰(zhàn)意越薄弱:”難道,天刀峰也要失了戰(zhàn)陣?”
“大叔,把刀放下來吧,這樣就會好舒服的說。”胡金環(huán)自己并沒發(fā)覺,其實方才在他和女妖近戰(zhàn)過程中,與她四目交會時就已陷入了她的妖術(shù)中。
不知不覺間,動作變得越來越遲緩,直到這一刻,他的動作完全靜止了。
小女妖緩緩將胡金環(huán)的刀背壓下:”大叔,你會乖乖聽話對吧?”
只見胡金環(huán)竟拋下手中鋼刀,單膝下跪俯首聽命。
小女妖笑得燦爛:”大叔,我要舉高高!”
胡金環(huán)于是屈身讓她坐在肩上,起身站起,任憑她將自己的肩頭當成座椅。
站在高臺上的崖松親眼到這荒唐無比的一幕,不禁驚駭不已:”這妖物…竟能迷人心智!”
這一陣,天刀峰被完全壓制。
小女妖,坐在胡金環(huán)的肩上,抬頭望向泉哥,興奮地大喊:”公子,我勝了!”
兩條小腿腳調(diào)皮的地踢呀踢地,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她這一聲喊出口,陣中眾人無不為之一驚,目光齊刷刷地望向那小女妖所在方向。
誰料竟見她竟安然坐在胡金環(huán)肩頭,神態(tài)自若,登時引得眾修士倒抽冷氣,駭然失色。
那名龍泉劍宗弟子自裁后,肖子賓害怕引發(fā)連鎖反應,落地后連忙大喊:”別干傻事!”
而火照司張燁也趕到此處,打落一名正要自戕弟子手中的武器:”丟人!輸了沒勇氣討回來,就想要逃避,南宗十八峰,屬你們最丟人!”
姆媽就在不遠處,面無表情地望著二人,肖子賓對張燁說道:”他們交給你,我來阻擋那四臂女妖。”
張燁拉住肖子賓:”千萬小心!這東西,可能是傳說中的上古天妖,仝法閣秘典中記載,天妖的戰(zhàn)力驚人,還有許多匪夷所思的法寶。”
肖子賓點頭:”知道了,把這群弟子先弄走,我會看情況,絕不戀戰(zhàn)。”
說完,他便拖著兩條白熾鋼鞭向姆媽走去,那女妖見肖子賓走來,垂下的四只手臂也緩緩舉起。
肖子賓話不多說,驟然揮出注入白熾法力的鋼索,破空而至,勢如雷霆。
姆媽舉刀格擋,卻未料那鋼索勢大力沉卻柔韌異常,被阻之后仍盤旋彎折,去勢不減,竟繞向她后腦。
誰知她神色不變,從容揮動另兩只手臂,輕巧一撥,便將那光索的余勢悉數(shù)化解,舉重若輕。
肖子賓雙鞭齊出,化作兩條帶著白熾光芒的鋼蛇,盤繞穿襲,殺向姆媽,攻勢迅疾如風。
連環(huán)十余招過去,竟無一擊觸及她身軀,甚至他背上那只匣子,也沒有觸及半分。肖子賓雖早有預料,心中仍不免越戰(zhàn)越驚。
就在他氣機稍亂、一念失神之際,姆媽雙刀交錯成剪,動作快如電閃——只聽”鏘”然一聲,其中一條鋼鞭竟被她硬生生剪斷。
就在他略一猶疑的片刻,另一條鋼鞭也被姆媽從側(cè)翼雙刃交剪,”咔”然一聲斷裂當場。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肖子賓大驚失色,急忙倒退數(shù)步,冷汗直冒,心中驚駭莫名:”這女妖的臨戰(zhàn)反應著實駭人聽聞!恐怕世間兵刃,在她面前都難討得了便宜?!?/p>
此時他見張燁一聲聲斥喝,終令龍泉劍宗弟子醒悟過來,紛紛脫離戰(zhàn)陣,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他順勢松手,將鋼纜拋下,脫手一瞬,那條原本閃耀白光的鋼索竟轉(zhuǎn)為黯淡如墨,重重落地。
而當他卸下武器后,姆媽也果然停手——肖子賓這才真正確認:這女妖,果然不會主動傷人。心念一松,胸中懸石總算落下幾分。
這時,天上傳來那青年的呼嚎:”姆媽!快救我!”從顫音中聽出他的驚駭,甚至還略帶哽咽。
四臂女妖聞聲后,瞬間向上攀升,旋即高速飛向那青年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