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陽被一陣誘人的香氣喚醒。她迷迷糊糊地看了眼手機——凌晨1:23。廚房傳來輕微的響動，她揉了揉眼睛，拖著腳步走向聲源。
周予安站在廚房里，身上是一件深藍色的家居服，頭發(fā)微微蓬亂，與平日里一絲不茍的形象判若兩人。他正專注地盯著微波爐，里面是一盤正在旋轉的速食披薩。
"深夜偷吃？"宋暖陽靠在門框上，聲音還帶著睡意。
周予安明顯嚇了一跳，肩膀猛地繃緊："吵醒你了？"
"餓醒的。"宋暖陽走進廚房，毫不客氣地拉開冰箱，"你居然會吃這種垃圾食品？我以為周總監(jiān)的食譜只有有機蔬菜和蛋白質粉。"
周予安嘴角微微上揚："偶爾放縱。"微波爐"叮"的一聲響起，他取出熱氣騰騰的披薩，"要分一半嗎？"
宋暖陽挑眉："周予安主動分享食物？明天太陽要從西邊出來了。"
"不吃算了。"周予安作勢要拿走。
"等等！"宋暖陽抓住他的手腕，"我吃。"
兩人坐在客廳的小餐桌旁，就著窗外的城市燈光分食那塊并不算大的披薩。夜間的安靜讓每一次咀嚼聲都格外清晰。
"所以，"宋暖陽舔了舔手指上的芝士，"為什么半夜餓醒？CEO會議壓力太大？"
周予安沉默片刻："算是吧。"
"擔心林妍從中作梗？"
"不只是她。"周予安放下手中的披薩，"整個項目方向可能要變。林氏投資想要更保守的方案，他們看中的是短期回報。"
宋暖陽皺眉："但我們的創(chuàng)意核心是長期品牌建設。"
"我知道。"周予安的聲音罕見地透著一絲疲憊，"但資本只關心數字。"
宋暖陽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周予安——卸下了職場精英的面具，流露出真實的憂慮。月光透過窗戶，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柔和的陰影，讓他看起來年輕了許多。
"嘿，"她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背，"我們會想辦法的。我可是出了名的能把'不可能'變成'為什么不'的宋暖陽。"
周予安看著她，眼神中有種宋暖陽讀不懂的情緒："你總是這樣嗎？"
"哪樣？"
"無論情況多糟，都能找到樂觀的角度。"
宋暖陽聳聳肩："不然呢？世界已經夠沉重了，總得有人記得它有趣的一面。"她歪著頭，"就像你總記得它理性的一面一樣。我們互補，記得嗎？"
周予安突然笑了，那個罕見的、帶著淺淺酒窩的笑容："咖啡和牛奶。"
"看，你記住了！"宋暖陽拍手，"進步神速，周總監(jiān)。"
兩人相視而笑，深夜的寂靜中仿佛有什么無形的東西在悄然改變。周予安的目光落在宋暖陽臉上——沒有精致的妝容，沒有刻意的表情，只有最真實的困倦和一點點披薩沾在嘴角的番茄醬。
"你這里有..."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示意。
"嗯？"宋暖陽茫然地抹了抹臉，"還在嗎？"
"這里。"周予安猶豫了一瞬，然后伸手輕輕擦掉她嘴角的醬料。他的指尖溫暖而干燥，觸碰轉瞬即逝，卻讓宋暖陽的呼吸微微一滯。
"謝謝。"她小聲說，突然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一陣沉默。周予安清了清嗓子："其實...我小時候經常半夜偷吃。"
"真的？"宋暖陽驚訝地抬頭，"難以想象小周予安違反家規(guī)的樣子。"
"我父親是數學教授，母親是醫(yī)生。"周予安的聲音低沉，"家里一切都有精確的時間表和規(guī)則。晚上八點后廚房關閉——為了'消化系統(tǒng)健康'。"
宋暖陽瞪大眼睛："所以你從小就是個規(guī)矩狂？"
"不完全是。"周予安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我十歲就學會了撬開廚房鎖。父親至今不知道他體重秤上的數字變化與我有關。"
宋暖陽爆發(fā)出一陣大笑，趕緊捂住嘴怕吵醒鄰居："周予安！你居然有這種黑歷史！"
"每個人都有秘密。"周予安聳聳肩，站起身收拾餐盤，"明天還要早起。"
"等等，"宋暖陽跟著站起來，"再多說一點。小周予安還做過什么壞事？"
周予安走向廚房，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下次吧。晚安，宋暖陽。"
"吊人胃口！"宋暖陽抗議道，卻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好吧，晚安，周予安。"
她回到房間，躺在床上卻久久無法入睡。今晚的周予安給了她太多意外——他的童年故事，他罕見的幽默感，還有那個輕輕擦過她嘴角的觸碰。所有這些碎片拼湊出一個與她認知完全不同的周予安。
宋暖陽把臉埋進枕頭，試圖忽略心中那股莫名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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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的會議比預期更加劍拔弩張。林妍作為林氏投資的代表坐在會議室主位，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套裝，紅唇如刀。
"我們認為原方案風險過高。"她翻動著提案文件，指甲在紙面上留下輕微的劃痕，"市場數據表明，消費者在年底更傾向于保守選擇。"
周予安坐在宋暖陽對面，表情恢復了往日的冷靜自持："林代表，我們的數據模型已經考慮了季節(jié)性因素。"
"但不夠。"林妍微笑，目光掃過宋暖陽，"特別是創(chuàng)意部分，太過...天馬行空。"
宋暖陽感到一陣怒火上涌："林代表，'天馬行空'正是我們區(qū)別于競爭對手的關鍵。"
"是嗎？"林妍輕輕挑眉，"數據顯示，過去三年獲獎廣告中，85%采用了更為傳統(tǒng)的敘事方式。"
宋暖陽注意到林妍說"數據"時看向周予安的眼神——那是一種默契的、幾乎是共謀的眼神。她突然意識到，林妍正在用周予安的語言和武器來攻擊她。
"我認為，"周予安突然開口，"傳統(tǒng)與創(chuàng)新并非二元對立。宋總監(jiān)的方案確實大膽，但有扎實的數據支持。"
宋暖陽驚訝地看向他。林妍的表情微微一僵。
會議在緊張的氛圍中持續(xù)了近兩小時，最終達成一個折中方案——保留宋暖陽的核心創(chuàng)意，但在執(zhí)行層面更趨保守。當其他人陸續(xù)離開會議室時，林妍叫住了周予安。
"予安，能單獨聊幾句嗎？"她的聲音柔軟了許多。
周予安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宋暖陽收拾文件的速度不自覺地放慢，耳朵豎了起來。
"你還是老樣子，"林妍的聲音帶著親昵，"總愛為弱者辯護。"
宋暖陽的手猛地攥緊了文件夾。
"宋暖陽不是弱者。"周予安的聲音冷靜而堅定，"她是業(yè)內頂尖的創(chuàng)意人才。"
"是嗎？"林妍輕笑，"那她為什么需要你不斷救場？爸爸很看重這個項目，予安。如果你站在我們這邊，區(qū)域總監(jiān)的位置..."
宋暖陽聽不下去了，快步走出會議室。她不知道更讓她憤怒的是什么——林妍明目張膽的挑撥，還是周予安可能存在的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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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間，宋暖陽獨自一人躲在公司天臺上吃沙拉。秋日的陽光溫暖而不刺眼，卻無法驅散她心中的陰霾。
"原來你在這里。"
周予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宋暖陽沒有回頭，繼續(xù)戳著碗里的生菜葉。
"生氣了？"他在她旁邊坐下。
"為什么要生氣？"宋暖陽故作輕松，"只是職場常態(tài)而已。林代表有權提出修改意見。"
"宋暖陽。"周予安嘆了口氣，"別這樣。"
"別怎樣？"宋暖陽終于轉頭看他，"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弱者'，不需要你為我'辯護'。"
周予安皺眉："你聽到了我們的談話。"
"足夠多了。"宋暖陽放下沙拉碗，"聽著，我理解。區(qū)域總監(jiān)是個誘人的機會，特別是當它伴隨著...其他福利的時候。"
"什么其他福利？"周予安的聲音驟然變冷。
"你知道我在說什么。"宋暖陽站起身，"林妍明顯對你余情未了，而你也似乎不抗拒..."
"這就是你的結論？"周予安也站了起來，眼中閃爍著宋暖陽從未見過的怒火，"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你認為我會為了職位出賣原則？或者更可笑的是，與林妍舊情復燃？"
宋暖陽張了張嘴，突然不確定起來。周予安的反應太過激烈，不像心虛，倒像是...被冤枉的憤怒。
"我..."
"算了。"周予安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領帶，"下午三點，林氏投資要聽修改后的方案。我希望你能參加。"
他轉身離開，背影僵硬而疏遠。宋暖陽突然感到一陣后悔。也許她太武斷了，也許她應該給他解釋的機會。
但更讓她不安的是，為什么周予安可能的"背叛"會讓她如此失控？他們只是同事，只是暫時的室友，僅此而已...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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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會議比上午更加艱難。林妍提出的修改要求幾乎閹割了原方案的精髓，而公司高層似乎傾向于妥協(xié)。宋暖陽全程保持職業(yè)微笑，但內心已經怒火中燒。
"我認為色彩方案應該更穩(wěn)重，"林妍指著屏幕上的視覺設計，"這種亮色系會吸引錯誤的目標群體。"
"錯誤的目標群體？"宋暖陽忍不住反問，"林代表是指那些有活力、有購買力的年輕消費者嗎？"
會議室氣氛瞬間凝固。林妍的紅唇抿成一條細線："我是指那些容易被花哨包裝吸引，卻缺乏忠實度的短期客戶。"
"好了，"陳總急忙打圓場，"我們可以調整幾個色號，保留整體感覺。"
會議結束后，宋暖陽幾乎是沖出了會議室。她需要空氣，需要遠離林妍那種居高臨下的眼神和周予安令人費解的沉默。
她在洗手間里用冷水拍了拍發(fā)燙的臉頰，盯著鏡子中的自己——眼睛下方已經有了淡淡的陰影，這幾天的壓力明顯寫在了臉上。
"躲在這里也沒用。"
宋暖陽猛地轉身，林妍倚在門框上，正慢條斯理地補著口紅。
"林代表有何指教？"宋暖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林妍合上口紅蓋子："直說吧，宋暖陽。你不適合這個項目，也不適合周予安。"
宋暖陽心跳漏了一拍："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予安和我有共同的歷史，共同的價值觀。"林妍走近一步，香水味濃郁得令人窒息，"他只是一時被你的...新鮮感吸引。但最終，他會回到自己的世界——那個嚴謹、精確、有秩序的世界。"
宋暖陽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扎進掌心："如果周予安這么想，讓他自己來告訴我。"
"噢，他會很'紳士'地保持距離，直到你主動退出。"林妍輕笑，"就像他處理所有不合適的...關系一樣。"
宋暖陽推開林妍，走出洗手間。她需要證據，需要確認周予安的真實想法。而她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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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予安的辦公室門虛掩著，他正在打電話。宋暖陽本想離開，卻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宋暖陽的方案確實是最優(yōu)解，但林氏堅持..."周予安的聲音透著疲憊，"不，我不會那么做...替代她的位置？這不在我的考慮范圍內..."
宋暖陽如遭雷擊。替代她的位置？所以林妍說的都是真的？
她悄悄退后幾步，然后故意加重腳步走近辦公室，敲了敲門。
周予安迅速掛斷電話："請進。"
"抱歉打擾。"宋暖陽的聲音異常平靜，"我來拿市場分析報告的最新版本。"
"在這里。"周予安遞過一個文件夾，眼神探究，"你還好嗎？"
"非常好。"宋暖陽擠出一個微笑，"對了，我可能需要提前結束我們的合租。公司有個海外項目，我考慮接受。"
周予安的表情瞬間凝固："什么項目？去哪里？多久？"
"新加坡分公司，創(chuàng)意總監(jiān)職位，至少兩年。"宋暖陽編造得越來越順口，"這是個難得的機會。"
"你從沒提過。"周予安的聲音變得異常低沉。
"就像你說的，每個人都有秘密。"宋暖陽轉身走向門口，"我會盡快找新住處，不打擾你...和林代表的計劃。"
"宋暖陽。"周予安站起來，"我們需要談談。"
"沒什么好談的。"宋暖陽沒有回頭，"祝你前程似錦，周總監(jiān)。"
走出辦公室，宋暖陽的胸口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住。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編造那個海外調職的謊言，只知道在看到周予安震驚的表情時，有種扭曲的快感。
但為什么？為什么傷害他會讓自己也如此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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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宋暖陽獨自坐在公寓陽臺上，抱著一杯幾乎沒動的紅酒。鑰匙轉動的聲音宣告周予安的歸來，但她沒有回頭。
"你在這里。"周予安走到陽臺門口，身上還穿著白天的西裝，只是領帶松開了，整個人看起來疲憊不堪。
"顯而易見。"宋暖陽抿了一口酒。
周予安沉默地站了一會兒，然后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文件夾："我想你應該看看這個。"
宋暖陽勉強接過文件夾，打開后愣住了。里面是一份詳盡的企劃書，標題是《關于保留創(chuàng)意原案的策略分析》，署名是周予安。
"這是..."
"我準備的備用方案。"周予安的聲音平靜，"證明林氏要求的修改從長遠來看會損害品牌價值。陳總已經同意明天與CEO討論。"
宋暖陽翻動著文件，每一頁都充滿了嚴謹的數據支持和邏輯論證，正是周予安最擅長的風格。最后一頁甚至附上了消費者測試結果，證明原方案的創(chuàng)意元素確實更受歡迎。
"我不明白..."宋暖陽抬頭，"你為什么要做這些？"
周予安深深看著她："因為我尊重你的專業(yè)能力，即使我們方法不同。"他停頓了一下，"也因為...我無法忍受看到你被不公平對待。"
宋暖陽的心跳加速："那...電話里說的'替代我的位置'..."
"是拒絕林妍的建議。"周予安苦笑，"她提出如果我接手你的部分，就支持我升職。我拒絕了。"
宋暖陽感到一陣眩暈，所有碎片突然拼合在一起——她完全誤解了他。羞愧和另一種更溫暖的情緒同時涌上心頭。
"我...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先別說新加坡的事。"周予安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一絲急切，"至少等這個項目結束再做決定。"
宋暖陽內疚地低下頭："關于那個...我可能有些夸大其詞。"
周予安瞇起眼睛："什么意思？"
"確實有新加坡的職位邀請，但我還沒有接受...甚至沒有認真考慮。"宋暖陽咬著嘴唇，"今天在辦公室聽到你和林妍的電話，我誤會了..."
"所以你編造要離開的謊言是為了...報復我？"周予安的聲音危險地低沉下來。
"不是報復！是..."宋暖陽找不到合適的詞，"自我保護？"
周予安突然大步向前，奪過她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然后雙手撐在她座椅的扶手上，將她困在陽臺角落。他的臉近在咫尺，呼吸帶著淡淡的咖啡香氣。
"宋暖陽，"他一字一句地說，"你是我見過最沖動、最不講理、最令人抓狂的女人。"
宋暖陽的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膛："這是...夸獎嗎？"
"是陳述事實。"周予安的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然后突然站直身體，"明天還有重要會議，早點休息。"
他轉身離開，留下宋暖陽一個人坐在陽臺上，心跳如雷，手中的文件和她一貫的伶牙俐齒都變得無關緊要。
唯一清晰的是那個未完成的瞬間——周予安眼中閃過的某種情緒，和她內心深處洶涌的回應。
凌晨三點十七分，宋暖陽瞪著電腦屏幕，眼睛酸澀得幾乎要流出淚來。茶幾上散落著幾個空咖啡罐和半袋已經冷掉的薯片。她揉了揉太陽穴，再次檢查企劃書的最后一頁數據。
"該死，這個增長率還是不夠有說服力..."她小聲嘀咕著，伸手去拿咖啡，卻摸了個空。
身后突然傳來一聲輕咳。宋暖陽嚇得幾乎跳起來，轉身看到周予安站在走廊陰影處，身上套著一件深色睡袍，頭發(fā)微微蓬亂，顯然是被她吵醒了。
"你還沒睡？"他的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
宋暖陽下意識合上筆記本電腦："快了，再半小時。"
周予安走近幾步，目光掃過茶幾上的狼藉："從晚上九點開始你就在說'再半小時'。"他拿起一個空咖啡罐，"這是你今天第幾杯咖啡？"
"不記得了。"宋暖陽揉了揉眼睛，"反正明天——不對，今天上午的會議很重要。"
周予安在她身邊坐下，沙發(fā)因他的重量微微下陷。他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香氣，混合著睡眠中的溫暖氣息，莫名地令人安心。
"給我看看。"他伸手示意要電腦。
宋暖陽猶豫了一下："只是些粗略的想法..."
"宋暖陽。"周予安直接叫了她的全名，聲音里是不容拒絕的堅定。
她嘆了口氣，打開電腦屏幕。周予安湊近查看，眉頭漸漸皺起。屏幕上是一份名為《亞太市場拓展策略》的文件，詳細分析了公司在東南亞市場的發(fā)展機會。
"這就是你熬夜準備的東西？"他的聲音突然變冷，"新加坡分公司的計劃？"
"不是！我是說...不完全是。"宋暖陽咬了咬下唇，"這只是...一個備選方案。"
周予安猛地合上電腦："所以你確實在考慮離開。"
窗外突然劃過一道閃電，幾秒后傳來隆隆雷聲。夏季的第一場暴雨毫無預兆地降臨，雨點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戶上，像是為這場對話增添戲劇性的背景音。
"聽著，"宋暖陽深吸一口氣，"新加坡確實有個職位空缺，創(chuàng)意總監(jiān)，薪資比這里高30%，而且——"
"而且什么？"周予安打斷她，"而且能遠離我？遠離我們之間... whatever this is（無論這是什么）？"
宋暖陽的心臟猛地一跳。我們之間有什么？這個問題她問過自己無數遍，卻始終不敢深想。
"這不是關于你。"她移開視線，"這是我職業(yè)生涯的一次機會。"
"Bullshit（胡說）。"周予安罕見地爆了粗口，"兩周前你根本就沒提過這件事，直到林妍出現，直到我們..."
"我們什么？"宋暖陽抬頭直視他的眼睛，"周予安，我們之間什么都沒有。我們是同事，是暫時的室友，僅此而已。"
又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周予安瞬間陰沉下來的臉。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知道這不是真的。"
"那是什么？"宋暖陽也站了起來，雙手不自覺地握成拳頭，"你從不表達真實感受，從不主動跨過那條線，卻指望我能讀懂你的心思？"
"我拒絕了林妍的提議！"周予安提高了聲音，"我為你準備了反駁她修改意見的企劃書！這還不夠清楚嗎？"
"不，不夠！"宋暖陽感到眼眶發(fā)熱，"職業(yè)尊重和私人感情是兩回事！"
"那你想要什么？"周予安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卻足以讓她無法掙脫，"要我明說嗎？好。"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灼熱得幾乎要將她燒穿："我每天早出晚歸卻記得你喜歡的咖啡口味；我整理你扔得到處都是的衣物不是因為潔癖，而是因為那上面有你的香水味；我寧愿得罪林氏投資也不愿看到你的創(chuàng)意被糟?！皇且驗槁殬I(yè)操守，而是因為那是你的創(chuàng)意，是你的一部分！"
宋暖陽的呼吸停滯了。雨水拍打窗戶的聲音、遠處雷鳴的轟響、甚至自己的心跳聲都仿佛消失了，世界只剩下周予安那雙燃燒著的眼睛和他剛剛說出的每一個字。
"這...這不公平。"她的聲音微微發(fā)抖，"你不能突然這樣...這樣把所有牌都攤開。"
"為什么不能？"周予安松開她的手腕，卻向前一步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因為你習慣了我沉默寡言，習慣了我們之間那種安全又曖昧的推拉？"
宋暖陽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他說得對，她確實習慣了他們之間那種不必挑明的張力，那種可以隨時用玩笑帶過的曖昧。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應。"她最終誠實地說。
"那就別回應。"周予安的聲音低沉下來，"只要告訴我，新加坡的事是真的嗎？你真的考慮離開嗎？"
宋暖陽看著他的眼睛——那里面有一種她從未見過的脆弱，與她印象中那個永遠冷靜自持的周予安判若兩人。
"我...我不知道。"她輕聲說，"最初提起它只是為了...測試你的反應。"
周予安閉上眼睛，長出一口氣："Jesus Christ（天?。? 宋暖陽。"
"但機會確實存在。"她急忙補充，"而且如果項目按照林妍的方向發(fā)展，我的職位可能會變得...無關緊要。"
周予安突然轉身走向窗邊，看著外面如注的暴雨："所以你認為我會站在她那邊？讓她的計劃得逞？"
"我沒有——"
"你有的。"周予安打斷她，"否則你不會偷偷準備這個。"他指了指電腦，"你寧愿考慮逃到半個地球之外，也不愿信任我會保護你的位置。"
宋暖陽被這句話刺痛了："保護我的位置？周予安，我不是需要你保護的弱者！"
"我知道你不是！"周予安猛地轉身，"天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有多堅強、多固執(zhí)、多令人抓狂地獨立！但這不意味著你必須獨自面對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