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不如算了。
蘇晚深吸一口氣,抬眼看向沈硯禮,聲音平靜得像在說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沈硯禮,我們離婚吧?!?/p>
空氣瞬間凝固。
沈硯禮原本頹然的姿態(tài)猛地一僵,像是沒聽清,又像是被這句話釘在了原地。
幾秒鐘后,他緩緩站起身。
昏黃的燈光落在他臉上,放大了他眼底的震驚和翻涌的情緒。那張素來沉穩(wěn)英俊的臉。
此刻像是被什么東西撕裂了偽裝,下頜線繃得死緊。
眉骨青筋隱隱跳動,眼神里的紅血絲更濃了,像壓抑到極致的火山。
“你說什么?”他的聲音低啞得可怕,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這一年,我很累?!碧K晚避開他的目光,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疲憊,“這場婚姻從一開始就不是你情我愿,是被推著往前走的。我不想再耗下去了。”
她抬眼看向他。
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平靜,像一潭死水:“我們結(jié)婚的時候,沒人知道;現(xiàn)在離婚,也這樣靜悄悄的,誰都不會知道。對你,對我,對沈家,都好。”
“都好?”沈硯禮重復(fù)著這兩個字,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他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英俊的臉上血色褪盡,只剩下一種近乎猙獰的瘋狂,“蘇晚,你把這一年當(dāng)什么了?一場可以隨時收尾的戲?”
他的呼吸滾燙地噴在她臉上。
眼神像淬了火的刀,死死盯著她:“是不是因為剛才那個男人?”
蘇晚被他捏得生疼,蹙眉掙扎:“你松開!跟他沒關(guān)系!”
“沒關(guān)系?”沈硯禮的聲音陡然拔高,眼底的瘋狂幾乎要溢出來,“那是因為什么?”
他步步緊逼,將她困在餐桌和他之間,高大的身影幾乎要將她完全籠罩:“你追我的時候那么不管不顧,現(xiàn)在說累了?說不想耗了?蘇晚,你告訴我,是不是因為他?”
他的聲音里帶著破碎的痛楚,像是被人狠狠剜了心。
那些被他藏在沉穩(wěn)外表下的愛與掙扎,此刻全暴露在這昏暗的燈光下,瘋狂又絕望。
蘇晚被他眼里的情緒震懾住,一時竟說不出話。
手腕上的疼痛順著神經(jīng)蔓延到心里,攪得她一片混亂。
她想否認(rèn),想說不是因為溫景然,可看著他這副模樣,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沈硯禮看著她沉默,眼底的瘋狂更甚。
他猛地低頭,幾乎要貼上她的臉:“說話!是不是因為他?!”蘇晚被他逼得退無可退,后背抵著餐桌邊緣。
冰涼的觸感讓她稍微清醒了些。
她用力掙開他的手,手腕上已經(jīng)留下幾道紅痕。
“我沒有因為任何人,”她抬起頭,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卻依舊挺直了脊背,“我只是累了。每天要處理項目,要應(yīng)付學(xué)生,要在所有人面前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這些已經(jīng)耗盡了我所有力氣。我沒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應(yīng)付這場婚姻里的拉扯和試探?!?/p>
她看著他,眼底是毫不掩飾的疲憊:“沈硯禮,我不是你,你有你的家世,你的底氣,可我只有我自己。我不能倒下,也耗不起?!?/p>
每一個字都像針,精準(zhǔn)地扎進沈硯禮的心里。
他看著她蒼白的臉,看著她眼底那片連偽裝都懶得維持的倦怠,突然就沒了力氣。
那些瘋狂的質(zhì)問,那些洶涌的情緒,瞬間被一種更深的、幾乎要將他溺斃的疼痛取代。
原來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