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魂歸崇禎九年崇禎九年，冬。山西汾州，雪已下了七日。天是鉛灰色的，
壓得人喘不過氣。黃河早已斷流，河床龜裂如老人手背上的青筋，凍著一層薄冰。
風卷著雪粒，像刀子一樣刮過荒原，發(fā)出嗚咽般的呼號。官道上，一隊流民拖著腳步前行。
他們衣不蔽體，骨瘦如柴，腳上纏著破布，每走一步，雪地里就留下一個帶血的腳印。
一個老婦人突然倒下，枯瘦的手死死抓著雪地，
嘴里含糊地喊著：“狗兒……狗兒……” 她懷里，是個早已僵硬的嬰兒，臉凍得發(fā)紫，
嘴里還含著半塊觀音土。沒人停下。 活著的人，連回頭的力氣都沒有。
就在這死寂的雪原上，一道紫雷撕裂云層，轟然劈落！雷光中，一個青年從天而降，
重重摔在雪地里。他穿著粗麻短褐，頭戴破斗笠，身旁是一具凍僵的乞丐尸體。
他緩緩睜開眼。“我……還活著？”陳新?lián)纹鹕碜樱^痛欲裂。 他最后的記憶，
是2049年7月15日，暴雨如注。
他在浙江山區(qū)搶修“共同富裕數(shù)字平臺”的主服務(wù)器，山洪暴發(fā)，
他被卷入激流…… 再睜眼，已是三百八十年前。他摸了摸胸口，那本《社會學原理》還在，
只是紙頁泛黃，邊角焦黑。突然，
腦中響起一道溫和的聲音：“文明火種AI·赤心系統(tǒng)激活。 宿主：陳新，社會學博士，
原‘未來社會實驗區(qū)’首席研究員。 時代定位：明末崇禎九年（1636年）。
任務(wù)：在文明斷層中，重建‘人本’火種。 提示：你無法阻止明朝滅亡，
但可留下‘新社會’的種子。
.1（基礎(chǔ)教育、公共衛(wèi)生、農(nóng)業(yè)改良）”陳新苦笑：“所以……我不是穿越成皇帝、將軍，
而是—— 一個‘種火人’？”他站起身，望向遠處。雪原盡頭，一座破廟前，
聚集著上百流民。 他們圍著一具尸體，正用刀割肉。
“易子而食”——這個只在史書上讀過的詞，此刻血淋淋地擺在眼前。陳新胃里翻涌，
沖過去一腳踢飛刀子：“住手！”一個滿臉胡茬的漢子怒吼：“滾開！我兒子快餓死了！
”“吃人，你們就真成野獸了！”陳新紅著眼，“我有辦法活命！”“你有糧？”漢子冷笑，
“你有地？你有官府批文？”陳新無言。他確實一無所有?？删驮谶@時，
一個瘦弱少年蜷縮在角落，高燒囈語：“娘……水……”陳新摸了摸他的額頭，燙得嚇人。
“他是我弟弟，”一個女孩抱著他，聲音發(fā)抖，
“他三天沒喝水了……”陳新脫下外衣裹住少年，
從包里翻出隨身攜帶的凈水藥片（穿越時隨身物品），溶入雪水，喂他喝下。
“這是……仙藥？”女孩瞪大眼?！安皇窍伤?，是科學?！标愋螺p聲說，“只要方法對，
雪能變水，荒地能長糧，人——不該互相吃。”那一夜，
他用炭筆在破廟墻上寫下第一行字：“人人平等，勞動光榮?！被鸸鈸u曳，
映著流民們驚疑的臉。沒人說話。 可那一夜，沒人再去割尸體的肉。陳新靠在墻角，
望著雪夜，喃喃自語：“這一世，我不求改天換地。 只求—— 讓人，活得像個人。
第二章：第一口井，第一粒糧雪夜之后，流民們開始偷偷觀察陳新。他不搶、不罵、不跪，
只是蹲在廟外，用一根木棍在雪地上畫來畫去，嘴里念著“虹吸”“壓強”“微生物”。
“這人瘋了?！?“怕是讀書讀傻的?！?“可他救了小石頭……”被救的少年叫石生，
那晚服了“仙水”后，高燒漸退。他妹妹小滿寸步不離守著，眼里閃著光。第三天清晨，
陳新召集所有人?！跋牖蠲?，聽我說?！彼媚竟髦钢h處山腳：“那里有泉眼。
我?guī)銈兺诰?，引水入寨?！薄叭?？官府早封了！”一個老農(nóng)搖頭，“那是王家莊的私產(chǎn)，
挖一口井，砍一只手！”“現(xiàn)在沒有官府，只有我們。”陳新目光堅定，“水是天給的，
不該被任何人霸占?！薄翱晌覀儧]工具，沒力氣……” “我有辦法。
”陳新從包里掏出一卷塑料布、幾根PVC管（穿越時隨身實驗器材），“用這，能引水。
”眾人面面相覷。 這布不腐不爛，管子輕巧如竹，卻堅硬似鐵——絕非人間之物。
“你……是神仙？”一個孩子怯生生問。陳新笑了：“我不是神仙。
我是——知道水往低處流的人。”他開始教他們挖井。先用火燒巖層，再潑冷水，
讓石頭炸裂； 用麻繩編網(wǎng)，防止塌方； 將PVC管連接，埋入地下，形成“暗渠”。
第一天，二十人參與。 第二天，五十人。 第三天，上百人自發(fā)加入。陳新親自下坑，
手磨出血泡，也不停歇。 小滿遞來布條，他包上，繼續(xù)挖?！跋壬?，
你為什么對我們這么好？”她問。陳新擦了擦汗：“因為你們，本不該這么活?！钡谄呷?，
井深三丈，終于見水。當?shù)谝还汕迦樦登魅肫茝R院中的木桶時，全場死寂。下一秒，
老農(nóng)跪地，捧水痛飲，老淚縱橫：“甜的……是活水??！”陳新卻沒笑。他知道，
水可能帶菌。當晚，他召集孩童：“今晚，我教你們‘洗手’。
”他用炭筆在墻上畫圖： 飯前、便后、接觸尸體后，必須用皂角水搓洗二十下。
“這能殺‘小蟲’，不然會拉肚子、發(fā)燒。”孩子們瞪大眼：“肉眼看不見的小蟲？”“對。
它們叫‘細菌’，比螞蟻小一萬倍?！薄澳恰鼈兂匀藛?？”“不吃人，但會讓人生病。
”小滿舉手：“先生，那我們怎么打敗它們？”陳新寫下三個字：洗、煮、埋?！笆忠矗?/p>
水要煮，糞要深埋。”他親自示范：將水燒開，晾涼，分給病弱者飲用。
又用石灰混入廁所，消毒殺菌。十日后，瘟疫停止蔓延。 新增病患從每日三十人，
降至個位數(shù)。流民們開始稱他為“陳先生”。但真正的轉(zhuǎn)折，是“第一粒糧”。井水引來后，
陳新帶人開墾廟后荒地?！胺N什么？” “白菜?！?“荒地能長菜？” “能。只要施肥。
”他教他們“堆肥法”： 將糞便、草木灰、爛菜葉分層堆放，灑水覆蓋，發(fā)酵三十日，
便是上等肥料?！凹S能變寶？”老農(nóng)不信。 “試試?！标愋聨ь^干。二十日后，
第一批白菜破土而出。嫩綠的葉子在風中輕搖，像嬰兒的小手。收獲那日，全寨人圍著菜地，
沒人敢信。“這……真是我們種的？” “沒求神，沒燒香，就長出來了？”陳新摘下一顆，
用井水洗凈，在眾人面前生吃?！翱?，不用煮，也能吃。富含維生素C，防壞血病。
”他分給每人一片。那口清甜，像一道閃電，劈開了三百年愚昧。當晚，篝火燃起。
陳新坐在石上，背后是破廟墻，上面他用炭筆寫滿了字：“土地不會辜負勤勞的人。
” “知識，比黃金更貴?！?“孩子，都要讀書。” “女孩，不比男孩差?！?“未來，
有電燈、火車、人人上學、病了不愁?！毙M舉手：“先生，那世道……叫什么？
”火光映著陳新的眼。他輕聲說：“那叫——新社會。
”孩子們齊聲跟讀：“新……社……會……”聲音在雪夜里回蕩，驚起一片寒鴉。
而就在這時，山外傳來馬蹄聲。一隊王家莊的家丁手持棍棒，
領(lǐng)頭者獰笑：“誰敢動我家泉眼？斬盡殺絕！”陳新站起身，擋在流民前。他手中無劍，
只有半截木棍?？伤秤巴χ?，如山?！斑@井，我挖的。 這水，我們喝的。
這命—— 我們自己救的?！奔叶∨穑骸罢宜?！”木棍揮下。陳新側(cè)身避過，反手一掃，
擊中對方膝蓋。 他雖非武人，但現(xiàn)代搏擊術(shù)在亂世中成了保命絕技。第二人家丁撲來，
卻被石生抄起石塊砸中后腦。“我姐說——勞動光榮！”石生嘶吼。流民們愣了一瞬，
隨即抄起鋤頭、木棍，齊聲怒吼：“勞動光榮！勞動光榮！”聲浪如雷，
震得雪從樹上簌簌落下。家丁膽寒，落荒而逃。那一夜，
流民們第一次覺得—— 他們不是螻蟻，不是災(zāi)民，不是可以被隨意踩死的草芥。
他們是——人。陳新坐在火邊，咳了一聲，手心帶血。小滿遞來一碗野菜湯：“先生，
您病了。”他搖頭：“不是病。是心在燒?！彼蛐强眨驼Z：“我?guī)Р粊砦磥恚?/p>
但我可以—— 讓他們相信未來?！边h處，赤土山在月光下泛著微紅，像一塊沉睡的烙鐵。
而火種，已悄然點燃第三章：赤土寨家丁退去后，流民們不再稱“陳先生”，
而是叫他“陳頭領(lǐng)”?？申愋?lián)u頭：“我不是頭領(lǐng)，是‘公仆’?！薄捌停课覀儾慌洚斨髯?！
”一個老婦跪下，“您救我們性命，我們愿為您死！”陳新扶起她，
聲音低沉：“你們不需要主子。你們需要的，是一個能活命、有尊嚴的地方?！彼麤Q定建寨。
“廟太小，靠山太近，易被圍困?！彼巧铣嗤辽娇辈斓匦巍Ｉ窖幸惶庱R蹄形洼地，
三面環(huán)山，一面陡坡，易守難攻。山后有溪流，可引水灌溉。坡地向陽，適合開墾。
“就這兒。”他用木棍畫出輪廓，“寨名——赤土寨。”“赤土？
這土紅得像血……”石生小聲說。陳新望著腳下被雪覆蓋的紅土，輕聲道：“血沃之地，
必開自由之花。”建寨，始于一磚一瓦。沒有磚，就夯土為墻。
陳新教他們“版筑法”：兩塊木板夾住，填入黃土，層層夯實，堅如城墻。沒有瓦，
就燒陶片。老陶工起初不信：“陶片能蓋房？雨一淋就塌！” 陳新帶人改良窯溫，
加入石英粉，燒出防水陶瓦。第一片瓦蓋上茅草頂時，老陶工跪地磕頭：“神技！
這是魯班再世啊！”沒有工具，就煉鐵。陳新用磁石尋礦，在山中找到赤鐵礦。
他設(shè)計簡易高爐，用風箱鼓風，終于煉出第一塊生鐵?！斑@黑石頭……能變鐵？
”鐵匠老周捧著鐵錠，老淚縱橫，“我打了一輩子鐵，沒見過這么純的料！”“不是料好，
是方法對?！标愋抡f，“科學，就是讓不可能變成可能?！闭右惶焯斐尚汀?/p>
中心是“公堂”——一座大木屋，無王座，只有一圈石凳。
四周是“工坊區(qū)”：紡紗坊、鐵匠鋪、陶窯、藥坊。 山腰開墾出梯田，種麥、豆、菜。
寨西設(shè)“蒙學堂”，用木板當黑板，炭筆當粉筆。最震撼的，是“赤土十律”的誕生。
那夜，陳新召集各工坊代表、老農(nóng)、婦女、少年，在公堂議事?！罢右⒁?guī)矩。
”他寫下第一條：“不許買賣人口?！薄翱伞兆淤u人，天經(jīng)地義啊！”族長反對。
“人不是貨物。”陳新冷眼，“誰再買賣，逐出赤土寨?！钡诙l：“女子可分地，
可議事?！?全場嘩然。 “女子下田？成何體統(tǒng)！” 小滿站出來：“我犁地不比男人慢！
我識字不比他們少！” 陳新點頭：“勞動的人，就有權(quán)利。
”第三條：“孩童六歲起必須讀書?！?“讀書？不如放羊！” “放羊能放一輩子，
讀書能改命?！标愋轮钢鴮W堂，“不讀書，你們永遠不知道——水為什么往低處流。
”第四條：“老弱病殘，由公倉供養(yǎng)。” “那懶人呢？” “在赤土寨，沒有懶人。
只有不能勞動的人。他們年輕時流過汗，現(xiàn)在，輪到我們養(yǎng)他們?！笔畻l寫完，
火把已燃盡三支。眾人沉默良久，老族長顫聲問：“這些……叫什么？”陳新提筆，
須讀書老弱病殘由公倉供養(yǎng)盜竊三次者驅(qū)逐暴力傷人者勞役贖罪外來難民一視同仁每月初一，
集體議事“赤心不滅，火種不熄”“最后一條，是我們的魂?！标愋抡f，“只要這八個字在，
赤土寨就永不倒?！北娙伺e手，表決通過。那一刻，沒有跪拜，沒有山呼萬歲。
只有十根手指，齊齊指向竹簡。寨墻筑成那日，陳新帶人升起第一面旗。不是龍旗，
不是王旗。 是一面紅旗——用染紅的麻布制成，中央一個黃色的“人”字?！斑@旗，
叫‘人字旗’?！标愋略陲L中展開，“人，才是天地間最大的神?！毙M問：“先生，
我們算新社會了嗎？”陳新望向忙碌的寨子：女子在紡紗，孩童在讀書，老人在曬太陽，
病者在藥坊取藥。他笑了，眼里有淚：“還不算。 但—— 我們已經(jīng)，
走在通往新社會的路上?！币股?，陳新獨坐公堂，翻看《社會學原理》。
I系統(tǒng)低語：“檢測到‘基層民主’‘性別平等’‘公共醫(yī)療’‘義務(wù)教育’等理念已落地。
系統(tǒng)升級至Lv.2：可解鎖‘初級工業(yè)’‘民主選舉’‘防疫體系’?！彼攘艘宦?，
手帕又見血。窗外，人字旗在月光下靜靜飄揚。像一顆，跳動的心臟。
第四章：流民之怒赤土寨的麥田綠了。第一季小麥收割那日，全寨歡慶。 石磨轉(zhuǎn)動，
新面蒸出第一鍋白饃。 沒有搶，沒有藏，每人一碗，老幼皆同。孩子們咬著饃，
眼睛發(fā)亮：“真香！比觀音土香一萬倍！”小滿捧著飯碗，走到陳新面前：“先生，
我能去學堂教字嗎？”“當然?！?“可我只學了三個月……” “夠了。知識不在多，
而在傳?！标愋逻f給她一支炭筆，“你教一個，就多一個明白人?！迸幼R字班開班，
小滿為師。 十名女孩圍坐，聽她念：“人、口、手、工、勞、動……”“這些字，
是我們的盾?！毙M說，“有了盾，他們就不能再賣我們?！比欢?，和平只持續(xù)了三個月。
王家莊地主王富貴，聯(lián)合周邊六莊，組成“清剿聯(lián)軍”，號稱“除妖”?！俺嗤琳曰蟊姡?/p>
男女同工同食，敗壞綱常！必須鏟平！”五百家丁，手持刀槍，押著牛車，直撲赤土寨。
探子來報時，陳新正在藥坊教人熬“防疫湯”?！皝砹硕嗌偃?？” “五百，帶攻城槌。
” “有火器嗎？” “有兩門土炮?！北娙松?。 寨中能戰(zhàn)者，僅三百青壯，多為農(nóng)夫，
未上過戰(zhàn)場?！伴_門投降吧……”老族長顫抖，“留得青山在……” “青山在，人已非。
”陳新打斷，“投降，女人被賣，男人為奴，孩子充軍。我們辛苦建的一切，一夜歸零。
”他站上公堂，面對全寨。“他們來，不是為了‘除妖’。 是為了掐滅這盞燈。
這盞讓他們心慌的燈—— 一盞證明‘人可以不跪著活’的燈。
”他取出一卷圖紙：“我設(shè)計了一支‘赤衛(wèi)軍’。 不為侵略，只為——守護。
”他當場宣布：凡十八至四十歲青壯，皆入赤衛(wèi)軍；女子可自愿加入后勤隊，
負責投石、送藥、傳令；每人發(fā)木盾一面，長矛一桿，頭戴紅巾?！拔覀儾粴⑷?，
但絕不任人宰割?！钡谝粦?zhàn)，在寨門三里外的“斷魂坡”。
陳新布下“三段擊”陣：前排：五十盾手，蹲地舉盾，形成“龜甲陣”；中排：一百矛手，
藏于盾后，待敵近身突刺；后排：五十“石炮手”——用藤編投石機，拋射火油罐。
小滿率女子隊，藏于山坡兩側(cè)，負責滾木礌石。戰(zhàn)鼓響。家丁如潮水涌來，
叫罵聲震天：“殺光妖人！搶糧搶女人！”陳新立于陣前，手持長矛，聲音如雷：“記住！
你們不是為我戰(zhàn)！ 是為你們的娘、你們的妹、你們的孩子—— 能挺直腰桿活著！
”第一波沖擊，盾陣巋然不動。 家丁刀砍矛刺，木盾厚實，紋絲不裂。第二波，矛手突起，
刺倒十余人。 “殺——！”赤衛(wèi)軍怒吼。第三波，石炮齊發(fā)！ 火油罐落地炸開，
烈焰騰空，數(shù)十家丁化為火人，慘叫翻滾。山坡上，小滿紅著眼，大喊：“放——！
”滾木礌石如雨而下，砸斷攻城槌，壓死一片。家丁潰退。首戰(zhàn)告捷，赤衛(wèi)軍僅傷七人，
無陣亡。當晚，全寨燃起篝火。 陳新為傷員包扎，手不停抖。小滿遞來藥：“先生，
您也累了。” “我不累?！彼?，咳出一口血，“心累的，是那些想讓我們死的人。
”他望向王家莊方向，低語：“這一戰(zhàn)，不是結(jié)束。 是他們—— 第一次怕了我們。
”戰(zhàn)后，陳新做了一件大事： 將七名傷員的名字，刻在公堂外的“赤心碑”上。
“不為記功，為銘記。”他說，“每個為集體流血的人，都不該被遺忘。”小滿看著石碑，
突然問：“先生，若有一天您倒下，我們怎么辦？
”陳新?lián)嶂念^：“記住今天—— 當五百人沖來時， 三百人擋在了前面。
只要這‘三百人’不斷， 赤土寨，就永遠在?！币股?，他獨坐燈下，
寫下《赤衛(wèi)軍守則》：“一、不虐俘，不搶民； 二、傷者優(yōu)先救治； 三、戰(zhàn)利品歸公，
人人有份； 四、軍官與士兵同食同宿； 五、戰(zhàn)士之魂：為守護而戰(zhàn)，不為征服而殺。
”AI系統(tǒng)提示：“檢測到‘軍隊民主化’‘人道主義’理念落地。
解鎖‘初級戰(zhàn)術(shù)指揮系統(tǒng)’?！彼仙媳咀?，望向窗外。人字旗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像一把，永不卷刃的刀。第五章：女子識字班赤土寨的春天，來得格外早。
山坡上的野櫻開了，粉白的花瓣隨風飄入寨中，落在學堂的炭筆上，落在女子隊的紅巾上。
小滿的識字班，已有二十三名女孩。她們最小的八歲，最大的十八。有的是逃婚來的，
有的是被拐賣后救下的，有的是家中“賠錢貨”，被父母遺棄在廟前。第一課，
小滿教她們寫自己的名字?！拔摇粫展P?！币粋€叫阿柳的女孩顫抖著，
手指因常年勞作而變形。 “我來幫你?！毙M握住她的手，一筆一劃寫下“柳”字。
阿柳看著紙上自己的名字，突然放聲大哭：“我娘從沒教過我……她說女孩識字，
會克夫……”全班靜默。小滿擦去她的眼淚：“從今往后，你的名字，你做主。
”她們學“人”“工”“勞”“平”“等”。 小滿說：“這些字，是我們的刀。
砍斷鎖鏈的刀。”可風，終究吹到了寨外。王家莊老族長聽聞“女子聚眾識字，妖言惑眾”，
大怒，派說客入寨游說：“陳先生！女子無才便是德！《女誡》有云：‘清閑貞靜，
守節(jié)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是謂婦德?！阕屗齻冏x書，是毀她們一生！
”公堂議事日，說客當眾質(zhì)問陳新。陳新不怒，只問：“若天下女子都不識字，
那《女誡》是誰寫的？”說客一愣：“自然是……班昭?！薄鞍嗾咽桥??！标愋侣曇羝届o，
“她寫《女誡》，是為規(guī)訓女子。可若女子不識字，誰來讀它？誰來反它？”他轉(zhuǎn)身，
指向小滿：“她讀《木蘭辭》：‘萬里赴戎機，關(guān)山度若飛?！龁枺骸壬?，
女子為何不能上陣？’”說客冷笑：“木蘭從軍，是替父，非為功名！”“可她穿的是鐵衣，
拿的是刀槍，流的是血！”小滿突然站起，聲音發(fā)抖卻堅定，“我阿爹被家丁打死，
我娘被賣為妾——若我能持矛，他們敢嗎？”全場寂靜。陳新環(huán)視眾人：“我們建赤土寨，
不是為了復(fù)制舊世。 是為了打破它。 女子識字，不是‘不德’，是奪回做人的權(quán)利。
”老族長顫聲：“這……會亂綱常啊……” “真正的綱常，是‘人皆有尊嚴’。
”陳新寫下八個大字：“男女同工，同勞同酬”表決通過。當晚，小滿找到陳新：“先生，
我想……加入赤衛(wèi)軍?！薄澳阆氪蛘?？” “我想保護她們?！彼赶?qū)W堂，
“阿柳、小桃、春杏……她們不該再被搶走。”陳新沉默良久，
取出一套輕便皮甲：“穿上它。明天，你帶隊巡邏?！迸雨犝匠闪?。 十人持矛，
十人投石，五人醫(yī)護。 她們不稱“娘子軍”，而叫“赤心衛(wèi)”。第一次夜巡，遇野狼群。
小滿率隊列陣，長矛如林，火把齊燃。 狼群嘶吼，卻不敢近。小滿站在最前，
皮甲染血——是她劃破手掌，以血明志。她仰天大喊：“赤心不滅——！
” “血戰(zhàn)不退——！”回應(yīng)她的，是全寨的怒吼。那一夜，女子隊的名字，刻上了赤心碑。
陳新在日記中寫道：“今日，我看見了新社會的影子—— 不在宮殿，不在史書，
在一個女孩握緊長矛的手上， 在她眼中， 不再恐懼的光里。”春去夏來，
識字班擴至五十人。 她們不僅學字，還學算術(shù)、學衛(wèi)生、學《防疫十策》。
阿柳能獨立熬藥； 小桃設(shè)計出新紡車； 春杏寫下第一篇《女子宣言》：“我們不是貨物，
不是玩物，不是傳宗接代的工具。 我們是人。 我們要讀書，要勞動，要選擇自己的命。
”陳新將宣言貼在公堂門口。當晚，他咳得更厲害了。 小滿送來藥湯，發(fā)現(xiàn)他袖口有血。
“先生，您病重了，歇歇吧。” 他搖頭：“歇了，火就滅了?！?“可您倒下，
我們怎么辦？” “你們會比我強。”他微笑，“因為你們，生在赤土寨。 你們從一開始，
就知道—— 女人，能站著活?！贝巴?，女子隊在月光下操練。 長矛劃破夜空，
像一道道光。第六章：瘟疫與公醫(yī)崇禎十年，夏。暴雨連下半月，赤土寨外河水倒灌，
糞水橫流。第三日，第一個孩子倒下——高燒、咳血、皮膚發(fā)黑?！拔烈?！”老中醫(yī)顫抖著，
“黑死??！活不過三日！”恐慌如野火蔓延。 有人想逃，被赤衛(wèi)軍攔下：“出寨者，驅(qū)逐！
” 有人燒香拜佛，磕破額頭。 小滿沖進公堂：“先生！怎么辦？
”陳新翻開《防疫十策》，手在抖。他知道，這是細菌性痢疾與傷寒混合爆發(fā)，
在沒有抗生素的年代，死亡率超七成?！氨仨毟綦x！”他下令，“東谷設(shè)‘疫區(qū)’，
病者全數(shù)遷入。醫(yī)護穿麻衣、戴三層布口罩?！薄翱扇耸植粔颉?“我來。
”他親自帶隊，背著藥箱，走入疫區(qū)。病者擠在簡陋棚屋中，呻吟聲如鬼哭?？諝鈵撼?，
蒼蠅成群。陳新跪在第一個孩子身邊，測體溫、查瞳孔、看舌苔。 “洗胃、補液、退燒。
”他寫下藥方：黃芩、金銀花、板藍根、葛根。“可這藥……能救命？”小滿聲音發(fā)抖。
“能?！标愋绿ь^，“只要方法對，草根也能變靈丹。
”他設(shè)立“三區(qū)五步法”：三區(qū)：病區(qū)、醫(yī)護區(qū)、清潔區(qū)，
嚴禁混入；五步：進區(qū)先洗手、戴口罩、換衣、消毒鞋底、登記體溫。又建“公醫(yī)所”，
培訓識字青年為“赤腳醫(yī)生”。第一批十人，小滿帶頭。
陳新教他們量體溫、配藥、記錄癥狀?！斑@本子，叫‘病歷’?！彼钢涗泝?，
“每個病人，都有名字，有病情，有治療過程。人，不該無聲無息地死。
”最艱難的是“火葬令”。傳統(tǒng)要土葬，可陳新堅持：“死者必須火化，不然菌會入土，
污染水源?！薄澳氵@是斷我們香火！”死者家屬怒吼。 “不斷香火，活人全得陪葬。
”陳新直視對方，“你要儀式，還是要后代活著？”僵持三日，陳新做出讓步： 火化前，
舉行集體告別。 每人念名字，說生平，鞠躬致哀。 骨灰裝罐，埋于“靜園”，立無名碑。
第一場火葬，燒的是石生。他在送藥途中感染，高燒不退，
臨終前抓著陳新的手：“先生……小滿……交給你了……”火焰騰起時，小滿跪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