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是被鬧鐘吵醒的。
早上七點整，床頭柜上的電子鬧鐘準時發(fā)出刺耳的“滴滴”聲，把他從混沌的睡夢中拽了出來。他掙扎著睜開眼，頭痛比昨晚更厲害了，喉嚨也干得發(fā)疼。
“該死的酒?！彼R了一句，伸手按掉鬧鐘，這才想起昨晚把手機鎖進了客廳的抽屜。
心臟又開始不爭氣地加速跳動。他盯著天花板，腦子里閃過的全是昨晚那兩行深綠色的字，還有那聲清晰的嗤笑。
是幻覺嗎？
他寧愿相信是。畢竟最近項目趕得緊，他連續(xù)一周每天只睡四五個小時，加上昨晚喝了不少酒，出現(xiàn)點奇怪的幻覺也正常。
陳默掀開被子下床，腳剛碰到地板，就想起自己昨晚是赤腳沖到客廳的。他低頭看了看腳底板，果然沾了些灰塵。他皺了皺眉，趿上拖鞋，慢吞吞地走向客廳。
客廳里拉著窗簾，光線有些昏暗。他站在電視柜前，盯著最下面那個上了鎖的抽屜，猶豫了半天，才伸手掏出鑰匙打開鎖。
抽屜里很暗，他伸手摸索了半天，才碰到手機的邊緣。指尖觸到冰涼的玻璃屏幕時，他還是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他把手機拿出來，按亮屏幕——一切正常。
鎖屏是他慣用的雜志鎖屏，一張清晨的湖面照片，水波粼粼，看起來格外平靜。沒有深綠色的字，沒有奇怪的提示，甚至連電量都還是昨晚的67%，好像昨晚的一切真的只是他的一場噩夢。
“看吧，就是幻覺?！标惸闪丝跉猓猿暗匦α诵?。他解鎖手機，點開微信，置頂?shù)墓ぷ魅阂呀?jīng)有了幾十條未讀消息，全是同事們討論今天會議內(nèi)容的。
他一邊走向洗手間，一邊劃著屏幕回復消息，手指因為宿醉還有點發(fā)飄。洗漱時，他把手機放在洗手臺邊，看著鏡子里自己憔悴的臉——眼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頭發(fā)亂糟糟的，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果然不能再熬夜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臉，擰開水龍頭洗臉。冷水撲在臉上，讓他清醒了不少。
等他擦完臉轉(zhuǎn)過身，卻發(fā)現(xiàn)手機屏幕亮著，停留在備忘錄界面。他明明記得自己最后打開的是微信，而且沒碰過備忘錄。
陳默的心又提了起來。他走過去拿起手機，備忘錄里多了一條新的記錄，是剛剛創(chuàng)建的，內(nèi)容只有一行字：“牙膏擠太多了，泡沫都吃到嘴里了。”
他愣住了。剛剛刷牙時，他確實因為走神擠多了牙膏，泡沫溢出來，不小心咽下去了一點。
這是誰寫的？
他猛地抬頭看向四周，客廳和臥室都空蕩蕩的，只有窗外傳來的車流聲。他一個人住，昨晚沒帶任何人回來，門也是反鎖著的。
難道手機被黑客入侵了？可黑客怎么會知道他刷牙擠多了牙膏？
陳默的手指開始發(fā)抖，他點開那條備忘錄，想刪掉它，指尖卻懸在屏幕上方，遲遲不敢落下。
“別自己嚇自己了?！彼钗豢跉?，按下刪除鍵。那條記錄消失了，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他把手機揣進兜里，準備出門買早飯。走到玄關(guān)換鞋時，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他以為是工作群的消息，掏出來一看，屏幕上赫然出現(xiàn)一行深綠色的字，這次是在通知欄里：“昨晚的酒還沒醒？走路都晃悠。”
陳默的手一抖，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他死死地盯著那行字，瞳孔因恐懼而放大。這不是幻覺！絕對不是！
他立刻長按那條通知，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來源，可手指剛碰到屏幕，那行字就像煙霧一樣散開了，通知欄恢復了干凈，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誰？到底是誰？”陳默對著手機低吼，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變調(diào)。
手機沒有任何回應，屏幕靜靜地亮著，倒映出他驚慌失措的臉。
他突然想起昨晚把手機鎖進抽屜后，似乎聽到過一聲極輕的響動，當時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現(xiàn)在想來……
陳默不敢再想下去。他抓起外套，幾乎是逃也似的沖出了家門。關(guān)門前，他回頭看了一眼放在玄關(guān)柜上的手機，它靜靜地躺在那里，像個普通的手機，可陳默卻覺得，它在盯著自己。
電梯下降時，他靠在冰冷的轎廂壁上，心臟還在狂跳。他拿出手機，翻來覆去地檢查，設置里的應用權(quán)限、后臺程序、甚至是病毒掃描，都顯示一切正常。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電梯門打開，他幾乎是跑著沖出單元樓。清晨的陽光灑在身上，帶著點暖意，可他卻覺得渾身發(fā)冷。
路邊的早餐攤飄來豆?jié){和油條的香味，往常這個時候，他總會停下來買一份。但今天，他只想離那臺手機遠一點。
他攥著手機，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他突然有了一個荒謬卻又揮之不去的念頭：也許……不是有人在搞鬼，而是這臺手機本身……
這個想法讓他打了個寒顫。他甩了甩頭，試圖把這個荒唐的念頭趕走。手機怎么可能會自己說話？怎么可能會監(jiān)視自己？
可昨晚的提示音，今早的備忘錄，還有剛剛通知欄里的字……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他，這臺手機，真的變得不一樣了。
陳默站在路邊，看著來往的車流，突然不知道該往哪里去?；毓荆克F(xiàn)在根本沒心思工作?；丶?？他更不敢。
就在這時，口袋里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他嚇得差點把手機扔出去，猶豫了半天，才顫抖著掏出手機。
屏幕上，深綠色的字再次出現(xiàn)，這次是在短信界面，像是一條未發(fā)送成功的草稿：“愣著干什么？再不去買早飯，油條就涼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