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賣花女薛苒嫁給少年將軍裴遠的第三年,被貶妻為妾。
裴遠紅著眼抱緊薛苒:“就算圣上賜婚讓我迎娶郡主為正妻,我這輩子也只會愛你一個人?!?/p>
直到大婚前夕,薛苒不舍地摩挲著她和裴遠的婚書,卻發(fā)現(xiàn)——婚書是假的。
房間里,薛苒看著婚書發(fā)愣。
婚書上她和裴遠的姓名清晰可見,原本該落下官印的地方卻一片空白。
幾個丫鬟正巧從她房前經(jīng)過,語氣輕快地說著:“將軍對郡主真是癡心,郡主孝期剛滿他就去求賜婚了!”
“可不?要不是被老王爺?shù)膯适碌R,將軍和郡主早就成婚了,哪輪得到那個身份低微的女人占了三年夫人的位置!”
“什么夫人,就是個練手的妾!將軍親口說的,夫人的位置一直留給郡主呢!”
丫鬟們嘰嘰喳喳的,薛苒只覺大腦“嗡”的一聲,整顆心更是墜入無邊煉獄。
原來如此。
賜婚是他親自求來的,郡主是他真正傾慕之人,所有甜蜜、承諾和情話都和這婚書一樣是假的!他不過當(dāng)她是個練手的工具!
薛苒淚流不止,咬唇將假婚書撕做兩半。
婚禮當(dāng)日,將軍府內(nèi)外鑼鼓喧天,薛苒手指發(fā)涼地看著自己的夫君身著大紅婚服,迎另一美嬌娘下花轎。
“這墊腳凳太矮,踩著也不好下轎子,”郡主看似隨意地指向薛苒,“你,來這跪著迎我下轎。”
薛苒一愣,忍著胸口郁悶行了個禮:“妾身身體不適……”
“區(qū)區(qū)一個妾室,也敢推諉本郡主的命令?”紅蓋頭下傳來的聲音夾著一抹冷笑。
薛苒攥緊拳,猶豫道:“嘉夢……”
秦嘉夢柔柔地朝裴遠道:“阿遠,我嫁給你做正妻,難道連使喚個妾室的資格都沒有嗎?”
裴遠猶豫一瞬,刀鋒般凌厲的眉眼竟變得格外溫柔,“你是將軍夫人,府中上下自然你說了算。”
他像是沒注意到薛苒蒼白的臉色:“苒苒,來這跪下,別耽誤吉時?!?/p>
薛苒怔在原地,一股冷意從腳底直沖頭頂。
他竟然對自己不在意到這種地步。
秦嘉夢卻不給她繼續(xù)發(fā)愣的機會,打了個手勢,轎邊的兩個馬夫瞬間抓住薛苒。
薛苒不停掙扎,卻敵不過兩個大漢的力氣,被拉至花轎旁。
裴遠微微一皺眉,看著她時像看個無理取鬧的孩子:“苒苒,別讓我難做?!?/p>
薛苒咬牙:“我不……”
“啊!”劇痛突然從膝窩處傳來,馬夫朝她踹了一腳,薛苒冷不丁地跪趴在地。
她抬起頭,裴遠并未出聲,只是全神貫注地注視著秦嘉夢。
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看著薛苒的。
三年前老將軍壽宴,她來府上送花,不慎落入荷花池被裴遠相救。
那時他看了她許久,粲然一笑:“我竟不知府中何時有這樣一朵出水芙蓉?!毖蹖ι纤氯绠嫷拿佳?,心跳幾乎停了一瞬。
裴遠為她熱酒供她驅(qū)寒,二人相談甚歡。
薛苒身份低微,不敢肖想將軍夫人的位置,被他追著求娶的行為嚇得頻頻逃跑。
她躲著他避而不見,他連續(xù)三月每天都在她窗前放下新鮮花束和一封情書;
她抗拒他的追求,他剜心頭血入墨為她寫一百遍《鳳求凰》;
她偶感風(fēng)寒,他拿了家傳的百年人參為她熬藥,被老將軍打得半月下不來床……
薛苒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努力打動,嫁入將軍府。
縱使身份懸殊,裴遠待她也百般寵溺,床上更是對她食髓知味,常折騰得她哭泣求饒。
裴遠對她的占有欲幾乎寫在臉上,滿京城都說薛苒是裴遠比命還珍貴的寶物。
薛苒咬唇忍住淚意,馬夫踩住她的頭顱讓她無法起身。
秦嘉夢滿意地輕笑,踩著薛苒瘦弱的脊背下來,在她的五指處狠狠碾壓。
薛苒疼得顫抖,秦嘉夢當(dāng)即驚呼一聲倒在裴遠懷中:“阿遠,我好像扭到了?!?/p>
裴遠當(dāng)即將她攔腰抱起要入前廳拜堂,臨了看著薛苒的眼神有幾分不滿:“胡鬧!”
薛苒一顫,抬眼去看裴遠與秦嘉夢去行禮拜堂,想到裴遠娶她那日,也是一樣的喧鬧繁華,一樣的紅綢紅花,不禁捂住嘴逃離。
京城婚禮大同小異,可她今日才明白,人的心意卻不是一模一樣的。
裴遠心心念念想娶的、一心一意要愛護的,根本就不是她薛苒。
婚書是假,在裴遠眼里,她一直都是個低微的暖床婢,從來不配將軍夫人的位置。
既然如此,她還有什么必要自甘下賤地待在這里?
丫鬟阿禾進屋看到她滿臉是淚忙上前安慰。
薛苒一把抓住阿禾的手,流過淚的眼睛格外清澈,面色堅定:“阿禾,替我辦張出城的通行憑證?!?/p>
三年的婚姻原來是一場虛假的夢,夢醒了,她該離開了,裴遠,她也不會再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