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叫我林溪,國內(nèi)最年輕的民俗學博士。我信奉科學,相信一切怪力亂神皆是愚昧的產(chǎn)物。
直到那天,在忘川鎮(zhèn),一具被剝皮的女尸在我面前睜開了眼睛。
一個非男非女的聲音在我腦中低語:“我的新娘,這第一份聘禮,喜歡么?”那一刻,
我二十多年建立的科學世界觀,轟然崩塌。Chapter 1:血祭開場,
神祇睜眼“荒謬!”我把手中的平板電腦重重拍在桌上,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版?zhèn)長,
我再說一遍,你們這個所謂的‘忘川河神祭復原方案’,從根上就是錯的!祭文年代不對,
祭品規(guī)格不符,連祭祀的方位都偏了三十度!這不是復原,這是在胡鬧!”午后的忘川鎮(zhèn),
陰雨連綿。河神廟里,潮濕的空氣混雜著陳年香灰的味道,令人作嘔。我對面,
腦滿腸肥的鎮(zhèn)長和幾個村干部交換了一個眼神,臉上堆著諂媚又敷衍的笑?!傲植┦?,
您是京城來的大專家,您說的都對?!辨?zhèn)長給我續(xù)上茶水,語氣油滑,“可我們這小地方,
搞民俗嘛,圖個熱鬧,差不多就行了?!辈畈欢啵课倚念^火起,
一股學術(shù)上的優(yōu)越感讓我無法容忍這種褻瀆?!懊袼讓W是一門嚴謹?shù)目茖W!差之毫厘,
謬以千里!”“是是是?!彼麄冏焐蠎?/p>
眼底卻藏著一絲我看不起的、對“封建迷信”的狂熱。我,林溪,是來這里做田野調(diào)查的,
不是來看他們裝神弄鬼的。我錯了。錯得離譜。入夜。血紅色的月亮詭異地掛在天際,
將整個河神廟籠罩在一片不祥的紅光之中。我被“盛情”邀請,作為“學術(shù)顧問”觀禮。
村民們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著祭臺,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種狂熱而詭異的表情,眼神直勾勾的,
像是被抽走了魂。氣氛壓抑得讓我喘不過氣。我感覺自己像個闖入狼群的羊,渾身不自在。
“吉時已到!”鎮(zhèn)長換上了一身古怪的祭祀袍,聲音陡然變得尖利高亢。他端起一個陶碗,
里面是混合了雞、豬、牛血的粘稠液體,腥氣撲鼻。“恭請河神享用祭品!
”他高聲念誦著古老的祭文,隨即猛地將一碗血,
盡數(shù)潑灑在祭臺中央那個用稻草扎成的“人偶”身上。一場拙劣的表演。我冷眼旁觀,
心中只有荒謬。然而,下一秒。我的世界,崩塌了。血液浸透了稻草。那個所謂的“人偶”,
猛地睜開了雙眼!那根本不是人偶!那是一具被完整剝?nèi)ッ嫫さ哪贻p女尸!
她的眼球因脫水而渾濁不堪,布滿血絲,正直勾勾地、死死地,盯著我的方向!“啊——!
”我胃里一陣劇烈的翻涌,尖叫卡在喉嚨里。心臟,像是被一根無形的冰錐狠狠刺穿!“呃!
”我慘叫一聲,猛地低頭。我的右手掌心,不知何時,
憑空浮現(xiàn)出一枚極其繁復的藍色水波狀咒紋!灼燒般的劇痛,瞬間從掌心炸開,直沖大腦!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一個非男非女、冰冷傲慢到極點的聲音,在我腦海中轟然炸響!
“你的血……喚醒了吾?!薄斑@第一份聘禮,喜歡么?”我的瞳孔驟然緊縮!你是誰?!
滾出我的腦子!我內(nèi)心瘋狂嘶吼,可身體卻不聽使喚。那具女尸死前被活活剝皮的痛苦,
那深入骨髓的恐懼和絕望,如同潮水般涌入我的感官!“嘔——!”我再也忍不住,
當場彎下腰,吐得昏天黑地。周圍的村民們發(fā)出一片驚恐的尖叫,紛紛后退,看我的眼神,
如同在看一個從地獄爬出來的怪物。痛苦。屈辱。孤立無援。在徹底失去意識前,
我只看到那具無面女尸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Chapter 2:皮影索命,儺面通靈我在鎮(zhèn)招待所冰冷的床上驚醒。
天剛蒙蒙亮。右手掌心的藍色咒紋像一塊寒冰,讓我的身體徹夜發(fā)冷。昨晚的一切不是噩夢。
警察來了。他們把我當成了頭號嫌疑人?!傲中〗悖谑虑檎{(diào)查清楚之前,
你不能離開忘川鎮(zhèn)?!币粋€年輕警察的眼神里,充滿了懷疑和一絲……恐懼。我被軟禁了。
“呵呵。”那個該死的聲音又在我腦中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胺踩说姆??
真是可笑的過家家?!薄澳愕降资钦l?”我咬著牙,在心里問?!拔崦?,此川之主。
” 聲音冰冷,“而你,是吾選中的新娘。昨晚那具祭品,不過是開胃小菜。剝皮,
是一門藝術(shù),是為神祇獻上最純凈靈魂的儀式。你應該學會欣賞?!毙蕾p?我感到一陣反胃。
這個自稱“玄冥”的東西,正在用祂那套扭曲的理論,持續(xù)不斷地污染我的精神。我快瘋了。
第二天,鎮(zhèn)上出事了。鎮(zhèn)中心那個廢棄多年的老戲臺,竟然自己動了起來!
一出詭異的皮影戲,正在自動上演。戲臺上,一個穿著花布襖的皮影小人,
被另一個高大的黑影按在地上,用小刀一點一點,活活地……剝掉了“皮”。
臺下的村民們嚇得魂飛魄散?!澳恰遣皇峭醵饐??”“昨天就是她罵林溪是妖女,
罵得最兇!”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瞬間籠罩了我?!芭椋?/p>
”警察撞開了王二嬸家的門。她死了。以和皮影戲里一模一樣的方式,慘死在自家炕上。
我被警察押著,趕到了現(xiàn)場。當看到那具慘不忍睹的尸體時,那該死的共享五感再次降臨!
剝皮的劇痛,臨死的哀嚎,再一次撕扯我的神經(jīng)。但這一次,我死死咬住嘴唇,
強忍著沒有崩潰。我不能倒下!劇痛中,我反而捕捉到了一絲異樣。兇手行兇時,
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儀式感。這不是簡單的泄憤殺人。這是一場……獻祭!深夜。
招待所的房間里,我徹夜難眠。警察靠不住,村民視我為蛇蝎。我被困在這座孤島,
唯一的出路,只有自救。我翻出隨身帶來的行李箱,在最底層,摸出一個積滿灰塵的木箱。
這是我母親的遺物。母親……這個詞像一根針,刺痛了我的心臟。她在我很小的時候,
就在忘川河“意外”溺亡了。這是我多年來不愿觸碰的傷疤?!跋胫勒嫦??
” 玄冥的聲音幽幽響起,帶著一絲誘惑。“戴上那張面具,用凡人的儀式,
窺探鬼神的領(lǐng)域。但要小心,你看到的,或許會讓你希望自己從未來過?!薄伴]嘴!
”我對著空氣低吼,“這是我的事,用我的方法解決!”嘴上這么說,可我的手,
卻顫抖著打開了那個木箱。我知道,玄冥說得對。我已經(jīng)無路可走。箱子里,
靜靜地躺著一張布滿裂紋的木制儺面。面具的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這是“開路神”儺面,湘西儺戲里溝通陰陽的神祇。
我曾經(jīng)最鄙夷的“裝神弄鬼”。如今,卻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深吸一口氣,
帶著一絲自我厭惡,將那冰冷的面具,緩緩戴在了臉上。Chapter 3:血色記憶,
災星之名午夜。廢棄戲臺的后院,野草瘋長。我憑著童年模糊的記憶,
跳起了母親曾經(jīng)教過我的、古老而笨拙的儺舞。當我戴上面具的那一刻。整個世界,變了。
現(xiàn)實中的聲音與色彩,如潮水般迅速褪去。風聲、蟲鳴、遠處的犬吠……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 F 的,是無數(shù)混亂的、尖銳的、充滿了痛苦的囈語。我的感官被調(diào)動到了極致,
緊張得幾乎窒息。忽然。一個畫面,猛地闖入我的腦海!我看到了!
我連接到了王二嬸死前的記憶!一個模糊的黑影站在她面前,
手中拿著一把閃著寒光的剝皮刀。在黑影的腳邊,放著一個沾滿了泥土的……陶俑!就是它!
線索!我心中一喜,試圖看得更清楚。然而,畫面飛速切換,駁雜而混亂。就在這時。
所有畫面,轟然破碎!最后,定格在一幕讓我血液瞬間凍結(jié)的景象上。洶涌的忘川河邊。
一群眼神狂熱的村民,簇擁著一個女人。那個女人也戴著一張“開路神”儺面,和我臉上的,
一模一樣!他們嘶吼著,叫罵著,合力將那個女人,狠狠地推入了漆黑的河水之中!
女人在水中掙扎,面具脫落。露出了一張……我無比熟悉的臉!那是……年輕時的母親!不!
人群中,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穿著紅色的連衣裙,驚恐地站在那里,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
哭都哭不出來。那個小女孩……是我!“啊——!”我慘叫著,一把扯下面具,
狠狠摔在地上。一股強大的精神反噬力,瞬間沖垮了我的理智!“噗!”我噴出一口鮮血,
七竅都開始滲出細密的血珠,整個人癱倒在地。不是意外。根本不是意外溺亡!
我媽媽……是被他們……被這群村民,當做祭品,活活獻祭了!被塵封的童年創(chuàng)傷,
此刻被血淋淋地揭開,痛得我?guī)缀趸柝??!盀槭裁础蔽业沧驳貨_出戲院,
一把抓住聞聲趕來的鎮(zhèn)長的衣領(lǐng),聲嘶力竭地吼道:“我媽媽……你們對她做了什么?!
告訴我!”鎮(zhèn)長被我滿臉是血的樣子嚇得魂飛魄散,隨即,他眼中迸發(fā)出驚恐又怨毒的光芒,
一把將我甩開!“瘋了!你跟你媽一樣,都瘋了!”他指著我,
對著周圍聚攏過來的村民尖叫:“她就是個不祥的女人!你這個災星轉(zhuǎn)世!滾出我們忘川鎮(zhèn)!
”災星?鎮(zhèn)長的話,像一道驚雷,劈醒了所有村民。他們看我的眼神,徹底變了。
不再是懷疑,而是刻骨的恐懼和憎惡。我成了全鎮(zhèn)的公敵。我的心,從撕裂般的劇痛,
墜入冰冷的深淵。就在這時,玄冥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祂沒有嘲諷,語氣平淡得可怕。
“他們怕的不是你?!薄笆俏?,在你體內(nèi)蘇醒?!薄澳隳赣H,不過是前一個失敗的容器。
”容器……我渾身冰冷,如墜冰窟。原來,這才是真相。我不是來調(diào)查的。
我是……回來送死的。Chapter 4:苗銀鎖魂,怨氣初現(xiàn)第三具尸體出現(xiàn)了。
是鎮(zhèn)上唯一的銀匠鋪的老師傅。他被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死了兩天,尸體僵硬地倒在打鐵爐邊。
這一次,沒有剝皮。但他的死狀更加詭異,像是被什么東西活活吸干了精氣。
我站在警戒線外,在警察的監(jiān)視下,冷冷地看著。我的悲痛,我的憤怒,
早已在得知母親真相的那一刻,燃燒殆盡。剩下的,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死者手里,
好像攥著什么東西?!币粋€年輕警察說。法醫(yī)小心翼翼地掰開老銀匠僵硬的手指。
那是一小塊被燒熔的銀塊。上面,刻著半個殘缺的、我從未見過的符文。我的瞳孔,
猛地一縮。這個符文……我沖回招待所,攤開我?guī)淼乃醒芯抠Y料。
在一本關(guān)于湘西巫蠱文化的孤本里,我找到了它!鎖魂符!一種極其惡毒的苗疆古法,
用活人精氣和怨念煉制法器,而苗銀,正是鎮(zhèn)壓和引導怨氣的關(guān)鍵!兇手在用人命煉器!
我找到了突破口,心中卻沒有絲毫興奮,只有一片凝重。我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
那枚藍色的水波咒紋,已經(jīng)蔓延到了手腕處,像一條毒蛇,纏繞著我的血脈。持續(xù)的寒意,
讓我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我沒有時間了。我必須在被這東西徹底吞噬之前,找到兇手。
或者說……找到那個幕后黑手。我再次打開母親的遺物箱。這一次,我找到了我想要的東西。
一套完整的煉銀工具,幾塊未經(jīng)雕琢的純銀,還有一本母親手寫的筆記。
筆記的封皮已經(jīng)泛黃,上面是母親娟秀的字跡——《湘西民俗器物考》。我顫抖著翻開筆記。
里面詳細記載了各種苗疆器物的功用和制作方法。其中一頁,赫然畫著一個銀手鐲的圖樣,
上面刻滿了復雜的符文。旁邊寫著一行小字:“以精血為引,鍛鎖魂之銀,可鎮(zhèn)陰邪,
安己身?!蹦赣H……她早就知道這一切!她留下這些,是希望有一天,我能用它來……自救。
思念和決絕,在我心中交織。“用凡人的血肉鍛造器物,妄圖束縛不朽的怨念?
”玄冥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帶著一絲玩味的輕蔑?!罢媸恰蓯鄣奶煺??!蔽覜]有理祂。
我拿出工具,點燃酒精燈,開始熔煉那塊純銀。我看著祂,
冷冷地在心里回應:“科學的本質(zhì),就是發(fā)現(xiàn)并利用規(guī)律。在忘川鎮(zhèn),民俗就是規(guī)律。
我要用的不是天真,是知識?!边@是我最后的理性防線。銀塊在火焰中,慢慢化作一灘銀液。
我拿起一把小刀,毫不猶豫地割破了自己的指尖。一滴鮮紅的血,滴入熔化的銀液中。
“滋啦——!”血液與銀水接觸的瞬間,猛地爆發(fā)出一團幽藍色的光芒!整個房間的溫度,
驟然下降,仿佛進入了冰窖!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從指尖傳來,但我咬緊牙關(guān),眼神決絕。
很快。一只刻滿了復雜符文、泛著幽幽藍光的苗銀手鐲,在我手中煉制完成。
我將它戴在手腕上。一股暖流,瞬間從手鐲涌入我的身體,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