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
那個被稱為「尊主」的男人,眼神像淬了毒的鉤子,仿佛能看穿我的人皮面具,直抵我的靈魂。
陸哲和夏優(yōu)薇的目光也充滿了審視和懷疑。
我完了。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我強(qiáng)行壓了下去。
不能慌!
我是一個遺容化妝師,我見過最恐怖的場面,面對過最沉痛的家屬,冷靜是我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我低下頭,身體微微發(fā)抖,用一種帶著怯懦和緊張、刻意壓低的沙啞聲音回答:「我……我是新來的,替……替李哥的班?!?/p>
我說的是我進(jìn)來時,從別的服務(wù)生那里聽到的名字。
「抬起頭來?!怪心昴腥嗣畹?。
我慢慢地、慢慢地抬起頭,眼神躲閃,不敢與他對視,一副被嚇壞了、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中年男人盯著我的臉,看了足足有十幾秒。
那十幾秒,漫長得像一個世紀(jì)。我能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幾乎要從嗓子眼蹦出來。
「滾出去?!顾K于開口,聲音里充滿了不耐煩和厭惡。
我如蒙大赦,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轉(zhuǎn)身就走,還因?yàn)樘^「慌張」,差點(diǎn)被門檻絆倒。
直到跑出那條回廊,我才敢大口地喘氣,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jié)裢噶恕?/p>
太險了。
我不敢再多待一秒,迅速從后門溜走,在無人的小巷里,撕下了臉上的偽裝。
恢復(fù)了「蘇清」的身份,我打車回家。
坐在車上,我的腦子卻在飛速運(yùn)轉(zhuǎn)。
尊主……東西……
陸哲他們背后的勢力,遠(yuǎn)比我想象的要龐大和詭異。他們謀奪蘇家家產(chǎn),不僅僅是為了錢,更是為了找一件「東西」。
會是什么東西?能讓這個所謂的「凈靈會」,處心積慮這么多年。
我突然想起了父親留下的那個紅木盒子。
不,不對。那個盒子是我父親后來才做的,用來存放證據(jù)的。
那么,會是……
一個被我遺忘許久的記憶,猛地浮現(xiàn)在腦海。
我小時候,體弱多病,父親曾帶我去鄉(xiāng)下祖宅住過一段時間。我記得祖宅里有一間祠堂,祠堂的正中央,供奉的不是蘇家的列祖列宗,而是一尊黑色的,看不出材質(zhì)的……小塔。
父親說,那是蘇家的「根」,是守護(hù)蘇家的圣物,讓我每天都要去拜。
后來搬回城市,那尊小塔也被父親請了回來,一直秘密存放在香料倉庫最深處的那個保險柜里。那個倉庫的鑰匙,現(xiàn)在就在我手上。
難道,他們要找的「東西」,就是那尊小塔?
這個念頭讓我不寒而栗。
如果真是這樣,那把倉庫鑰匙,就不再是開啟財富的鑰匙,而是一塊引來殺身之禍的催命符。
我回到家時,別墅里一片漆黑。陸哲還沒回來。
我沒有開燈,徑直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烈酒,一飲而盡。
冰冷的液體灼燒著我的食道,卻無法讓我混亂的心緒平靜下來。
我必須加快速度了。在他們發(fā)現(xiàn)小塔的秘密之前,我必須找到陳律師,拿到父親留下的那份最關(guān)鍵的遺囑。
第二天,我以想出去散心為由,甩掉了陸哲安排的司機(jī),獨(dú)自一人開著車,去了本市最大的一家律師事務(wù)所。
我沒有陳律師的聯(lián)系方式,只能用最笨的辦法。
「你好,我想找一位姓陳的律師,叫陳默?!?/p>
前臺小姐公式化地查詢了一下,然后抱歉地對我說:「不好意思,我們這里沒有叫陳默的律師?!?/p>
我心里一沉,又換了一家。
一連跑了七八家律所,得到的都是同樣的答案。
陳律師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難道……他已經(jīng)遭遇了不測?
這個可怕的念頭讓我手腳冰涼。如果陳律師出事了,那份遺囑……
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我的手機(jī)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喂?」
電話那頭,是一個蒼老而警惕的聲音:「是蘇清小姐嗎?」
「我是,您是?」
「我是陳默?!?/p>
我瞬間激動得差點(diǎn)叫出聲來:「陳律師!我終于找到您了!」
「蘇小姐,長話短說?!龟惸穆曇魤旱煤艿?,背景音很嘈雜,「你父親去世前,交給我一份文件,讓我務(wù)必在你婚后交給你。但現(xiàn)在情況有變,我不能親自見你。你到城南的『忘川花店』,找一個叫『阿蘭』的女孩,把這個東西交給她?!?/p>
「什么東西?」
「你父親留給你的那串沉香手串。她看到手串,就會把文件給你?!?/p>
我手腕上一直戴著一串不起眼的沉香手串,是父親親手為我串的,說是能安神辟邪。我一直當(dāng)做是父親的遺物,沒想到,這竟然是信物。
「陳律師,您現(xiàn)在在哪里?您安全嗎?」我急切地問。
「不要問。記住,拿到文件后,誰也別信,尤其是你身邊的人?!龟惸穆曇舫錆M了疲憊和凝重,「陸哲……他不是人,他是個魔鬼??烊ィ〔灰R!」
電話被猛地掛斷了。
我握著手機(jī),心臟狂跳。
陳律師一定是被陸哲的人盯上了,他不敢見我,只能用這種方式把東西交給我。
我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刻開車前往城南的「忘川花店」。
那是一家開在老城區(qū)深巷里的花店,店面很小,看起來有些破敗。
我推門進(jìn)去,風(fēng)鈴發(fā)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一個穿著圍裙,正在修剪花枝的年輕女孩抬起頭,看到我,愣了一下。
「你好,我找阿蘭?!?/p>
「我就是。」女孩的眼神有些警惕,「你有什么事?」
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擼起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那串沉香手串。
女孩看到手串,臉色瞬間變了。
她立刻放下手中的剪刀,緊張地看了看門外,然后快步走到我面前,壓低聲音說:「你跟我來?!?/p>
她帶著我穿過滿是花草的前廳,來到了后面的一個儲藏室。
儲藏室里堆滿了雜物,光線昏暗。
她從一個破舊的木箱底下,拿出了一個牛皮紙文件袋,遞給我。
「陳律師交代,東西給你,我的任務(wù)就完成了?!?/p>
我接過文件袋,迫不及待地想要打開。
可就在這時,花店門口的風(fēng)鈴,突然又響了起來。
我和阿蘭的臉色,同時一變。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從前廳傳來,帶著一絲笑意:「老板娘,這大白天的,怎么把客人往儲藏室里帶?。俊?/p>
是夏優(yōu)薇的聲音!
她怎么會找到這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