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的日子開始了。
石園的大門,被貼上了封條。
外面,有官兵看守。
任何人,不得隨意進(jìn)出。
石園,成了一個(gè)華麗的囚籠。
對(duì)于顧昀來說,這不算什么。
他本來,就不愛出門。
他的世界,一直都很小。
小到,只有一個(gè)石園。
可是,對(duì)于莘月來說,這是一種煎熬。
她習(xí)慣了,在大漠里自由地奔跑。
現(xiàn)在,卻要被困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她感覺,自己快要發(fā)霉了。
她開始,變得煩躁,易怒。
會(huì)因?yàn)橐稽c(diǎn)小事,就發(fā)脾氣。
顧昀知道,她心里憋屈。
他想盡了辦法,想讓她開心一點(diǎn)。
他讓人,在院子里,搭了一個(gè)秋千。
他讓人,在池塘里,養(yǎng)了很多五顏六色的魚。
他還讓人,從西域,買來了一匹小馬駒。
養(yǎng)在后院里。
莘月看到那匹小馬駒,眼睛亮了一下。
但很快,又暗了下去。
這么小的院子,怎么能跑得開馬。
顧昀看著她,心里很難受。
他知道,他給她的,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自由。
是廣闊的天地。
而他,給不了。
他只能,把她困在自己身邊。
他是不是,太自私了?
這天晚上,兩人又因?yàn)橐患∈?,吵了起來?/p>
莘月把桌上的東西,全都掃到了地上。
“我受夠了!”她沖著顧昀喊,“我不想再待在這里了!我要出去!”
顧昀坐在輪椅上,看著她。
沒有說話。
“你為什么不說話?”莘月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是不是覺得,把我關(guān)起來,很有意思?”
“我沒有?!?/p>
“你就有!”莘月的眼淚,掉了下來,“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你只在乎你自己!”
說完,她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顧昀看著她的背影,伸出手,想叫住她。
最終,還是無力地垂下。
他知道,她說的是對(duì)的。
他就是自私。
他用愛的名義,給她建了一座牢籠。
他讓她,失去了翅膀。
他坐在那里,坐了很久。
直到,夜深了。
莘月還沒有回來。
他開始擔(dān)心。
他派人去找。
整個(gè)石園,都找遍了。
都沒有找到。
顧昀慌了。
他從來,沒有這么慌過。
他怕,她會(huì)想不開,會(huì)做傻事。
他自己轉(zhuǎn)動(dòng)輪-椅,在園子里,一圈一圈地找。
一邊找,一邊喊她的名字。
“莘月!莘月!”
沒有人回答。
只有,風(fēng)聲。
他的心,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沉了下去。
最后,他在后院的馬廄里,找到了她。
她抱著那匹小馬駒,睡著了。
臉上,還掛著淚痕。
顧昀看著她,心里,又疼,又酸。
他沒有叫醒她。
他只是,拿了一件披風(fēng),輕輕地,蓋在她身上。
然后,他就坐在旁邊,守著她。
守了一夜。
第二天,莘月醒來。
看到身邊的顧昀,她愣住了。
他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
看起來,一夜沒睡。
“九爺……”
“醒了?”顧昀的聲音,有些沙啞。
莘月點(diǎn)點(diǎn)頭。
她看著自己身上的披風(fēng),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知道,自己昨晚的話,說得太重了,傷到他了。
“對(duì)不起?!彼f。
顧昀搖搖頭。
“該說對(duì)不起的,是我?!?/p>
他看著她,眼神,前所未有的認(rèn)真。
“莘月,我想了很久?!?/p>
“如果你真的,想離開?!?/p>
“我……放你走?!?/p>
莘月的心,像被什么東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你說什么?”
“我說,我放你自由?!鳖欔勒f,“我不能,再這么自私地,把你綁在我身邊了?!?/p>
“你屬于大漠,屬于草原?!?/p>
“你不應(yīng)該,被困在這里?!?/p>
莘月看著他。
看著他眼里的痛苦和掙扎。
她忽然明白了。
這個(gè)男人,愛她。
愛到了,可以放棄自己的地步。
她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但這一次,不是因?yàn)槲?/p>
是因?yàn)?,感?dòng)。
她撲進(jìn)他懷里,緊緊地抱住他。
“不?!彼f,“我不走?!?/p>
“哪兒也不去?!?/p>
“我就要,待在你身邊?!?/p>
“你說我屬于大漠,屬于草原?!?/p>
“可是,你知不知道。”
“我的大漠,我的草原,就是你啊?!?/p>
沒有你的地方,再廣闊的天地,對(duì)我來說,都是牢籠。
有你的地方,再小的院子,對(duì)我來說,都是全世界。
顧昀的身體,僵住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他抱著她,抱得很緊。
好像,要把她,揉進(jìn)自己的身體里。
“傻丫頭?!?/p>
“你才是傻子。”
兩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他們之間的那層墻,終于,徹底地倒塌了。
他們明白了。
真正的愛,不是占有,也不是放手。
而是,理解和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