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我睜著眼睛躺在床上,身旁的清涵呼吸均勻。
自從那晚爭吵后,我們雖然還睡在同一張床上,中間卻仿佛隔著一道無形的墻。
我輕輕起身,拿著手機走進書房。打開電腦,新建了一個Excel表格。
手指在鍵盤上停頓了幾秒,然后快速敲下一行標題:"夏清涵與顧帆見面記錄"。
表格很快成型:日期、時間、地點、時長、備注。我憑著記憶填寫過去一個月的記錄,每輸入一條,胸口就悶痛一次。
3月15日,下午2:00-5:30,顧帆公寓,3.5小時,"稱陪他去醫(yī)院復查,但醫(yī)院預約單顯示是上午"
3月18日,晚上7:00-11:20,某餐廳,4小時20分,"說和閨蜜吃飯,實際是顧帆,滔滔說漏嘴"
3月22日,全天,郊外,約8小時,"帶滔滔一起,說是親子活動,照片里有顧帆"
填完最后一欄,我靠在椅背上,盯著屏幕。短短一個月,他們見面十一次,平均每周近三次。而我和清涵單獨相處的時間呢?屈指可數(shù)。
我打開手機相冊,找到那天在咖啡廳拍的照片。放大后能清楚地看到清涵眼中的柔情,那是許久未對我展露的表情。
她穿著那條我送她的藍色連衣裙,我們的結(jié)婚紀念日禮物,現(xiàn)在卻穿著它去見另一個男人。
窗外天色漸亮,我合上電腦,開始準備早餐。
今天周六,清涵說要帶滔滔去新開的兒童樂園。我不用問也知道顧帆會一起去。
"爸爸,顧爸爸說要給我買最大的變形金剛!"吃早餐時,滔滔興奮地手舞足蹈。
我放下筷子:"滔滔,爸爸跟你說過,不能叫顧叔叔'爸爸'。"
"為什么不行?顧爸爸說可以!"滔滔撅起嘴,"他說他比我親爸爸更愛我!"
我的手指緊緊攥住餐巾紙:"他什么時候說的?"
"昨天在電話里!他還說很快就能天天和我在一起了!"滔滔天真地回答,"媽媽也說喜歡和顧爸爸在一起,說他比你有趣多了!"
清涵恰在這時走進餐廳,聽到兒子的話,臉色驟變:"滔滔!別胡說!"
"我沒胡說!"滔滔委屈地大喊,"你昨天就是這么跟顧爸爸說的!你還說爸爸整天只知道工作,無聊死了!"
清涵快步走過來,一把抱起滔滔:"去換衣服,我們馬上出發(fā)。"然后轉(zhuǎn)向我,聲音冷淡,"小孩子胡言亂語,你別當真。"
我看著她的眼睛:"是胡言亂語嗎?清涵,我們得談?wù)劇?
"現(xiàn)在沒空,約好了十點到樂園。"她避開我的目光,"晚上再說吧。"
他們出門后,我回到書房,在表格上又添了一行。然后打開抽屜,取出一個牛皮紙檔案袋,把所有記錄打印出來放進去。
我不知道這些有什么用,但直覺告訴我,需要留下證據(jù)。
手機響了,是幼兒園王老師的電話。
"李先生,不好意思周末打擾您。"王老師的聲音有些猶豫,"有件事我覺得應(yīng)該讓您知道。"
"什么事?"我心頭一緊。
"昨天自由活動時間,滔滔和小朋友說他有兩個爸爸,一個沒用的爸爸和一個很棒的顧爸爸。
"王老師停頓了一下,"他還說...很快就不用見沒用的爸爸了。我覺得這種情況不太正常,所以..."
我的手指掐進了掌心:"謝謝您告訴我,王老師。我會處理。"
掛斷電話,我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陽光明媚,卻感覺渾身發(fā)冷。
事情比我想象的嚴重得多。顧帆不僅介入了我的婚姻,還在試圖取代我在兒子心中的位置。而清涵,竟然默許甚至鼓勵這種行為。
下午,我去了公司。至少工作能讓我暫時忘記這些糟心事。新項目的代碼出了點問題,我全神貫注地調(diào)試,直到夜幕降臨。
"李工,還沒走???"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我回頭,看到林雨晴站在門口,手里拿著兩杯咖啡:"我看你辦公室燈還亮著,就多買了杯咖啡。"
"謝謝。"我接過咖啡,突然意識到這是今天第一杯熱飲,"你怎么周末還加班?"
"設(shè)計稿明天要交嘛。"她拉過一張椅子坐下,"你呢?家里沒事吧?上次吃飯看你心情不太好。"
咖啡的熱氣模糊了我的視線。我突然有種傾訴的沖動,但又硬生生壓了下去:"沒事,就是項目壓力大。"
林雨晴敏銳地看了我一眼,沒有追問:"代碼問題解決了嗎?需要幫忙嗎?"
接下來的兩小時,我們一起排查出了一個隱蔽的bug。她的前端知識恰好彌補了我的盲區(qū)。
合作出奇地順暢,久違的專業(yè)認同感讓我暫時忘記了家里的糟心事。
"已經(jīng)九點了!"林雨晴看了看表,"餓了吧?我知道附近有家面館還開著。"
我本想拒絕,但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她笑了,眼睛彎成月牙:"走吧,我請客,就當謝謝你上次請我吃飯。"
面館很小,但熱氣騰騰的牛肉面讓我感到一絲溫暖。林雨晴講起她大學時的趣事,我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笑了。這是多久沒有過的輕松時刻?
回家路上,我不斷想起林雨晴說的那句話:"有時候我們太習慣負重前行,都忘了自己還有放下的權(quán)利。"
放下?我能放下五年的婚姻嗎?能放下親手帶大的兒子嗎?
到家時已近午夜。客廳燈亮著,清涵坐在沙發(fā)上,臉色陰沉。
"這么晚才回來?"她冷冷地問。
"加班。"我簡短回答,"滔滔睡了?"
"早睡了。"她站起身,攔住我的去路,"李云海,我們談?wù)劇?
終于愿意談了?我點點頭,在沙發(fā)另一端坐下。
"我覺得你最近太敏感了。"她開門見山,"顧帆只是朋友,你這樣的態(tài)度讓我很累。"
我靜靜地看著她:"滔滔在幼兒園說顧帆是他爸爸,還說很快就不用見我了。這也是我敏感?"
清涵的表情閃過一絲慌亂:"他...他只是小孩子,分不清玩笑和現(xiàn)實。"
"清涵,"我深吸一口氣,"我們的婚姻出了問題,我們需要正視它。
這幾個月,你幾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顧帆身上,連兒子都受到影響。如果你還想要這個家,我們需要一起努力挽回。"
"挽回什么?"她突然提高了聲音,"李云海,你整天就知道工作工作!回家也是對著電腦!顧帆至少愿意花時間陪我和滔滔!"
"所以這就是你出軌的理由?"我終于忍不住質(zhì)問。
"我沒有出軌!"她尖叫起來,"你瘋了!整天疑神疑鬼!"
我站起身,從書房拿出那個檔案袋,抽出見面記錄表和照片,攤在茶幾上:"這是過去一個月你和顧帆見面的記錄。
十一次,平均每次三小時以上。而這段時間,你拒絕和我單獨相處哪怕一頓飯的時間。"
清涵的臉色變得煞白,她抓起那些紙張,顫抖著翻看:"你...你跟蹤我?記錄我?李云海,你太可怕了!"
"我只是用事實說話。"我的聲音異常平靜,"清涵,你還愛我嗎?"
她愣住了,嘴唇顫抖著,卻沒有立即回答。那一瞬間的猶豫比任何言語都更有殺傷力。
"我累了。"她最終說道,"我不想談這個。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看著她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我突然明白了:這段婚姻已經(jīng)死了,只是我還固執(zhí)地不肯放手。
回到書房,我在檔案袋里又添了幾份材料:銀行流水顯示清涵近期有幾筆大額支出,對象都是顧帆名下的咖啡店;
手機通話記錄顯示她和顧帆每天至少通話三次;還有我偷偷錄下的滔滔那些關(guān)于"顧爸爸"的言論。
我不知道這些有什么用,但直覺告訴我,不久的將來,我會需要它們。
窗外,一輪冷月高懸。我打開電腦,在搜索欄輸入:"離婚程序 子女撫養(yǎng)權(q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