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漁手里的保溫杯,晃了一下。
她重新打量著面前的顧承澤。
這家伙,比她想象的要敏銳。
這么快,就從“水災(zāi)”事件,嗅到了超自然的味道。
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那你相信,一個天天惹是生非的浪子,會突然跑去圖書館,天天向上嗎?”
顧承澤愣住了。
他明白了。
她在點醒他。
他自己的轉(zhuǎn)變,不也同樣“不科學(xué)”嗎?
都是因為她的一番話。
語言,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思想和行為。
那憑空造水,或許也只是某種更高級的,“規(guī)則”的體現(xiàn)。
顧承澤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這個世界……到底是什么?”他壓低了聲音問。
姜漁放下保溫杯,慢悠悠地說:“世界,就是你看到的樣子。但有時候,你看的,不一定是真的?!?/p>
“就像你看一部電影,你為里面的人物哭,為里面的人物笑。但你心里清楚,那是假的,是編劇寫好的故事?!?/p>
她看著顧承澤,眼神深邃。
“可如果,你就是電影里的那個人物呢?”
“你怎么知道,你自己的喜怒哀樂,不是另一個‘編劇’,早就寫好的?”
顧承澤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聽懂了。
這個比喻,太可怕了。
它印證了孟淺的那些“瘋話”。
他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了。
“那……我們是什么?提線的木偶?”他的聲音都在發(fā)顫。
姜漁搖了搖頭。
“木偶,是沒有思想的?!?/p>
“但你有。你會思考,你會懷疑。所以,你不是木偶?!?/p>
“你只是一個……被安排了固定角色的,演員。”
姜漁的話,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顧承澤的心上。
他沉默了。
過了很久很久,他才重新抬起頭,眼神里帶著一絲從未有過的清明和決然。
“我明白了。”
他說:“謝謝您,姜阿姨。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他再次對著姜漁,深深鞠躬。
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這一次,他的背影,不再迷茫,而是充滿了力量。
他不再是那個只為陸珩而活的“反派”。
他要做一個,能決定自己命運的,真正的“人”。
顧承澤走后,姜漁重新躺回了椅子上。
她知道,她在這盤棋上,又落下了一顆重要的棋子。
一個覺醒了的“反派”,遠(yuǎn)比一個只知道談情說愛的“男主”,要有價值得多。
而另一邊,陸珩的調(diào)查,也陷入了僵局。
他查不到姜漁的任何問題。
她的履歷清白,社會關(guān)系簡單,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離異中年婦女。
但他不信邪。
他開始親自監(jiān)視姜漁。
他會假裝路過,看她在干什么。
他會去她常去的小食堂,觀察她吃什么。
他甚至偷偷檢查過宿管辦公室的垃圾桶。
結(jié)果,讓他大失所望。
姜漁的生活,簡單得令人發(fā)指。
不是在發(fā)呆,就是在下棋。不是在喝茶,就是在聽評書。
垃圾桶里,除了瓜子殼,就是一些菜葉子。
陸珩感覺自己快瘋了。
他一個天之驕子,學(xué)生會主席,未來的商界精英。
現(xiàn)在,卻像個變態(tài)一樣,天天跟蹤一個宿管阿姨。
這傳出去,他還要不要做人了?
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細(xì)節(jié)。
姜漁,好像從來不看手機。
在這個人人都離不開手機的時代,她卻連拿都很少拿出來。
她唯一的娛樂,就是那個老舊的,只能收聽AM頻道的收音機。
一個正常的現(xiàn)代人,會這樣生活嗎?
陸珩的心里,再次升起了濃重的懷疑。
他決定,從那個收音機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