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二天，江以微醒來，看見天氣已經(jīng)晴了。
她看著鏡子里紅腫的眼睛，有些無奈。
這些日子，她本來已經(jīng)很少做噩夢了。
但是昨天再見陸明宇，過去三年的事又像夢魘一般圍繞著她。
敲門聲響起時，江以微有些害怕，以為又是陸明宇。
她透過貓眼，看見是林清時，松了一口氣。
手里還拿著牙刷，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發(fā)型，江以微就這么開門了。
林清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她，覺得很可愛，不自覺笑出了聲。
江以微難得沒有收斂自己的脾氣，她瞪圓了眼睛：
“你是在笑我嗎？
林清搖搖頭，又點點頭。
江以微嘴里還含著牙刷，泡沫沾在嘴角。
發(fā)亂蓬蓬地支棱著，睡衣領(lǐng)口歪歪斜斜地露出一截鎖骨。
她瞪著林清，像只炸毛的貓。
江以微突然泄氣般：
“好吧，想笑就笑吧?！?/p>
林清忍不住又笑了一聲，舉起手里的紙袋：
“我媽讓我給你送早餐。”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紅腫的眼睛上，笑意漸漸斂去：
“你......還好嗎？”
江以微下意識摸了摸眼睛，轉(zhuǎn)身往屋里走：“沒什么事。”
林清跟著進門，順手帶上了門。
公寓很小，但收拾得很干凈，陽光透過窗簾灑在木地板上，茶幾上擺著幾本翻開的舞蹈雜志。
江以微含糊不清地說：
“你先坐，我去洗漱?！?/p>
等江以微從衛(wèi)生間出來時，林清已經(jīng)將早餐擺好了。
豆?jié){、小籠包，還有一盒洗好的草莓。
他遞來筷子：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就都買了點?！?/p>
江以微接過筷子，突然發(fā)現(xiàn)桌上還放著一瓶眼藥水。
林清若無其事地倒了杯豆?jié){推給她：
“剛?cè)窍滤幍曩I的，對紅腫很有效?！?/p>
江以微捏著那瓶小小的眼藥水，喉嚨突然有些發(fā)緊。
這三年來，已經(jīng)很少有人這樣細致地關(guān)心她了。
她低著頭，聲音很輕：
“謝謝?！?/p>
兩人安靜地吃著早餐，陽光透過窗戶照在餐桌上，竟有種奇異的溫馨。
林清突然問：“今天還去訓(xùn)練嗎？”
江以微搖搖頭：“今天休息?！?/p>
林清眼睛一亮：
“那......要不要去看海？”
看著他的眼神，江以微竟然說不出一句拒絕的話，最終點了點頭。
北城的海和江城很不一樣。
江城的?？偸菧厝崂`綣，而北城的海則洶涌澎湃。
浪花拍打著礁石，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江以微站在沙灘上，海風(fēng)將她的長發(fā)吹得飛揚。
她深深吸了口氣，咸澀的海風(fēng)灌入肺里，像是把積壓的郁氣也一并帶走了。
林清站在她身邊，白襯衫被風(fēng)吹得鼓起來：
“我心情不好就會來這里，對著大海喊一喊，什么煩惱都沒了?！?/p>
江以微轉(zhuǎn)頭看他："現(xiàn)在也可以嗎？"
“當然！”
林清笑著拉起她的手，往海浪邊跑去：
“來，我教你?！?/p>
他的手掌溫暖干燥，牢牢包裹住她的手指。
江以微怔了怔，忘了掙脫。
林清面向大海，雙手攏在嘴邊：
“像我這樣，去你的不開心！”
他的聲音被海浪吞沒，但笑容卻比陽光還燦爛。
江以微看著他的側(cè)臉，突然也學(xué)著他的樣子大喊：
“去你的過去！”
喊完，她自己先笑了起來。
這是三年來，她第一次這樣毫無負擔(dān)地大笑。
林清看著她笑，眼神溫柔：“舒服多了吧？”
江以微點點頭，海風(fēng)吹散了她的長發(fā)，也吹散了她眼底的陰霾。
回程的路上，兩人并肩走在夕陽里。
林清突然停下腳步：
“江以微。”
“嗯？”
他認真地看著她：
“我一個師姐說下個月巴黎舞蹈團的首席要來選人，你要不要試試？”
江以微愣住了。
巴黎舞蹈團——那是她曾經(jīng)夢寐以求的舞臺。
她張了張嘴，聲音帶著一絲不自信：
“可是，我已經(jīng)三年沒有正式演出了。”
林清笑了笑：
“但你依然是天才，我媽說的。”
江以微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她抬起頭，眼神堅定：“好，我試試?！?/p>
林清的笑容更大了，兩個酒窩深深地陷下去：
“這才是我認識的江以微?！?/p>
江以微看著他：
“除了實踐那一次，我們還有其他交集嗎？”
林清聽見這個問題，臉頰瞬間變紅。
他沒有回答，徑直往前走，江以微看著他的背影，眼神里有疑惑，但也沒多問。
那天回到家里，江以微正要睡，卻收到了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
【星辰發(fā)燒了，一直喊媽媽】
她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久久沒有落下。
窗外，北城的夜空繁星點點，像是無數(shù)雙注視著她的眼睛。
最終，她回復(fù)：
【照顧好他】
然后拉黑了那個號碼。
放下手機，江以微走到窗前，望著遠處的海平面。
三年了，她終于學(xué)會了向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