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六歲的孫子被毒蛇咬了,眼看著快不行了,大伙得知后都來安慰林老太,
誰知這林老不但沒有半分擔憂,還興高采烈地對大伙說“哈哈哈!還好那天不是我?guī)У模?/p>
”第一章“林子賀!關(guān)掉電視,出門給我扔垃圾去?!标愑裣碌鼗貋恚瑒傋哌M院子里,
就聽到客廳里傳來電視播放聲。她頓覺一陣頭大,兒子馬上就要上一年級了,
幼兒園里又不教什么知識,不趕緊趁著暑假把知識點補上,開學怎么辦!
這不省心的兒子真真是讓人著急!怕誤會了兒子,陳玉先摸了摸電視機后背,
再查看兒子作業(yè)。結(jié)果,電視機后機滾燙,而兒子作業(yè)本上只有廖廖幾個韻母。
她頓時火冒三丈,想伸手打兒子,讓他長長記性??商鹗郑窒肫鹌牌旁诩依锬?,唉!
這幾巴掌下去,只怕兒子又該被他奶奶挑撥地不愿和我親近了??墒?,不教訓他一頓,
他不長記性。該給他什么樣懲罰呢?她眼神流轉(zhuǎn),忽然看到門口的垃圾。于是,
她就沖著兒子喊道:“林子賀!關(guān)掉電視給我扔垃圾去!
”正看哪吒鬧??吹闷饎诺牧肿淤R聽到媽媽的怒吼,嚇得一激靈,媽媽怎么回來了?
她不是下地干活去了嗎?對了!媽媽走之前好像給我布置了作業(yè),說要回來檢查呢!
完了完了完了!咋整?正在他不知所措時,
耳邊又傳來媽媽的聲音:“給我把門口的垃圾扔了去,等會兒回來寫……”林子賀趕緊起身,
拿起垃圾袋,開門就跑了。陳玉見此,又一陣頭大,兒子還是小的時候可愛,越大越討嫌!
算了,她還是先把家里收拾一下,飯做一下,等會兒讓孩子吃了飯再寫作業(yè)吧!想到這里,
她就開始行動起來。等到她把家務(wù)做好,飯菜擺上桌,外面天已經(jīng)黑了!嗯?怎么回事?
兒子扔個垃圾怎么還不回來?還有婆婆也是,都幾點了,她肚子不餓嗎?
怎么一個個都不知道回來呢?就在陳玉感覺納悶時,大門“咚”地一聲被人推開。
“林家嫂子!不好了!你家兒子被蛇咬了!”陳玉一聽,頓時感覺天都塌了!怎么會這樣?
她就讓兒子到村口扔個垃圾!怎么會被蛇咬呢?陳玉來不及多想,
就被來人拉著來到了后山林子處,隔老遠就聽到救護車的鳴笛聲。
那聲音像是驚雷一樣不斷在陳玉耳邊回響。怎么回事?被蛇咬了?至于叫來救護車嗎?
難道那咬人的蛇不是普通蛇?一想到那種可能,陳玉頓覺自己眼前發(fā)黑,手腳發(fā)軟。
“林家嫂子!快點!小石頭就在前面拐彎處!你快去看他!”聽著身旁人的催促,
陳玉強打精神,往前面跑去。走到近處,剛好聽到里面的醫(yī)生說:“還好耽誤地不是太晚,
孩子沒有生命危險,要是再耽擱半個小時他就沒命了?!甭牭竭@里,
陳玉那顆死了的心頓時又開始跳動了,剛想扯出笑臉松口氣,
又聽到醫(yī)生說:“但現(xiàn)在孩子沒有脫離危險,需要趕緊送往醫(yī)院。
”她放下的心不禁又開始高懸起來!孩子!她的孩子現(xiàn)在究竟怎么樣了?“你們快讓一下,
石頭她娘來了!”圍著看熱鬧的眾人一聽,迅速讓出一條道。陳玉急忙跑進去一看,
她的兒子正躺在地上不斷呻吟,整條腿都是紫黑色,腳腕處應(yīng)該剛被醫(yī)生處理過,
現(xiàn)在一片紅腫??粗c往日判若兩人的兒子,陳玉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都怪自己,
兒子不就是多看了會電視,少寫了會兒作業(yè)嗎?自己干嘛那么嚴厲。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學習也并不是唯一出路。哪個六歲的孩子不愛看電視,愛寫作業(yè)???
她小時候不也是在寫作業(yè)時,偷偷看漫畫嗎?她不該對孩子那么嚴格的!
剛才更不該對他那么兇的!要不是她說話聲音太大,孩子扔完垃圾,怎么可能不趕緊回家?
要是他及時回了家,又怎會被毒蛇咬?陳玉越想越自責,不禁淚流滿面。
兒子的呻吟聲就像是利刃一樣插進她的胸口?!昂⒆蛹议L!孩子需要緊急送往醫(yī)院,
你看是你還是你的家人一塊陪同去?”聽到醫(yī)生的話,陳玉這才回過神,
孩子還沒有脫離危險期,要送往醫(yī)院?!斑€是我去吧!我兒媳好像被嚇著了,
到哪里還是添亂!我陪你們一塊兒去吧!”說話的正是林老太,
此時她的身上正背著一個背簍,里面似乎裝著草藥。見到婆婆來了,
陳玉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樣,現(xiàn)在她的狀態(tài)不好,不敢一個人和孩子去往醫(yī)院,有婆婆陪著,
她能安心不少。醫(yī)生見患者家屬不反對就醫(yī),立馬開始招呼司機準備發(fā)車。
……第二章八月的太陽像燒紅的鐵板蓋在大地上空,
不斷響起地蟬鳴聲更是給人們帶來一股煩躁。白日里村民們鮮少走動,但今日不同,
大伙不約而同地趕往醫(yī)院。不管怎么說,小石頭都是林家的獨苗,他遭此劫難,又久不出院,
大伙都想過來問候一下。來到醫(yī)院后,大伙找了半天才找到小石頭的病房。
從門口的窗口望去,里面似乎有醫(yī)生在看診。怕打攪醫(yī)生問診,大伙都乖乖地站在門口,
不敢出聲。里面的林老太似乎看到大伙了,她和醫(yī)生打了個招呼就走出來,
她臉上沒半點笑容,眼底似乎還有點烏青。眾人不知道小石頭現(xiàn)狀,所以誰都沒敢開口,
生怕惹得林老太不快?!鞍眩銈兌紒砹??”她一見人就咧開嘴說道:“別站這兒吹風了,
進屋坐!我孫子正躺著呢!”李嬸子試探地問:“小石頭……怎么樣了?”“毒蛇咬的,
醫(yī)生說再晚半小時就沒命了?!绷掷咸珨[擺手,語氣輕松得像在說今天菜價漲了五毛,
目光掃視四周,見周圍都是熟人,她也不再裝了。只見她臉上的悲傷轉(zhuǎn)為了喜悅,
眼睛慢慢瞇成一條縫,嘴臉也不禁上揚,語氣里更是透出一股慶幸:“還好那天不是我?guī)У模?/p>
要不然啊,我就成了林家罪人了。你們都不知道這我那兒媳這幾日那自責的樣子有多搞笑。
哈哈哈!”她的笑聲突兀地炸開,像一把鈍刀劈進凝固的空氣。沒人覺得這可笑。
畢竟躺在病床上的是林家的獨苗。張伯手里的蒲扇停在半空,扇沿沾著汗?jié)n,微微發(fā)顫。
王婆子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只有林老太還在笑,
一邊笑一邊轉(zhuǎn)身領(lǐng)著大伙往屋里走:“來來來,都進來看看,孩子睡著了,可安靜了。
”但沒人動,大家都在原地震驚地看著林老太!小石頭可是林老太唯一的孫子啊,
也是她兒子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幾日前,小石頭被毒蛇咬傷,整條腿都是紫黑色,
醫(yī)生都說了要是再晚半個小時孩子就沒命了。如今不過過去幾天,孩子還沒有康復呢,
她這當奶奶的,怎么能笑得出來?還說“還好不是我?guī)У摹薄ky道孩子不是她帶的,
她的孫子就應(yīng)該災難不斷嗎?難道孩子不是她帶的,她的孫子受傷就值得開懷大笑嗎?
眾人實在是看不懂林老太!如今這世道娶妻難,生子難!
林老太不費吹灰之力就有了兒媳和孫子,怎么就這么不珍惜呢!說到這里,
不禁就要說起林老太兒媳陳玉了。陳玉是外地嫁過來的,不是頭婚,是二婚,
當初嫁進林家時,肚子里懷著孩子。她的丈夫林建國是個媽寶男,整日老實巴交,
掙的錢全交給老娘管。因為這事兒,大家伙當初還打賭看他能不能娶到媳婦。
沒想到他不但娶到了媳婦,媳婦還不要彩禮和婚房。這可把大伙羨慕壞了。小石頭出生后,
林老太當著兒媳的面經(jīng)常說“我們林家能娶到這樣的兒媳簡直就是祖宗保佑!
”背后卻經(jīng)常向大伙各種吐槽她兒媳。起初大家不嫌事大,也附和幾句,
后來直接都聽不下去了。她的兒媳陳玉似乎也沒她說的那么不堪,她話不多,干活利索。
自從生了小石頭,就沒睡過整覺。白天喂豬做飯,下地干活,晚上哄娃,
一年到頭沒見買過幾件新衣服。對于她老公把錢交給林老太保管這件事,
也沒見她有什么意見。最重要的是,在去年林建國走后,陳玉還是一如既往地善待林老太,
每日任勞任怨,這樣的兒媳,真不知林老太有啥不滿的!正在這時,醫(yī)生從屋里出來,
口罩摘到下巴,臉色鐵青?!把獕簞偡€(wěn)住,但毒素殘留可能影響神經(jīng)發(fā)育?!彼f,
“以后走路會不會瘸,說話清不清,都要看命?!绷掷咸呐乃绨颍骸摆w大夫辛苦啦!
等孩子好了,請你吃紅燒肉!”趙大夫僵住。他看著這個女人——花白的頭發(fā)扎成一個歪鬏,
臉上皺紋像刀刻出來的一樣深,可那雙眼睛,亮得嚇人。不是悲傷,不是焦慮,
是一種……近乎亢奮的輕松?!澳憔筒慌滤鍪拢俊壁w大夫終于忍不住問?!芭??
”林老太反問,“我又不是他親媽,我怕啥?”這句話像塊冰,砸進所有人的耳朵。
她雖不是小石頭親媽,可是,她是他奶奶啊!都說隔輩親隔輩親!
怎么到了林家就不一樣了呢?
這還是當初那個在寺廟長跪不起只為兒子能成家立業(yè)的林老太嗎?
大伙腦子里不禁想起當年林老太在村里求爺爺告奶奶地懇求大伙給她兒子介紹對象的場景。
當初的林老太可是拍胸脯保證只要有女的愿意進她林家門,她就拿人家當祖宗供,
婚后她不讓她的兒媳下地干活,不讓她的兒媳做飯洗衣。只要能幫她林家開枝散葉,
她林老太甘心當她兒媳的奴隸!可如今呢,她的兒媳進門了,
還是不要車、不要房、不要彩禮進的門,結(jié)果怎樣?她林老太承諾的事兒哪件實現(xiàn)了?
更可氣的是現(xiàn)在她孫子躺在病床上,她居然當著全村人的面說:“我又不是他親媽。
”血緣比紙薄。親情比草賤。趙大夫轉(zhuǎn)身就走,一句話沒留。大伙白了林老太一眼,
也不約而同地告辭離去。---第三章傍晚,陳玉從老家趕回來。
她穿著一件灰藍色的舊連衣裙,拎著個塑料袋,里面裝著熬的雞湯。一路狂奔,
她的鞋跟斷了也不停,頭發(fā)散了也不理,跑進醫(yī)院時氣都喘不上來。此時屋里靜得出奇。
小石頭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呼吸微弱。手臂上插著留置針,床頭擺著監(jiān)護儀,
滴滴聲規(guī)律得讓人心慌??粗稍诖采系膬鹤?,陳玉的眼淚瞬間涌出,都是她不好,
全都是她的錯,要不是她,小石頭此時正在家里和小朋友捉迷藏呢。
“媽媽……”小石頭似乎感應(yīng)到來人,他虛弱地睜開眼,聲音細若游絲,
“蛇……疼……”“不怕,不怕……媽媽回來了……”陳玉哽咽著親他的額頭、臉頰、小手,
“媽媽在,媽媽在……”門外傳來腳步聲。林老太端著一碗稀飯進來,碗邊還沾著油漬。
“喲,回來啦?”她語氣平淡,“飯我都打好了,你先吃點,別光顧著哭。”陳玉沒理她。
林老太把碗放在桌上,瞥了眼監(jiān)護儀:“這機器真費電,一天得花好幾千塊錢吧?要我說,
能活就活,不能活也別強求。咱們農(nóng)村人,命沒那么金貴。”陳玉猛地抬頭,眼神像刀。
“你說什么?”“我說實話啊。”林老太聳聳肩,“你看隔壁老劉家,兒子車禍癱了十年,
最后還不是拖垮一家?我這是為你們好。再說——”她頓了頓,嘴角竟又揚起,
“那天要不是你非要讓孩子扔垃圾,孩子怎么會這樣?你賴在家里不掙錢,
還要要求你兒子這么好的待遇?”陳玉怔住。她看著這個婆婆,
突然覺得陌生得像從墳里爬出來的鬼。“你是說……你希望我?guī)Ш⒆踊厝サ人溃?/p>
”林老太沒否認,反而點點頭:“當然。你惹的禍自然你負責,
你拿不出錢還非要讓你兒子住這么好的醫(yī)院!你哪來的臉!”空氣凝固。窗外,
一只烏鴉叫了兩聲,飛過屋頂。陳玉慢慢松開孩子,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林老太。
林老太下意識后退半步:“你干啥?”陳玉盯著她,
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兒有蛇?”林老太愣住?!澳瞧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