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大雪夜。
夫君陸珩抱著我庶妹,冷眼看我咽氣。
【阿姐,珩哥哥說你的眼角膜最配我呢。】
重活一世,我成了全京城最瘋的美人。
陸珩深情款款:【霜兒,我只要你?!?/p>
我笑嘻嘻摔碎御賜玉簪:【我瘋起來,連自己都捅哦。】
他找來酷似我的孤女當替身。
我親手教那孤女:【男人?玩物罷了。】
當陸珩跪在火場外嘶吼我的名字。
我遞上休書:【火葬場里,可沒有重生。】
好冷。
骨頭縫里都透著寒氣。
眼皮重得像壓了山。
耳朵里嗡嗡響,夾著幾聲膩歪的低語。
【霜兒,忍忍,快了。】
是陸珩。我的夫君。
他用那種哄孩子的溫柔調(diào)子說話。
可對象不是我。
【珩哥哥……】嬌滴滴的,帶著顫,是我庶妹林晚意的聲音?!景⒔闼瓡粫??】
【管她作甚。】陸珩的聲音冷下去,像冰碴子?!灸愕难劬σo?!?/p>
【放心,大夫說了,新鮮取用,效果最好?!?/p>
我猛地一激靈。
寒氣瞬間竄遍全身,比屋外深冬的雪還刺骨。
取用?
取用什么?
一個可怕的念頭炸開。
他們想剜我的眼睛!
給林晚意!
我拼死想睜開眼。
想嘶吼。
想問問陸珩,十年夫妻,我林朝顏算什么?
一塊墊腳石?一個隨時可棄的物件?
眼皮像被縫死了。
只有聽覺,殘忍地清晰著。
【珩哥哥…】林晚意聲音怯怯,【阿姐她…好像醒了?】
【錯覺?!筷戠裾Z氣淡漠,毫無波瀾?!舅幜孔銐颉!?/p>
【她不會感覺到痛的?!?/p>
腳步聲靠近。
帶著一股熟悉的、令我作嘔的熏香。
是陸珩。
他的手,冰冷,帶著薄繭,撫上我的臉頰。
動作甚至稱得上溫柔。
卻讓我毛骨悚然。
像被毒蛇的信子舔過。
【朝顏。】他喚我名字,聲音低沉,聽不出一絲愧疚。【別怪我。】
【晚意的眼睛,等不起了?!?/p>
【你既是我妻,就該為我分憂?!?/p>
分憂?
用我的眼睛,去分你的憂?
陸珩,你好狠的心!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嚨。
堵住了我所有未出口的質(zhì)問和詛咒。
意識在沉淪。
墜向無邊黑暗。
最后聽到的,是金屬器械清脆的碰撞聲。
冰冷,刺耳。
還有林晚意那假惺惺的、帶著勝利愉悅的嘆息。
【阿姐,安心去吧?!?/p>
【你的眼角膜,最配我呢?!?/p>
黑暗徹底吞沒了我。
帶著無盡的恨,和刻骨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