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和我在一起三年地男友是回避型依戀人格。
為了給足他安全感,我一天打三份工,消息秒回,物質和陪伴一樣不少。
直到后來我冒雨趕來為他慶生,卻聽到他和兄弟調(diào)侃:
“要是讓沈愿知道江哥只是替梨玉出口氣才假裝是回避型人格,肯定不會原諒你。”
“誰讓沈愿在大學期間多次欺負小梨玉,我就是要把她訓得和狗一樣,不敢和小梨玉再爭什么?!?/p>
原來,岑梨玉才是江知年心中唯一摯愛。
我只是他替岑梨玉出氣的工具罷了。
后來,我乘坐的輪船淹沒,葬身大海。
江知年像發(fā)瘋般瘋狂砸錢撈人,卻只找到一部手機。
未發(fā)送的短信上,赫然寫著:
“我永遠堅定的愛你,大膽去愛吧!”
聽說他哭到失聲,拼了命也要跳海殉情。
既然他是回避型依戀人格,那我便教他如何愛人。
1.
我站在門外,透過昏暗的燈光窺視著一切,心口的位置仿佛被切開一道口子。
江知年自信滿滿:“就算我和別的女人上床,沈愿也會跪著求我別離開她!”
他懷中抱著的女人媚眼如絲,獻上香吻,“江少是怎么調(diào)教得這么聽話,和我養(yǎng)的小狗一樣?!?/p>
“你有沒有聽說過回避型依戀人格?只用享受戀愛中的甜,誰讓沈愿當初和小梨玉爭出國名額的,這就是江哥對她的身心懲罰!”
江知年的兄弟附和著,“等我們小梨玉回國了,江哥就能徹底擺脫這個狗皮膏藥了!好期待看她收到婚禮請柬是什么表情!”
雨水順著發(fā)絲滴下,我渾身的血液冰冷,呆呆看著手里昂貴的蛋糕,緊致的包裝沒有濺到一滴雨水,緞帶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
這是我連續(xù)加班畫稿,才舍得買的生日蛋糕。
“要我說沈愿確實深情,哪怕江哥鬧分手導致她流產(chǎn)了,都沒離開江哥?!?/p>
呼吸倏然一滯。
透過玻璃反光,我看到一個狼狽不堪的瘦弱身影。
那年我賭氣,第一次和江知年提出分手。他便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真正愛他,隨后半個月不曾搭理我。
我冒著大雨,一步一磕頭,去寺廟為他求來了護身手串,求他原諒我。直到鮮血浸濕下體,才知道自己懷孕了。
“要我說啊,她最像狗的那次,還是被爆出抄襲畫稿,在網(wǎng)上各種澄清,最后灰溜溜注銷賬號退網(wǎng)?!?/p>
房間的笑聲不停,“要不是江哥給她的賬號刷流量,哪能這么快就被沖爆?!?/p>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直到生生折斷。
江知年懷中的女人叼著酒喂給江知年,輕笑:“你這樣對她,就不怕有朝一日,她真的狠心離開?!?/p>
江知年揉捏女人的柔軟,眼底的情緒不明所以,“我調(diào)教的狗,自然知道她的弱點。”
“回避型依戀人格可是免死金牌,只要江哥提分手玩消失,她就跪地求饒。”
“你要是不信,我現(xiàn)在就打電話喊沈愿過來?!?/p>
說罷,就要拿起手機。
江知年抄起酒瓶就朝他手上砸去,“今天生日,不想看見舔狗?!?/p>
我把蛋糕放在門口,轉身就走。
點開岑梨玉的朋友圈。
置頂?shù)恼掌且淮笫倒寤?,文案赫然寫著?/p>
“誰懂,某人說只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才配得上未來地知名畫師!”
甚至還有江知年的點贊加評論。
而三年前的這一天,也是他正式向我告白的日子。
他用手機備忘錄隨意畫了一朵玫瑰花傳給我。
這張照片還被我設置成手機壁紙用了三年。
我深呼吸一口氣,心臟微不可查的刺痛一下,只覺得可笑至極。
往下翻,是岑梨玉化著精致妝容,舉著可愛的蛋糕。角落里還露出男人的手腕,我一眼就認出那是江知年。
文案是:“哼哼,我說想吃小蛋糕,某人就跨越千里出現(xiàn)在我面前啦!”
而江知年是怎么和我說的呢?
“小愿,不用給我買蛋糕過生日,你對我越好,我越覺得我是個失敗又自私的人,不能給你最好的。”
“小愿,有時候我真想和你分開,這樣就不會拖累你了,可我又真的好舍不得?!?/p>
他沒有回我的最后一條消息,而是跨越萬里去找岑梨玉。
我一直覺得,只要我細心照顧木訥的樹,便會為我所動。
可他不是學不會愛人,只是不會愛我罷了。
2.
我換上了給江知年準備的最新款水果手機。
撥通了那個塵封已久的電話。
“媽媽,我想回家了?!?/p>
七年前,為了逃離媽媽制定的人生,我決然報考了離家千里遠的大學。
畢業(yè)后和江知年戀愛留在本地,媽媽說我為了個男人昏了頭,斷了我的生活費要我長點記性。
我曾以為回避型依戀人格只是性格擰巴,只要我足夠堅定,就能讓他放開心扉大膽愛我。
可我趕不走的滿腔愛意,成為了他和兄弟取樂的話題,而我更是他用來給心上人出氣的工具。
江知年不是覺得自己對不起我,給不了我最好的嗎?
那我便如他所愿,去找會對我更好的人。
我一一辭掉所有工作,將出租屋里屬于我的東西全部整理出來。
打開電腦,想將所有我們一起設計的游戲人物畫稿刪除。
點開那個名為“愿望”的文件,里面有我所有的稿件,包括每一張廢稿和設計理念。
我之前是個網(wǎng)絡小畫手,直到有一個ID叫美女畫家的博主發(fā)布了一條關于抄襲狗的視頻。我的評論區(qū)被各種好心網(wǎng)友紛紛占領,甚至用開戶威脅。
那段時間,我拼了命想證明所有畫稿都是我自己設計的。
他總是陪著我熬夜畫稿,心疼我透支身體,又生氣我總是在深夜靈感大爆發(fā)。
可無論我發(fā)布了多少創(chuàng)作,她總是先我十分鐘發(fā)布。
我懷疑過江知年,卻又在他的沉默中敗下陣來。
我搜索那個美女畫家的ID,赫然發(fā)現(xiàn)她的IP地址和岑梨玉留學的國家一樣,打開唯一的關注列表,是江知年。
我淚如雨下。
回避型依戀人格其實并不是免死金牌,一切能夠使我疼痛的理由,都是來源于我愛他。
我曾向江知年許下最真摯的永遠,可是誓言沾上淚水也會生銹。
深夜,江知年渾身酒氣裹挾著香水味,摸索著在我身旁躺下。
他寬厚有力的臂彎將我拉入懷中,將頭深深埋入我的脖頸,聲音沉悶,還帶著點委屈:
“怎么沒給老公留小夜燈?!?/p>
往日,不管他忙到多晚,我都會留一盞小夜燈等他,就是想告訴他還有我惦記著他。
他也曾多次發(fā)朋友圈炫耀,有我在地地方就是家。
可他不是不知道,只要有一點光亮,我就睡不著。
我對他的遷就,永遠都得不到回應。
我沒回答,他還不知道,等到明天晚上我就會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
江知年小心翼翼的開口,帶著幾分探究:“你今天來找我了嗎?”
他點開手機照片,是一個精致的蛋糕盒,只是里面的蛋糕分毫未動。
是啊,一輛車就能賣我?guī)纵呑拥娜?,怎么可能看上這種廉價的蛋糕。
淚水從眼角滑落,江知年慌了神,放開了我,卻一句話不說。
他總是這樣,借口是回避型依戀人格,不會戀愛,更不會哄人。
我渾身血液有一瞬的凝固,“我哪買的起這家的蛋糕,而且我一天都在工作,忙到很晚才回來?!?/p>
我感覺身邊人松了口氣,他安撫我的后背,通知我:“明日我?guī)闳ヒ粋€參觀一個畫展,算是補償?!?/p>
我沒有回應,江知年只當我同意,畢竟我沒有沒有拒絕過他什么。
只是今日我既沒有送他生日禮物,也沒有一句生日快樂,他內(nèi)心升起一股莫名的煩躁,直到后半夜才入睡。
黑暗里,我靜靜注視著這張同床共枕三年的男人。
江知年謊稱自己是回避型人格,玩弄了我三年的愛意。
那我便用離開教會他如何真正愛人。
3.
畫展很大,作品很多,風格也各不相同。
我以為江知年是真的想要向我道歉,直到我看見了一幅熟悉地作品。是我以玫瑰和愛為靈感,苦熬一個星期完成的作品。
我眼神震愣,定格在署名上,是岑梨玉。
江知年不知什么時候,拉著我到了畫展中心。
手機攝像頭撞入我的視線,我整張錯愕又不可置信的臉就這樣出現(xiàn)在直播間。
岑梨玉率先出聲:“原來你就是ID小愿大王66的繪畫博主,真沒想到我們居然是校友?!?/p>
江知年的好兄弟此時也罷我團團圍住,擺明不想讓我走。
我看不見直播間里飛快滾動的彈幕,卻明白他們明晃晃的惡意。
當場就想逃離這里,可岑梨玉卻一把拉住我,精致的美甲深深陷入我的肉里,手機往我臉上戳:“許愿,我記得你,我們兩個一起競爭的出國名額,最后你輸了?!?/p>
我臉色蒼白,用手打掉她的手機,“別拍我!”
江知年的兄弟卻不讓我走,紛紛掏出手機拍照我的樣子。
當初被網(wǎng)暴的經(jīng)歷猛地浮現(xiàn)在腦海,網(wǎng)友的惡意謾罵,甚至評論區(qū)里全是我的黑白遺照。
我顫抖著身蹲下,抱起腦袋,他們的笑卻還環(huán)繞在耳邊。
江知年冷著臉,拉我起身離開,他將我緊緊抱住,護住我的臉,“別怕,小愿?!?/p>
我心跳加速,死死攥緊江知年的衣服,將臉深深埋進他的懷中。
“我不想待在這?!?/p>
岑梨玉卻擋住我們的去路,手機握在手中,無辜的看著我,“知年,當初抄襲事件鬧得沸沸揚揚,我只是想告訴粉絲,我早就原諒沈愿了。”
“這件事都這么久了,粉絲早就忘記了,沈愿也能出來營業(yè)了?!?/p>
手機鈴聲響起,江知年接聽按下免提,入耳地是對方尖聲大罵:“沈愿你個不要臉的抄襲狗,抄襲上癮了是吧!還敢跑到我們梨玉寶貝的畫展,是不是想近距離觀察如何抄襲!”
江知年掛了電話,怒吼一聲:“讓開!”
岑梨玉臉色瞬間不大好看,這是他第一次吼她。
走到門口,一大堆記者蜂擁而至。
他們沖走了護著我的江知年,攝像機和閃光燈圍著我。
“沈小姐,聽說你大學期間就多次霸凌岑小姐,嫉妒她爆火還抄襲畫作,今天線下甚至帶刀想要破壞畫展?!?/p>
“沈小姐,抱著你的男人是岑小姐今早官宣的男友,請問你是抄襲不成,所以用勾引男友的方式來報復岑小姐嗎?”
“沈小姐,聽說你一天打三份工,是怎么騰出時間做小三的呢?做小三是否也是你的工作之一?”
說話的同時,咄咄逼人的記者突然上前推搡我??诖锊恢螘r被放入的小型水果刀掉了出來。
暴露在燈光下的臉失了血色,我呼吸急促,拼命的想遮住臉。
江知年想要過來,卻被岑梨玉一把拉住。
她淚盈盈,嘴角彎起惹人憐愛的弧度,“知年別去,你忘了她對我做過的那些事了嗎?”
江知年沉默半晌,“可小愿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網(wǎng)暴了?!?/p>
他的好兄弟卻笑嘻嘻,“沈愿是個賤骨頭,就算你不幫她,她事后也會原諒你的?!?/p>
人群中,有人趁機用水果刀,劃傷了我地手腕。
血液噴涌而出,劇烈的疼痛瞬間襲來,血浸濕了我的衣裙。
江知年沖進人群,眼中堆滿了驚恐。
“小愿,別怕!”
眼角有淚無聲滑落,我痛苦的掙扎,“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他聲音顫抖,把我塞到車上,“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小梨玉他們喊了記者?!?/p>
4.
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右手已經(jīng)被厚重的紗布包裹。
護士看到我試圖轉動手腕,她一臉惋惜的說:“傷口太深了,以后這只手恐怕握不了筆,也提不起重物了。”
我閉上雙眼,淚水早就流干了。
病房門被打開,岑梨玉抱著一大束玫瑰花,走到我面前。
她笑比花嬌,“這是知年安撫我,特地送我的。哦對了,我說了一句想吃城南的桂花糕,他就拋下你了呢?!?/p>
我迷茫的看著天花板,心中泛不起絲毫情緒。
岑梨玉打量我的手腕,聲音是止不住的竊喜。
“當初你在大學事事壓我一頭,如今怎么比流浪狗還可憐。”
“知年根本不是回避型依戀人格,他對我可不是一般熱情,和你在一起就是為了訓你罷了。還有抄襲事件,你的所有原創(chuàng)設計稿,都是知年發(fā)給我的?!?/p>
“瞧瞧你這一身窮酸樣,你還不知道吧,知年可是京圈太子爺,可不是你一天三份工能養(yǎng)得起的。”
“不管你喜不喜歡今天我送你的禮物,我如今回國了,知年也會回到我身邊,而你,就等著被網(wǎng)暴致死吧!”
我額頭青筋凸起,拿起手機朝她臉上砸去,“岑梨玉,誣陷我抄襲,害我被網(wǎng)暴。渣男配賤女,你和江知年最好鎖死!”
手機掉到地上完好無損,岑梨玉的額角冒出一個大包。她雙眼怒目圓瞪,就想上來掐我。
“住手!”江知年推開門,一把將她護在身后。
他一眼都不曾分給我,便帶著岑梨玉去處理傷口。
這時,江知年的好兄弟出現(xiàn),遞給我一張船票和江知年的婚禮請柬。
“選一個?”
“我會給你找來最好的醫(yī)療團隊,只要你答應再也不出現(xiàn)在梨玉面前。”
登船的前一秒,我接到了江知年的電話。
他聲音帶著慌亂,質問我去了哪里。
“回家。”
“你把地址發(fā)給我,我明天去陪著你。”
我冷聲吐出了一個與目的地天南地北的城市。
隨后,他便在岑梨玉的催促下掛斷電話。
當晚,在船沉沒的最后一秒,手機給他撥通了最后一通電話。
對面沒接,卻在幾分鐘后瘋狂回撥。
無數(shù)個來電被海水淹沒,輪船徹底沉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