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沈疏桐抬頭便對上顧承昀滿是戾氣的眸子。
在周圍驚疑不定的目光中,她幾乎被顧承昀拖著走出機(jī)場塞進(jìn)了車?yán)铩?/p>
被牢牢攥著的手腕傳來劇痛,她以為他會質(zhì)問。
以為他會像以前那樣把她緊緊抱住,說:“桐桐,別離開我,沒有你我活不下去?!?/p>
可他什么都沒做。
車廂中一片死寂,只有雨滴砸在車窗上砰砰作響。
沈疏桐身上的過敏癥狀更加明顯,渾身冒冷汗,整個人虛弱得如同從水里撈上來般,可顧承昀沉著臉看都沒看她一眼。
車子沒有回家,轉(zhuǎn)去了陵園。
還未走到沈父沈母墓前,一沓紙朝她砸過來。
紙張鋒利邊緣在她臉頰上劃出道道傷口,她還未來得及看清內(nèi)容便別被沈屹川一把拽著跪在了地上。
她的膝蓋頓時響起骨頭斷裂的聲音,雨水順著血絲往下淌。
“你竟敢煽動整個留學(xué)生圈子肆意抹黑薇薇!她的名聲毀了,學(xué)校也撤回了錄取通知書!”
“她自殺吞安眠藥,剛被搶救回來,到現(xiàn)在還在ICU住著呢!”
“你一句‘靠身體上位的小三’就讓她三年的努力全泡湯了,在京市都抬不起頭來,你沈疏桐被賣給無數(shù)男人,究竟哪來的優(yōu)越感?!”
沈疏桐的心驟然冰冷。
原來,來自親人的詆毀與嘲諷遠(yuǎn)比真正落在身上的鞭子要痛。
她緩了好久才抬頭:“你們有什么證據(jù)是我做的?”
顧承昀手指掐上她脖子,指節(jié)因為過分用力而泛白。
他垂眸冷漠地看著她,聲音低沉:“信息發(fā)布者的IP就在這棟房子里?!?/p>
濃重的窒息感讓沈疏桐面上充血,她對上那雙如同疏離淡漠的眸子,一顆支離破碎的心徹底碎成渣。
沒有證據(jù),全憑猜測來給沈薇泄憤。
沈疏桐嘗到喉嚨中涌動的腥甜,艱難擠出幾個字:“不是……我。”
顧承昀聞言,眸中涌上一抹狠戾,他將她重重丟在地上:“既然你不承認(rèn),那就在這里跪到薇薇原諒你為止!”
沈疏桐趴在地上劇烈咳著,聽到他的話,咳得更厲害,幾乎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大雨將她整個人澆透,冷風(fēng)一吹她渾身顫抖卻執(zhí)拗不肯跪:“我說了,不是我,我的手機(jī)我的電腦你隨便查……”
“不用查,除了你沒有第二個人會做出這么惡毒的事!”顧承昀冷哼一聲打斷她的話:“你明知道薇薇快離開了,卻仗著我們對你的寵愛肆意妄為?!?/p>
“沈疏桐,你給我跪在爸媽面前好好懺悔!”沈屹川扔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沈疏桐耳邊回蕩著兩人的話。
木然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自嘲的笑,她早就不該有任何期待了。
被保鏢按著肩膀重重跪在雨里時,她沒再掙扎。
沈疏桐在大雨中跪了三天三夜,冰冷的雨點(diǎn)伴著冷風(fēng)抽在臉上,像極了一道道落在皮肉上的鞭子。
直到她終于撐不住時,保鏢才松開她:“大小姐,沈薇小姐原諒你了!”
沈疏桐想笑。
什么時候輪到一個受害者乞求施暴者原諒了?
她明明什么都沒有做,錯的卻成了她!
沈疏桐看著母親慈祥的笑容,淚水混著雨水流下,她指尖死死掐進(jìn)掌心,痛哭嗚咽出聲。
他們都在欺負(fù)我。
鑒于她的逃跑以及與沈薇的沖突,沈屹川和顧承昀把她關(guān)在了別墅里,派人24小時看守她,不讓她有任何逃跑的機(jī)會。
而沈薇,因為無法去留學(xué)而傷心不已,兩人拋下一切工作哄她開心。
沈疏桐被鎖在雜物間,高燒讓她整個人連呼救的力氣都沒有。
迷迷糊糊間,她聽見沈屹川溫和的聲音:“這是桐桐本該繼承的財產(chǎn),我為桐桐的不懂事向你道歉,我今天代表沈氏將股份正式轉(zhuǎn)交給你,以后再也沒有任何人看不起你了?!?/p>
她親生哥哥在用父母留給她的遺產(chǎn)討好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養(yǎng)妹。
不知過了多久,顧承昀溫柔得幾乎能滴出水來的聲音響起:“薇薇,這枚戒指是顧家女主人的象征,我給不了你婚姻,但有了這枚戒指,在京市沒有人再敢得罪你,留下來吧,以后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她的未婚夫在用顧家女主人的名頭來挽留另一個女人。
沈疏桐眼淚早已經(jīng)流干,只剩下撕心裂肺的痛。
她曾經(jīng)是他們捧在手心里呵護(hù)的珍寶,現(xiàn)在卻只能被鎖在雜物間里聽著他們和另一個女人的歡聲笑語。
徹底昏死過去之前,她聽到開鎖的聲音,額頭覆上一只微涼的手,她聞到了熟悉的雪松味。
“怎么燒成這樣?”顧承昀動作溫柔地將她抱起來,“我?guī)闳メt(yī)院?!?/p>
沈疏桐撐著最后一絲力氣,抬起眼皮:“顧承昀,放我離開,我不要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