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并非來自外界,而是從骨髓深處滲出的、凝固血液般的死寂之寒。每一次微弱的心跳,
都像在推動沉重的石磨,碾過瀕臨破碎的意識。江燼離在徹骨的寒冷中,
艱難地掀開了意識的帷幕。沒有光。只有濃稠得化不開的黑暗,壓迫著眼瞼。
身體仿佛被萬噸巨石壓住,沉重得無法動彈,
唯有左臂傳來一種奇異的感覺——不再是單純的冰冷麻痹,
而是…一種沉重的、如同與大地巖層融為一體的穩(wěn)固感,
帶著細(xì)微的、仿佛巖石生長般的脈動。她費力地睜開眼。視野模糊了片刻才聚焦。
她發(fā)現(xiàn)自己正側(cè)躺在冰冷的密室地面,臉緊貼著積滿骨灰塵埃的石磚。眼前幾步之外,
就是那道…被強行彌合的空間縫隙。不,不能稱之為“縫隙”了。
那是一道扭曲的、邊緣閃爍著不穩(wěn)定金光的“疤痕”。疤痕中心,
那把缺角的黃銅鑰匙深深沒入,只留下一個焦黑的柄端暴露在外,柄端上,
幾縷暗金色的紋路如同活物般緩緩流淌,
與周圍空間激烈對抗的灰黑色混沌能量進行著無聲的湮滅。
疤痕整體呈現(xiàn)出一種極其脆弱的收縮狀態(tài),仿佛一張用力拉緊的、隨時會斷裂的弓弦。
封印…并未完成。只是被那把鑰匙,以真正謝重淵的生命為代價,
強行“釘”在了瀕臨崩潰的邊緣。她嘗試移動身體,劇痛瞬間席卷全身!
胸口如同被重錘砸過,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感,喉嚨里滿是血腥味。更可怕的是,
她感覺到身體的沉重遠(yuǎn)超傷勢——低下頭,借著那不穩(wěn)定疤痕散發(fā)的微弱金光,
她看到了自己的左臂。整條左臂,從指尖到肩頭,
已經(jīng)完全被一種光滑、冰冷、帶著巖石天然紋理的灰白色物質(zhì)覆蓋!不再是松散的碎屑,
而是如同真正的大理石雕刻而成,沉重、堅固、毫無知覺。
灰白色的“石膚”甚至蔓延到了左胸上方,鎖骨的位置已被冰冷的巖石質(zhì)感取代,
正極其緩慢地向著脖頸和心臟區(qū)域侵蝕!石屑同化…加速了!
真正的謝重淵隕落前悲涼的話語在腦海中回響:“灰燼引…石屑為媒…”鏡影!
是鏡影殘留的怨念,在她重傷昏迷、身體防御最弱的時刻,
利用她體內(nèi)因“魂印歸淵”而活躍的石魄之力作為媒介,加速了石化進程!
它要讓她徹底變成一尊石像,永遠(yuǎn)禁錮在這里,或者…成為深淵新的坐標(biāo)?
絕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她的心臟。她掙扎著抬起還能活動的右手,
顫抖著撫摸上冰冷的左胸石膚。觸感堅硬、死寂,毫無生命的溫度。就在這時,
一個極其微弱、充滿誘惑的低語,如同毒蛇的嘶鳴,
直接在她被石屑侵蝕的左側(cè)腦海中響起:“痛嗎?冷嗎?恨嗎?
” “看看他…看看那個所謂的守護者…他把你變成了什么?
” “鑰匙釘住了裂縫…也釘死了你唯一的生路…”是鏡影!它果然沒有徹底消亡!
那點遁入深淵的幽綠火星,此刻正通過她體內(nèi)加速石化的“通道”,將殘存的意念傳遞回來!
隨著這充滿怨毒和誘惑的低語,
江燼離的左側(cè)視野(被石屑侵蝕的半邊身體所感知的方向)驟然扭曲!
她“看”到的不再是密室冰冷的石壁,而是…一片翻騰的、灰黑色的混沌深淵!
而在那深淵的中心,一點微弱的幽綠光芒如同鬼火般閃爍,光芒中,
隱約映照出她此刻狼狽絕望的身影,以及…那被石膚覆蓋的左半身!
“歸墟…才是歸宿…” 鏡影的低語如同魔咒,帶著一種令人沉淪的韻律,
放棄抵抗…擁抱石化…讓石屑覆蓋全身…你將獲得永恒…” “或者…”低語陡然變得尖銳,
充滿惡毒的引誘,“推開那把鑰匙!拔出它!釋放裂縫!讓深淵的力量沖刷你的身體!
它能溶解這該死的石頭!它能給你…新生!”新生?江燼離的意識因劇痛和寒冷而模糊,
鏡影的低語如同跗骨之蛆,瘋狂侵蝕著她殘存的理智。推開鑰匙?釋放那恐怖的裂縫?
不…那會帶來毀滅!但…變成一尊冰冷的石像,永遠(yuǎn)留在這骨灰彌漫的囚籠里?兩種結(jié)局,
都通向絕望的深淵。她的右手無意識地抓撓著左胸冰冷的石膚,
指甲在堅硬的表面上劃出刺耳的聲響,留下道道白痕,卻無法撼動分毫。
冰冷的絕望感幾乎要將她吞噬。就在意識即將被鏡影的低語和身體的劇痛徹底淹沒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