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霍年結(jié)婚的當(dāng)天，他資助的貧困生大鬧婚禮現(xiàn)場。不惜割了腕。陳妍被抬上救護(hù)車時，
手腕上的血滴在我精心挑選的地毯上，暈開猙獰的花。她蒼白的臉上掛著淚痕，
眼神卻直勾勾地盯著我，嘴角甚至揚(yáng)起一抹勝利般的微笑?；槎Y儀式辦不下去了。我也煩了。
1、醫(yī)院走廊的燈光慘白得刺眼，陳妍的媽媽一直都在哭，霍家都陪在她身邊安慰著。
甚至霍年，也彎腰給那個憔悴的女人遞紙巾。他們看起來才像一家人。只有我是一個人。
「出來了！」陳妍的媽媽第一個沖上去，緊接著霍年的媽媽也跟了上去，
高跟鞋在醫(yī)院走廊上敲出急促的節(jié)奏。陳妍被推出來時，手腕纏著厚厚的紗布，
臉色比病房的墻還要白上三分。她虛弱地睜開眼睛，目光越過所有人，直接落在霍年身上。
「霍哥哥……」她氣若游絲地喚道，聲音里帶著令人心碎的顫抖?！笇Σ黄穑?/p>
我……我只是太……」霍年一個箭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動作熟練得像是排練過千百遍。
「別說了，好好休息。」我站在人群最后，看著這出感人至深的戲碼。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左手無名指上的結(jié)婚戒指——它才戴上去不到三個小時，
就已經(jīng)失去了意義?！柑K小姐?！龟愬哪赣H轉(zhuǎn)向我，眼眶通紅卻帶著咄咄逼人的氣勢。
「現(xiàn)在你滿意了？非要逼死小妍才甘心嗎？」我感到一陣荒謬的眩暈。到底是誰在逼誰？
從我和霍年交往的第一天起，陳妍就像個無處不在的幽靈。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
電影看到一半，霍年的手機(jī)亮了。是陳妍發(fā)來的消息：「胃好痛，
記得上次你給我買的藥叫什么嗎？」我們的一周年紀(jì)念日，陳妍「恰好」失戀，
哭倒在霍年懷里，而他拋下我去安慰她一整晚。就連今天，在我們的結(jié)婚典禮上，
陳妍也能穿著一身白衣闖進(jìn)來，像個凄美的女鬼。她舉杯祝福時手腕一翻，
血就那樣噴涌而出，濺在我的婚紗上?！赴⒁?，別說了！」霍年終于從陳妍床邊抬起頭，
眉頭緊鎖。「蘇梨她……」「我怎么了？」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冷靜得可怕。
「是我拿刀逼她割腕的嗎？」整個病房霎時安靜下來?；裟甑谋砬槟塘?，
他大概沒想到一向溫順的我會這樣反擊。陳妍的眼淚又涌了出來?！富舾绺纾俏也缓?，
我不該在今天……可是我控制不住……」她顫抖著去扯手腕上的紗布?！缸屛宜懒怂懔?！」
「小妍！」霍年慌忙按住她的手，轉(zhuǎn)頭看我時眼里帶著責(zé)備?！柑K梨，你能不能體諒一下？
她現(xiàn)在情緒很不穩(wěn)定?！贵w諒。又是這個詞。這幾年來，我體諒了無數(shù)次。
體諒陳妍家庭的不容易，體諒她「只是妹妹」，體諒她「沒有惡意」。而現(xiàn)在，
在我的結(jié)婚典禮被毀后，我還要體諒她割腕？我深吸一口氣，緩緩摘下那枚戒指。「霍年，
我們結(jié)束了?！?、戒指落在醫(yī)院的白瓷磚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霍年的表情像是被人當(dāng)頭打了一棒，他松開陳妍的手，下意識要來抓我?！柑K梨，你別沖動！
」「沖動的是你們?！刮液笸艘徊剑荛_他的觸碰?！笍慕裢?，你們愛怎樣就怎樣，
不用再考慮我的感受了。」陳妍的母親還想說什么，被我一個眼神制止了?！赴⒁?，
建議您看好女兒，下次再玩這種把戲，未必能救回來?！罐D(zhuǎn)身離開時，霍年著急要來追我，
緊接著陳妍就嚷著要去死?；裟甑哪_步聲停下了，我聽見陳妍虛弱的抽泣和霍年焦急的安慰。
心依舊在痛。但是這一次，我沒有回頭。3、走出醫(yī)院大門，夜風(fēng)裹著初夏的燥熱撲面而來。
我站在臺階上，突然不知道該去哪里?；榧喨箶[上還沾著陳妍的血，
暗紅色的污漬在白色布料上格外刺眼。我扯下頭紗，隨手扔進(jìn)垃圾桶。手機(jī)瘋狂震動，
全是霍年的未接來電和消息：「蘇梨，接電話！」「小妍已經(jīng)穩(wěn)定了，我們談?wù)??！?/p>
「你別無理取鬧行不行？」最后一條是十分鐘前發(fā)的：「你在哪？我過來找你?！?/p>
我直接關(guān)了機(jī)。攔了輛出租車，司機(jī)從后視鏡里頻頻看我，欲言又止?！腹媚铮恪?/p>
「去最近的酒店，謝謝?！管嚧巴獾哪藓鐭粼谝暰€里模糊成一片。我死死咬住嘴唇，
不讓眼淚掉下來。酒店前臺看到我的裝扮明顯愣了一下，但職業(yè)素養(yǎng)讓她很快恢復(fù)專業(yè)微笑。
我掏出身份證和信用卡，要了間套房。電梯鏡子里的我妝容暈染，眼睛紅腫，活像個女鬼。
我對著鏡子笑了笑，比哭還難看。熱水沖在身上時，我終于哭出聲來。等我裹著浴巾出來時，
房間電話突然響了。「蘇女士，有位霍先生在大堂，說是您的……」「我不認(rèn)識他。」
我直接掛斷。電話又響了三次，我拔了線。凌晨三點(diǎn)，我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城市燈火。
手機(jī)開機(jī)，幾十個未接來電和短信涌進(jìn)來。我點(diǎn)開最上面一條語音，
霍年沙啞的聲音傳來：「梨梨，我知道你生氣，但小妍她真的需要幫助……」我按了刪除。
4、第二天中午，我被門鈴聲吵醒。透過貓眼，霍年憔悴的臉出現(xiàn)在視野里。
他眼睛布滿血絲，西裝皺巴巴的，手里還拎著我最愛的那家甜品店的袋子?！咐胬?，
我們談?wù)?。」我靠在門后，聲音平靜?！笡]什么好談的?！埂戈愬呀?jīng)脫離危險了，
她媽媽會照顧她?！够裟甑穆曇魩е鴳┣??！缸蛱焓俏覀兊幕槎Y……」「已經(jīng)沒有了?！?/p>
我打斷他。「霍年，我們完了?！归T外沉默了幾秒。「就因為她鬧了這一場？
陳妍她只是一時沖動，怎么你就要這么狠心？」霍年的聲音突然提高?！柑K梨，
你是不是從來就沒信任過我？」我真的是被氣笑了?！杆看味际且粫r沖動，
是不是以后她爬上你的床，也要跟我說是一時沖動？霍年！是我不信任你，
還是你從來沒給過我安全感？」「她只是我資助的學(xué)生！蘇梨，你怎么能這么想？」
霍年辯解。「那為什么每次她找你，你都會去？」我終于忍不住吼出來。「我們第一次約會，
紀(jì)念日，甚至昨天的婚禮！霍年，你捫心自問，你真的只把她當(dāng)受助對象嗎？」「當(dāng)然！
對我來說，陳妍只是個鬧脾氣的孩子，她家庭不好，從小父親就過世了，她只是把我當(dāng)……」
霍年似乎突然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了，他頓了一下，語氣又低沉了下來?！柑K梨，
我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我們之間誰也介入不了，你真的要狠心跟我分手？
跟我分手之后你難道還能愛上別人嗎？」「陳妍是不懂事，你不喜歡她你也應(yīng)該早點(diǎn)告訴我，
這次是她生命垂危，我沒有辦法不管她，但是我答應(yīng)你，我之后一定不會在管她了。」
我聽著霍年的話，身子逐漸顫抖了起來，氣血上涌，什么體面我都不在乎了?！覆还芩?？
要是她下次再割腕呢？要是下次結(jié)婚她跳樓呢？你舍得不管她？霍年，你承認(rèn)吧，
你是擺脫不了她的！」「但是我不想繼續(xù)跟你們糾纏了！我還有大好的人生，
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我為什么要在你們這種有病的人身上浪費(fèi)時間！」「我最后悔的事情，
就是跟你在一起，然后被迫成了一個壞女人，遭受著你們所有人的敵意，
永遠(yuǎn)擔(dān)心一個女孩子會不會因為我死掉！」「我真的煩死了！煩死了！」「滾吧霍年，
我不想再聽了?！刮业穆曇衾涞目膳隆！溉ギ?dāng)她的救星，別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了。」
霍年的臉上滿是受傷，他呆呆的站著?！咐胬?，我知道你生氣，你說的都是氣話，
你先好好休息，結(jié)婚的事情我們之后再說?！埂咐胬?，我等你冷靜下來?！鼓_步聲漸漸遠(yuǎn)去。
我靠著門滑坐在地上，眼淚終于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冷靜？我比任何時候都冷靜。
我只是終于看清了——這段感情里，我永遠(yuǎn)是那個被犧牲的人。陳妍只要一哭二鬧三上吊，
霍年就會毫不猶豫地拋下我。而我呢？我永遠(yuǎn)要「懂事」，要「體諒」，要「理解」。
憑什么？5、霍年消失了三天。這三天里，
我的手機(jī)不斷收到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照片——照片里都是霍年照顧陳妍的樣子。
霍年坐在病床邊，低頭給陳妍削蘋果?；裟攴鲋愬谧呃茸呗?，他的手穩(wěn)穩(wěn)托著她的胳膊。
霍年站在醫(yī)院窗前打電話，而陳妍從背后輕輕環(huán)住他的腰。
每一張照片都像是精心挑選的角度，曖昧得恰到好處。最后一條消息是：「你看，
他永遠(yuǎn)放不下我?！刮抑苯永诹怂心吧柎a。6、一周后，我回到公司上班。
同事們的眼神充滿同情和好奇，婚禮取消的消息顯然已經(jīng)傳開了?！柑K總監(jiān)?！?/p>
助理小心翼翼地問，「需要幫您取消蜜月行程嗎？」「取消吧?！刮翌^也不抬，
「酒店和機(jī)票都退掉。」午休時，霍年出現(xiàn)了，他下巴冒出一層胡茬，
手里卻捧著一束玫瑰花。「梨梨。」他的聲音沙啞，小心翼翼的看著我?！改氵€在生氣嗎？」
我冷著臉，拉著他走到了茶歇的會議室坐下。他剛坐下，手機(jī)就響了，他看了一眼，
直接按掉。「陳妍？」我不用多想，直接問道?；裟瓿聊艘粫?，點(diǎn)頭?！杆齻诟腥?，
發(fā)燒了?！刮倚α艘宦暋！改悄氵€不接她的電話？就不怕她燒糊涂了，真的變成瘋子？」
霍年冷了臉，緊緊的攥著手機(jī)?！咐胬妫抑滥闵鷼?，但是陳妍她是個病人，
剛從生命關(guān)頭搶救回來，你說話就一定要這么刻薄嗎？」「我刻薄？」我重復(fù)了他的話，
把手機(jī)扔給他?！缚纯催@些照片，霍年，你不是說她要死了？那這些照片是怎么到我手里的？
你真覺得她需要你？」霍年翻看著那些照片，臉色越來越難看。「你找人調(diào)查我們？」
我的心一下子涼透了，我沒想到霍年還能說出這種話?！富裟?，你有病吧，
我早就跟你提了分手，我為什么還要調(diào)查你，你以為你是什么香餑餑，是什么稀罕貨，
誰都要喜歡你，追著你，甚至還要找人偷拍你的親密照？」霍年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溉绻艺娴牟辉僖婈愬?，
梨梨你會不會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會議室里安靜了許久，霍年才說一句話。我站起身，
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霍年，我們之間的問題從來不僅僅是陳妍?！顾銎鹉槪?/p>
眼睛里布滿血絲。「那是什么？」「是你永遠(yuǎn)把別人放在我前面?！刮业穆曇艉茌p。
「第一次約會是這樣，結(jié)婚當(dāng)天是這樣，現(xiàn)在還是這樣?！埂肝抑皇恰?/p>
霍年的手機(jī)又響了，屏幕上小妍兩個字刺眼地跳動著。我冷笑一聲，轉(zhuǎn)身就走?！咐胬?！」
他猛地站起來抓住我的手腕。「這次我真的會處理好?！埂冈趺刺幚?？」我甩開他的手，
滿眼嘲諷。「像之前一樣，繼續(xù)陪在她的身邊，然后藕斷絲連？」他的手機(jī)還在響，
像催命符一樣?！附影 ！刮抑S刺地說?！溉f一她真死了呢？」霍年終于按下了接聽鍵，
但開了免提。「霍哥哥……」陳妍虛弱的聲音傳來，好像真的要死了。
「我好難受……醫(yī)生說我傷口惡化了，我是不是要死了……」果然，霍年還是擔(dān)心了，
還是著急了?！咐胬婺愕任乙幌拢任乙幌潞貌缓?，我去看她最后一眼，我當(dāng)面跟她說清楚，
你等我……」他走的時候，甚至沒敢看我的眼睛。我站在落地窗前，
看著他的車消失在車流中，突然覺得可笑。又是這樣。每一次，都是這樣。
陳妍只要裝得夠可憐，霍年就會毫不猶豫地拋下我。7、霍年似乎真的跟陳妍說了什么。
陳妍鬧得更厲害了。她跑到霍年公司樓下哭訴，在社交媒體上發(fā)小作文，
甚至給我發(fā)血淋淋的自殘照片。但是我都不想管。她死不死的，我都不在乎。這天上班，
在公司樓下咖啡廳，我遇到了最不想見的人。陳妍穿著素白連衣裙，手腕上纏著紗布，
坐在角落等我?！柑K姐姐?！顾酒饋恚劬t紅的?！肝夷芎湍?wù)剢?？?/p>
咖啡廳里不少人已經(jīng)看了過來，我不想當(dāng)眾鬧難堪，冷著臉坐下?！富舾绺缢恢牢襾??！?/p>
陳妍攪動著咖啡，聲音輕柔?！肝抑皇窍敫狼??！埂覆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的眼淚說來就來，楚楚可憐，誰看了不說一句她受委屈了?！改翘旌攘司疲?/p>
一想到霍哥哥要結(jié)婚，我就……」「陳妍。」我打斷她?！改阒雷约合袷裁磫?？
就像那些追星的私生飯，病態(tài)又惡心?！顾谋砬榻┳×?。我盯著她的眼睛。
「你現(xiàn)在裝成這副樣子給誰看？之前挑釁的照片不是你發(fā)的嗎？
主動跟霍年摟摟抱抱的不是你嗎？尋死逼我分手，不都是你嗎？」「如你所愿，
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跟霍年分手了，這個婚不結(jié)了，我們兩家也不會再有任何來往，你已經(jīng)贏了，
你還來找我干什么呢？」陳妍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緊緊攥著咖啡杯，指節(jié)都泛了青。
「蘇姐姐，你真的誤會我了。」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砸在桌面上。
「我只是……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我愛上了不該愛的人，難道是我的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