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站在會展中心后臺，脖子上掛著"技術支援"的工作證。周年慶已經開始半小時，前臺的音樂和歡呼聲隱約傳來。他緊盯著手機上的倒計時——距離證據包自動發(fā)送還有17分鐘。
"程野？"周婷從拐角處匆匆走來，壓低聲音，"趙志龍剛到，坐在VIP區(qū)第三排。林妍的節(jié)目在七點半。"
程野點點頭，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他的計劃很簡單——黑進現(xiàn)場直播系統(tǒng)，在最佳時機把證據投放到大屏幕上。周婷搞到了后臺權限密碼，但實際操作比想象中困難。
"安保比預計的多。"周婷緊張地掃視四周，"我剛才看到三個保鏢守在控制室門口。"
程野調出手機里存好的文件——趙志龍和林妍的親密照、挪用公款的財務記錄、林妍在聊天中承認知道錢不干凈的對話截圖。這些足夠毀掉兩個人的名譽，但他需要確?，F(xiàn)場直播能拍下他們的反應。
"控制室進不去的話，我們只能從網絡端入侵。"程野快速思考著，"現(xiàn)場WiFi密碼是多少？"
周婷搖搖頭："專用網絡，需要物理接入。不過..."她突然指向走廊盡頭，"看到那個穿黑T恤的小個子了嗎？他是平臺的技術總監(jiān)，剛才去廁所時把門卡掉地上了。"
程野瞇起眼睛。那人正站在飲料機前，屁股兜里露出一張藍色門卡。
"我去引開他，你拿卡。"周婷不等程野回應就大步走過去，假裝不小心把咖啡潑在對方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周婷手忙腳亂地掏紙巾。
趁他們糾纏時，程野迅速靠近，兩根手指輕輕一夾，門卡就到了他手里。周婷沖他使了個眼色，繼續(xù)纏著那人道歉。
控制室門滑開的瞬間，程野的心跳快得像要沖出胸腔。房間里只有一個戴耳機的技術員，正盯著十幾塊監(jiān)控屏幕。
"設備檢查。"程野晃了晃工作證，聲音盡量平穩(wěn)。
技術員頭也不回："查完趕緊走，馬上到高潮環(huán)節(jié)了。"
程野假裝檢查線路，實則把U盤插進了主控電腦。屏幕上立刻跳出進度條——他提前準備的病毒程序開始運行。這個程序會在他發(fā)送指令時，將指定內容投放至所有輸出端。
"喂，你干嘛呢？"技術員突然轉身。
程野迅速拔出U盤："網口接觸不良，我重新插拔了下。"
技術員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正要說話，耳機里傳來導播的吼聲："林妍準備！兩分鐘后上臺！"
程野趁機退出控制室，在走廊拐角與周婷匯合。
"搞定了？"周婷急切地問。
程野點點頭，額頭上的汗珠滑到睫毛："程序就位，等林妍上臺就觸發(fā)。"
他們混入觀眾區(qū)后排。舞臺上，主持人正激情洋溢地介紹："下面有請我們平臺的新晉女神——妍妍子！"
炫目的燈光下，林妍穿著鑲滿水鉆的短裙登場，美得像個精致的玩偶。她對著鏡頭飛吻，特意看向VIP區(qū)的趙志龍，引發(fā)一陣曖昧的起哄聲。
"感謝家人們支持！"林妍的聲音通過音響傳遍全場，"特別感謝我的榜一大哥龍哥~"
聚光燈適時打在趙志龍身上。他西裝革履，風度翩翩地起身鞠躬，儼然一副成功企業(yè)家的派頭。程野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用公司的錢包養(yǎng)情人，而他的妻子正躺在醫(yī)院忍受化療的痛苦。
"今天我要唱一首特別的歌，"林妍朝趙志龍眨眨眼，"《我的眼里只有你》~"
前奏響起時，程野掏出手機，給蘇雯發(fā)了條短信："準備好了嗎？"
回復立刻到來："隨時可以。"
程野深吸一口氣，打開遠程控制程序。舞臺上，林妍正唱到副歌部分，大屏幕上是她精心準備的MV——各種角度展示完美容顏的寫真。
"三、二、一..."程野按下發(fā)送鍵。
剎那間，MV畫面閃爍幾下，變成了趙志龍和林妍在酒店床上的親密照。緊接著是財務文件特寫，紅色箭頭標出"直播平臺充值50萬"的異常支出。最后是林妍的聊天記錄："龍哥的錢是不是不干凈？""管他呢，反正到我口袋就是我的~"
全場嘩然。
"怎么回事？切畫面！快切畫面！"導播在耳機里咆哮。
但病毒程序已經接管了系統(tǒng)，所有輸出端——主屏幕、側屏、直播流——全部鎖定在證據畫面上。趙志龍猛地站起來，臉色煞白，轉身就要離場，卻被大屏幕上的新內容釘在原地——那是他親筆簽字的虛假合同，挪用公款的白紙黑字。
"保安！關掉！馬上關掉！"趙志龍對保鏢嘶吼，風度全無。
現(xiàn)場一片混亂。觀眾紛紛舉起手機拍攝，閃光燈如暴雨般亮起。林妍站在舞臺中央，妝容精致的臉扭曲成驚恐的表情，徒勞地試圖擋住大屏幕。
"這是P的！全是假的！"她對著麥克風尖叫，聲音刺耳失真。
程野冷冷地看著這一切。三年感情，半年背叛，一個月的痛苦掙扎，終于在這一刻得到宣泄。他特意保存了最后一張王牌——趙志龍妻子蘇雯的視頻證詞。
大屏幕上，病床上的蘇雯虛弱但堅定："我是龍騰集團董事長趙志龍的合法妻子。我證明這些財務文件真實有效，我丈夫確實挪用了公司資金..."
趙志龍像被雷擊中般僵在原地。這個視頻顯然是剛錄的，蘇雯穿著病號服，背景是醫(yī)院病房。他沒想到臥病在床的妻子會突然反水。
"賤人！"趙志龍失控地沖向舞臺，似乎要毆打林妍，"是不是你慫恿她..."
畫面在這一刻被強行切斷，會場陷入黑暗。幾秒后應急燈亮起，照出一片狼藉——翻倒的椅子，散落的手包，倉皇離場的賓客。趙志龍已經不見蹤影，只有林妍癱坐在舞臺上，假睫毛掉了一半，像個被扯壞的洋娃娃。
"程野！"周婷突然拽他袖子，"保安在查工作證，我們得走！"
他們趁亂溜向后臺，卻在拐角撞上一個人——林妍的助理。她瞪大眼睛："你是妍妍的前男友！我認得你！來人??！有人搗亂！"
程野和周婷拔腿就跑，身后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他們拐進一條堆滿道具的狹窄走廊，鉆進一個放清潔用品的隔間。
"分頭走。"周婷氣喘吁吁地說，"證據已經曝光，你沒必要冒險了。"
程野搖搖頭："你先走。我還有件事要確認。"
周婷還想勸阻，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咬咬牙，塞給程野一張房卡："我在對面酒店開了房，萬一...有個退路。"說完就閃身出去了。
程野等了五分鐘，確認外面安靜后才出來。他繞到舞臺側面，想看看林妍的反應——這個曾經讓他癡迷的女孩，如今終于露出真面目。
后臺化妝間門虛掩著，里面?zhèn)鱽硇沟桌锏目蘼?。程野輕輕推開門縫，看到林妍正對著鏡子摔化妝品。
"全完了！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時間經營賬號嗎？"她對著電話尖叫，"平臺剛通知我永久封禁！"
電話那頭隱約傳來趙志龍的怒吼，林妍的眼淚流得更兇了："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非要在周年慶上秀恩愛..."她突然哽住，因為從鏡子里看到了程野。
電話啪嗒掉在地上。林妍緩緩轉身，精心打理的卷發(fā)散亂地披在肩上，眼妝暈成一片。
"程野..."她聲音發(fā)抖，"是你干的？"
程野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這個曾經讓他甘愿打三份工的女孩，現(xiàn)在看起來如此陌生。
林妍突然撲過來，抓住他的衣角："野哥，我錯了！都是趙志龍逼我的！"她的眼淚蹭在他襯衫上，"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以后只愛你一個..."
程野輕輕掰開她的手指，后退一步："林妍，你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去的哪嗎？"
林妍愣住了，眼淚懸在腮邊："什么？"
"看，你連這個都不記得。"程野笑了笑，"是大學后門的小面館。你說那家的辣椒醬特別香，我后來每周都去買一瓶。"
林妍的嘴唇顫抖著："我..."
"三年，我記得每一個細節(jié)。"程野的聲音很平靜，"而你，連裝都懶得裝得像一點。"
林妍的表情從哀求變成怨恨："程野！你以為這樣就能毀了我？"她抓起粉餅砸過來，"我還會東山再起的！趙志龍答應給我開工作室..."
"用他監(jiān)獄里的勞動報酬嗎？"程野冷笑，"證據已經提交警方，他很快就要接受調查了。"
林妍臉色瞬間慘白。程野最后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走廊上回蕩著林妍歇斯底里的哭喊："程野！你給我回來！程野！"
會展中心外，夜風清涼。程野深吸一口氣，摸出手機。社交平臺已經炸開鍋，#直播平臺丑聞#、#趙志龍挪用公款#、#妍妍子實錘#等話題迅速爬上熱搜。他設置自動發(fā)送的證據包也準時抵達了警方和媒體郵箱。
手機震動起來，是蘇雯的短信："謝謝你，程野。我終于可以安心治療了。"
程野回復："保重身體。孩子們需要您。"
發(fā)完這條信息，他刪除了手機里所有與林妍有關的內容——最后一張截圖，最后的聊天記錄，最后的聯(lián)系方式。三年的感情，最終只剩下通訊錄里一個即將被遺忘的名字。
遠處警笛聲由遠及近，幾輛警車駛向會展中心。程野轉身走向相反的方向，影子在路燈下被拉得很長。復仇的快感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怪的虛無感——就像跑完一場馬拉松后突然停下，雙腿發(fā)軟，心跳卻遲遲平靜不下來。
他掏出周婷給的房卡，猶豫要不要去酒店休息。這時，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讓他的血液瞬間凝固：
"程先生，您父親剛剛被送往急診。情況危急，請速來醫(yī)院。"
程野的呼吸停滯了一秒。父親明明術后恢復良好，怎么會突然...他的思緒猛地剎住——趙志龍最后那句"你給我等著"。
他拔腿就跑，邊跑邊撥父親的電話。無人接聽。再打醫(yī)院總機，占線。路邊攔了輛出租車，程野幾乎是摔進后座的。
"市立醫(yī)院，最快的路！"他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出租車疾馳在夜色中。程野死死攥著手機，指節(jié)發(fā)白。如果父親因為他的報復行動遭到報復...這個念頭像毒蛇般纏繞住他的心臟。
手機又響了，是另一個陌生號碼。程野顫抖著接通："喂？"
"程野先生嗎？"一個男聲說，"我們是借貸公司的。關于您今天到期的款項..."
程野直接掛斷，手指不小心劃到相冊。最新一張照片跳出來——那是他在控制室偷偷拍下的，趙志龍看到證據曝光時扭曲的表情。當時覺得痛快的畫面，現(xiàn)在只讓他感到一陣寒意。
復仇的代價，可能遠比他想象的要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