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鳶院的晨鐘剛敲第一響，聽鳶居的屋頂就傳來“咚”的一聲——韓傾樺抱著風(fēng)蝶從房梁上摔了下來，正好砸在顧辭雅的劍囊上。
“小樺！說了別在房梁上練‘風(fēng)蝶探路’！”顧辭雅捂著被砸麻的腰，看韓傾樺頂著一頭蜘蛛網(wǎng)爬起來，風(fēng)蝶正叼著片她昨晚藏的靈米糕，在她鼻尖晃來晃去。
“要遲到了嘛！”韓傾樺手忙腳亂地把米糕塞嘴里，彩辮上還纏著根稻草，“元師姐說今早的‘符篆課’要默寫《雷符基礎(chǔ)》，我還沒背會……”d(?д??)
話音未落，元清初抱著算盤從屋里沖出來，算盤珠子噼里啪啦響：“算過了！從聽鳶居到符峰最快需一炷香，現(xiàn)在出發(fā)，路上用韓師妹的風(fēng)蝶帶我們抄近路，能趕在長老點(diǎn)名前到，還剩三成靈力跑快點(diǎn)正好——”
“等等！”余霜季舉著個黑陶壇追出來，壇口飄著甜酒香，“剛釀的冰泉蜜酒，符篆課用靈力畫符費(fèi)精神，喝口能提神！”
她跑得急，壇子里的酒晃出來，在石階上凝成串小冰珠，韓傾樺踩上去“哎喲”一聲滑了個趔趄，風(fēng)蝶嚇得叼著米糕飛上天。
安許歡背著短琴走在最后，琴穗上還掛著半片昨晚繡壞的劍囊布：“別跑太快，王長老最討厭遲到的，上次有個師姐遲到，被罰抄《符經(jīng)》一百遍呢。”
她話音剛落，就被顧辭雅拽著胳膊往前沖，琴身撞在元清初的算盤上，發(fā)出“錚”的一聲，驚得樹上的麻雀撲棱棱飛了一片。
符篆課的教室是間石屋，墻上貼滿了各系符紙，雷符的紫紋、水符的藍(lán)暈、火符的紅焰在晨光里晃得人眼暈。
王長老背著手站在講臺前，白胡子翹得老高，看見五人喘著氣沖進(jìn)來，眼睛一瞪：“清鳶院的弟子就這規(guī)矩？”
韓傾樺趕緊把風(fēng)蝶往前一推，小家伙識趣地叼著片剛摘的桃花瓣，落在王長老的胡子上。“長老您看！”她笑得眼睛彎成月牙，“這是‘報喜蝶’，見者今日畫符必成！”???
王長老被逗得胡子抖了抖，剛想擺手讓她們?nèi)胱?，元清初突然舉手：“長老，弟子有一事不明?！?/p>
她把算盤往桌上一放，“按《符篆要義》記載，雷符需用‘離火’筆蘸‘玄冰’墨，可離火克玄冰，兩者相觸會損耗三成靈力，性價比太低——弟子改良了配方，加半滴風(fēng)靈露調(diào)和，能省兩成靈力，您看這賬……”
“上課不許算賬！”王長老敲了敲她的算盤，卻忍不住湊過去看她畫的符樣，“嗯？這雷紋轉(zhuǎn)得倒挺順，下課把配方抄給我?！?/p>
顧辭雅趁他們說話，趕緊往符紙上畫雷符。她的雷靈根太烈，筆尖剛落，符紙“滋啦”冒起黑煙，把旁邊余霜季的冰符都熏黑了一角。
“完了完了，”她急得直撓頭，韓傾樺突然把風(fēng)蝶往她符紙上一放，風(fēng)蝶翅膀扇動帶起的小風(fēng)，竟把黑煙吹散了些，雷紋慢慢變得清晰起來，“小樺！你這蝶是萬能的啊！”
余霜季的冰符被熏黑后，反而歪打正著——墨暈里凝出層薄冰，王長老走過來一看，突然撫著胡子笑：“這‘冰紋雷符’有點(diǎn)意思，冰能穩(wěn)雷，雷能融冰，攻防一體，霜季丫頭有點(diǎn)巧思?！?/p>
安許歡畫符時最安靜，她的金靈根讓筆尖泛著淡金光，只是畫到一半，琴弦突然“錚”地響了，符紙上的金紋跟著抖了抖，竟多出個小小的音符圖案?！霸懔?，”她小聲嘀咕，王長老卻眼睛一亮：“音符？金靈根配音波，畫出來的符能擾人心神，好東西！”
只有韓傾樺在對著符紙發(fā)愁。她的風(fēng)靈根太散，畫的風(fēng)符總飄得不成形，最后急得把風(fēng)蝶往符紙上一按，小家伙在紙上踩出串小腳印，竟真的形成道風(fēng)紋。
王長老看了直搖頭，嘴角卻忍不住往上翹：“胡鬧歸胡鬧，這‘蝶印符’倒省力氣?！?/p>
中午的膳堂比試劍坪還熱鬧。五人剛沖進(jìn)膳堂，就看見最后一份“靈米桂花糕”被外院的男弟子端走了。
韓傾樺的風(fēng)蝶“呼”地飛過去，往那弟子的發(fā)髻里塞了片癢癢草，男弟子癢得直撓頭，桂花糕“啪嗒”掉在地上。
“我的糕！????﹏???????”韓傾樺撲過去想撿，余霜季眼疾手快地用冰把糕托?。骸皠e碰，臟了——”
話沒說完，顧辭雅已揮劍劈向冰托，冰碴帶著桂花糕飛起來，她伸手穩(wěn)穩(wěn)接住，雷靈根的暖意一催，冰碴化了，糕還是完整的。
“顧師妹好身手！”元清初舉著算盤鼓掌，突然壓低聲音，“不過按宗門規(guī)矩，搶食要罰半兩靈石，我們五人平攤，每人……”
“算賬呢？”安許歡把自己碗里的半塊糕分給她，“剛符篆課王長老夸我們了，說不定有獎勵?！?/p>
她話音剛落，就見韓傾樺舉著搶來的桂花糕，正被那男弟子追得繞著膳堂跑，風(fēng)蝶在前面帶路，把男弟子引到了正在打飯的凌虛長老面前。
“師傅！”韓傾樺一把抱住凌虛長老的胳膊，“他搶我糕！”
男弟子氣得臉通紅：“明明是你用蟲子害我！”
凌虛長老看著懷里的桂花糕，突然笑了：“這糕是后廚給清鳶院留的，標(biāo)了名字的。”她指了指糕上的小印記——是安許歡用金靈根刻的小琴圖案。
男弟子傻眼了，韓傾樺得意地沖他做鬼臉，風(fēng)蝶在他頭頂拉了泡小屎，正好掉在他的發(fā)髻上。
下午的陣法課，元清初當(dāng)小助教，在沙盤上演示五行陣。
她一邊撥算盤一邊講解：“木位生水位，水位克火位，顧師妹站火位時要離余師妹的水位三尺……”
話沒說完，韓傾樺突然把風(fēng)蝶放進(jìn)沙盤，小家伙在陣眼里打了個滾，五行沙粒被風(fēng)吹得亂成一團(tuán)。
“韓傾樺！”元清初氣得拍桌子，顧辭雅卻突然指著沙盤笑：“你看！風(fēng)把木沙吹到火沙旁邊，反而生了點(diǎn)火星，像個小爆陣！”
余霜季趕緊往沙盤里倒了點(diǎn)蜜酒，冰成小水珠：“這樣能滅火，還能潤木，成了‘水火既濟(jì)陣’！”
安許歡坐在旁邊彈琴，琴音順著沙盤的紋路流，沙粒竟跟著節(jié)奏重新排起來，比元清初剛才擺的還整齊。
元清初看著自己的算盤，又看看亂中有序的沙盤，突然笑了：“算……算你們厲害。”
夕陽西下時，五人背著書包往聽鳶居走。
韓傾樺的風(fēng)蝶叼著片符紙是王長老獎的，余霜季的陶壇空了大半，安許歡的琴上沾著桂花糕渣，元清初在算今天的得失賬，顧辭雅的雷符還在書包里冒著小煙。
“明天還要跑八百階臺階呢，”韓傾樺突然哀嚎，“我肯定最后一名?！眔(千ヘ千o)
“我算過了，”元清初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鏡，“顧師妹用雷靈根帶你跑，能**成；余師妹在臺階上凍點(diǎn)冰，能省力氣；許歡彈琴打節(jié)拍，我們按節(jié)奏跑……”
顧辭雅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天邊的晚霞笑：“看！像不像韓傾樺的風(fēng)蝶？”
五人抬頭望去，火燒云真的像只巨大的蝴蝶，翅膀上還沾著金邊，像安許歡的琴音、余霜季的冰、元清初的算盤珠、顧辭雅的雷紋，纏成一團(tuán)暖融融的光。
韓傾樺的風(fēng)蝶突然飛起來，往晚霞的方向追去，好像想跟那只大蝴蝶比一比。
五人笑著跟在后面跑，書包上的劍穗撞在一起，叮當(dāng)作響，像在給這雞飛狗跳的一天，唱首亂糟糟的歌。
清鳶院的日子，就是這樣——上課吵，搶飯鬧，練術(shù)法時雞飛狗跳，卻總在抬頭時，看見身邊的人眼里，都閃著和晚霞一樣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