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確認那致命的壓迫感真的消失了，才像被抽掉了骨頭一樣，整個人癱軟下來，

背靠著冰冷濕滑的巨大蘑菇菌柄，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肺部火燒火燎，

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血腥味。他顫抖著手，摸索到腰間的密封罐，感受到那冰涼的觸感，

才找回一絲劫后余生的實感。他掙扎著站起身，抹掉護目鏡上的粘液和汗水，

目光下意識地投向螳螂消失的西北方向。濃密扭曲的樹影之后，

是連綿起伏的墨綠色山巒輪廓。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順著脊椎爬升。那不是隨機的獵食行為。

那螳螂，是“被召喚”走的。有什么東西，在那片區(qū)域，在指揮著這些變異怪物？

一個可怕的猜想在他心中萌芽，像冰冷的藤蔓纏繞上來。（二）“鐵穹”避難所的入口，

隱藏在一條不起眼的山體裂縫深處。厚重的、布滿銹蝕痕跡的合金大門緩緩開啟，

發(fā)出沉悶的呻吟。門縫里透出的不是光，

而是一種壓抑的、混合著消毒水、霉味、汗臭和絕望的渾濁氣息，撲面而來，幾乎讓人窒息。

李哲側(cè)身擠進去，沉重的合金大門在他身后轟然關(guān)閉，隔絕了外面那個瘋狂生長的綠色地獄。

通道里只有應(yīng)急燈發(fā)出慘淡的綠光，映照著墻壁上剝落的油漆和滲出的冰冷水珠。

空氣循環(huán)系統(tǒng)發(fā)出茍延殘喘般的低沉嗡鳴，無法驅(qū)散那股深入骨髓的陰冷和滯澀感。

他熟門熟路地穿過曲折狹窄的主通道。兩旁是蜂窩般密集排列的居住單元，

低矮的門簾大多敞開著，露出里面擁擠不堪、堆滿雜物的狹小空間。

一張張麻木、蠟黃、布滿倦容的臉孔在昏暗中晃動，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

壓抑的咳嗽聲、嬰兒無力的啼哭、還有角落里傳來的、無法抑制的、帶著綠痰的劇烈嘔吐聲，

交織成一片末日低沉的背景音。角落里，一個瘦得脫形的老人蜷縮著，

布滿綠斑的手臂神經(jīng)質(zhì)地抓撓著冰冷潮濕的墻壁，

嘴里發(fā)出含混不清的囈語：“…別過來…藤…藤活了…它們在說話…”李哲的腳步?jīng)]有停頓，

只是眼神更沉了幾分。他加快步伐，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