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閻眼中精光一閃,立刻在筆記上重重寫下:雪子尸體腐敗速度異常?旁邊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要么,時子在平吉的計劃里,有特殊位置?!鼻镩惤涌诘?,目光掃過桌上那具無頭的時子尸體照片,“她是唯一被描述為‘理解者’的人,也是唯一……沒有頭的?!彼哪抗庠跁r子的無頭尸照片和手記上對時子的特殊描述之間來回移動。
偵破組的信息像是拼圖碎片,在秋閻的統(tǒng)籌下,開始匯聚。尸體腐敗的微小異常,手記中矛盾的情感指向,尸體發(fā)現(xiàn)地點與時間的明顯分區(qū)……一個龐大而陰冷的謎團輪廓,在四十年前泛黃的卷宗和黑白照片中,正一點點顯露它猙獰的獠牙。
檔案室內(nèi),四十年的塵埃仿佛被無形的風暴攪動。長桌上,梅澤平吉那份充斥著占星囈語和血腥構(gòu)想的“阿索德計劃”復印件,如同一個帶著不祥氣息的磁石,牢牢吸附著所有人的目光。
“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馬天華隊長煩躁地拍了下桌子,震得旁邊一摞卷宗微微晃動。他剛剛快速瀏覽了手記的核心部分——關(guān)于切割六名處女,組合成完美女性“阿索德”的詳盡計劃,每一個步驟都精確到對應(yīng)的星座、身體部位和象征意義?!盀榱艘粋€狗屁不通的泥偶,殺自己六個女兒?虎毒還不食子!這梅澤平吉腦子里裝的是糨糊嗎?!”
“馬隊,冷靜點?!碧K雨博士的聲音依舊平和,但眼神凝重。她將手記中關(guān)于家庭關(guān)系的段落單獨抽出來,指著那些充滿憎恨的字句。
“你看這里,‘她們骯臟的血脈玷污了神圣的星辰!尤其是時子!只有時子理解我!她們卻像鬣狗一樣撕咬她,排擠她!’這不是單純的瘋狂幻想,馬隊。”
“這里有極其強烈、且指向性明確的現(xiàn)實恨意。他恨他的妻子所生的女兒們,唯獨對前妻的女兒時子,表現(xiàn)出病態(tài)的依賴和認同,甚至是……扭曲的愛慕?”
林天佑從一堆地圖和交通報告里抬起頭,插話道:“手記里還詳細記錄了‘阿索德’的埋藏地點選擇標準,要符合‘星位交匯’‘地脈純凈’……神神叨叨的。不過,對照我們發(fā)現(xiàn)的六處地點,”
他在地圖上點亮六個光點,“雖然分散,但確實都避開了當時的主要城鎮(zhèn)和交通干線,倒是符合‘隱蔽’要求,但硬要扯上占星術(shù)……太牽強了?!?/p>
陳國棟放下手中一份尸檢報告,冷冷地哼了一聲:“瘋子也好,恨意也罷。關(guān)鍵問題是,”
“寫這份東西的人,梅澤平吉,在1936年二月二十五日晚上,就已經(jīng)被人砸碎了后腦勺,死在他那個鎖得嚴嚴實實的畫室里了!距離他最小的女兒雪子失蹤,還有一個多月!距離第一具分尸知子,四月十五日被發(fā)現(xiàn),更是差了近兩個月!”
他拿起梅澤平吉的死亡現(xiàn)場照片,指著畫室內(nèi)部:“那誰在兩個月后開始按照他這份瘋狂計劃,肢解了他的女兒們?模仿犯?模仿一個死人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的瘋狂計劃?圖什么?”
秋閻站起身,走到巨大的窗前,窗外是1976年東都的街景。她背對著堆滿卷宗的長桌和忙碌的組員,身影在燈光下顯得有些單薄,卻透著一股磐石般的堅定。
“核心悖論……”她清冷的聲音在寂靜的檔案室里響起,清晰地傳入演播廳,“唯一的兇手,唯一有動機和能力按照手記殺人的人,在案件開始前就已經(jīng)死了。那么,是誰在繼續(xù)這場‘獻祭’?模仿?但動機何在?完美復刻一個死人的妄想,能得到什么?”
她轉(zhuǎn)過身,墨色的眼眸掃過眾人:
“答案,就藏在這些矛盾的細節(jié)里。藏在這份手記的真假之中。藏在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順序和狀態(tài)里?!?/p>
“找出它們之間的聯(lián)系。”
“找出那個,讓‘不可能’變成‘魔法’的……關(guān)鍵鑰匙?!?/p>
塵封四十年的血案,正緩緩睜開它詭譎的雙眼。
演播廳內(nèi),氣氛瞬間被點燃!
“來了!核心悖論!”馮遠主編猛地坐直身體,鏡片后的閃閃發(fā)亮,“作案組這手玩得漂亮!唯一的兇手死在計劃開始前,后續(xù)的謀殺卻完美復刻其計劃!這簡直是給偵破組套上了一個無解的邏輯枷鎖!”
李忠民教授面色凝重:“經(jīng)典的無罪犯悖論。要么計劃泄露,要么……手記本身就有問題?!?/p>
湯瑾怡眉頭緊鎖:“動機是關(guān)鍵。模仿一個死人的妄想,除了制造混亂和恐慌,對模仿犯本身有什么實際收益?遺產(chǎn)?復仇?還是……某種扭曲的崇拜?”
張?zhí)鞄煋]舞著羅盤:“非也!此乃星辰意志的延續(xù)!兇手雖死,星圖既定,命運之輪不可阻擋!”
彈幕更是如海嘯般涌過:
“頭皮發(fā)麻?。。 ?/p>
“兇手死了案子還在繼續(xù)?鬧鬼了??”
“這怎么破??邏輯死循環(huán)??!”
“作案組牛逼!這開局王炸!”
“秋女神救命!快用你無敵的腦子想想辦法!”
“跪求閻姐破局!”
檔案室陷入短暫的沉寂。只有陳國棟翻動尸檢報告的沙沙聲和林天佑敲擊鍵盤的輕微嗒嗒聲格外清晰。
馬天華眉頭擰成了“川”字,蘇雨陷入沉思,陳國棟的眼神也透著困惑。
就在這時,秋閻清冷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她沒有看任何人,目光依舊鎖定在桌上那份攤開的、字跡扭曲的手記復印件上,手指隨意的掃過其中一句對時子病態(tài)的贊美。
“手記,”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凝滯的空氣,“很可能從一開始,就是一枚煙霧彈?;蛘?,更準確地說,是為了轉(zhuǎn)移視線?!?/p>
“轉(zhuǎn)移視線?”馬天華、蘇雨、林天佑幾乎同時抬頭看向她。陳國棟也停下了翻頁的動作。
“對?!鼻镩愄痤^,墨色的眼眸里閃爍著冰冷而理性的光芒?!盀榱搜谏w自己的真實目的或其他的什么重要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