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著眼,呼吸均勻,胸口緩慢起伏。陽光透過窗簾縫灑在她發(fā)尾,像為她的生命照亮每一束光。
林默沒進去,只是隔著窗望著她,目光平靜卻深邃,像藏了太多話。
他一度抬手欲推門,卻又停住了——不是時候,自己現在不能讓母親看見自己太多情緒。再等等,一切都還沒好。
媽,再等等。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他喉結動了動,眼眶微熱,卻未落淚。
他終究沒有推門。
片刻后,他悄然轉身,離開。
就在他消失的瞬間,病床上的蘇婉卻仿佛有所感應般,眉頭輕皺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睛,望向門口。那雙眼已失去往日光澤,卻仍清澈如昔,仿佛在追尋著什么人影。
但那里,什么也沒有了。
……
林默重新回到車內,點燃了一支煙,發(fā)動引擎。
城市的陽光越發(fā)明亮,清晨車流漸多,然而他的視線在穿過一個路口時,落在了路邊一棟熟悉的大樓上。
星河會所。
這座平日夜夜笙歌的場所,此刻因為尚未營業(yè)而一片寂靜。黑色落地窗映著街景,像是一張關閉的巨口,等著下一批獵物自投羅網。
林默在車內多停了一會兒,目光沉沉地掃視著這棟會所。他記得清清楚楚——所有的事情,都是從這里開始的。
“總有種奇怪的感覺,還是要深入調查一下這家會所的背后主人?!彼匝宰哉Z了一句,發(fā)動車子駛離。
畫面一轉——
星河會所·VIP私人套房
套房里,一片狼藉,酒瓶、內衣、散亂的衣物胡亂丟在地板和床邊,空氣中仍彌漫著酒精與香水混合的味道。
陳昊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嘴唇干裂,像一條丟了骨頭的死鯰魚,眼神渙散,身子軟得如灘爛泥。
他一動不動,像是筋骨被抽空,半邊臉還貼著枕頭上的唇印。
而在他身邊,蘇茜光著上身,被一張薄毯半遮著,蜷成一團,睡得很熟,但眉頭依舊緊皺著。
昨晚對陳昊而言,是屈辱的噩夢。
起初是酒意正濃、藥力微顯,他自以為終于迎來翻盤的時機。可不料才剛剛開始,就繳械投降了。身體完全不聽使喚,軟得毫無尊嚴。
然而蘇茜——這個病嬌又極具掌控欲的女人——卻因為藥物加持,欲火中燒,瘋狂索取,一次又一次,幾近瘋魔。
陳昊扛不了,卻又不好意思吱聲。
當他軟下去后,蘇茜還不放過他,使盡渾身解數,甚至用各種語言刺激他“不中用”、“浪費藥”、“你還算個男人嗎?”
她最后用那種哀怨的眼神望著他,像是饑渴得不到滿足的的少婦。
那一刻,陳昊的自尊被碾碎了。
他曾是陳氏地產的太子爺,是眾人追捧的金主,是萬花叢中過的情場老手。
可昨晚——
他像一條蛆,像個廢物,被一個女人騎在身下羞辱到體無完膚。
他閉上眼,呼吸急促,胸膛起伏劇烈,嘴里喃喃自語著:“林默……林默……都是你……”
他的眼神漸漸從死寂變得狠戾,眉宇間燃起一種病態(tài)的火焰。
“葉輕語也是……那個賤人……我要讓她哭著跪下來求我?!?/p>
“還有沈冰……你們不是很清高嗎?我要讓你們親手把自己送上來!”
陳昊的手緩緩攥緊了身下的床單,骨節(jié)泛白,像是在咬牙吞血。
“我要……我要林默親眼看著你們被我玩爛,讓他這輩子都抬不起頭!”
“我要毀了他的一切?!?/p>
他咬牙切齒,像是附骨之疽一般陷入瘋狂妄念。
而在床的另一邊,蘇茜翻了個身,睫毛微顫,似乎聽見了什么,嘴角卻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她沒有醒,只是在夢中喃喃道:“……林默……真香啊……”
陳昊臉色當場發(fā)青,整個人差點摔倒。
仿佛那一刻,他不僅被徹底戴了綠帽,連僅存的一點男性尊嚴也被踩在地上反復碾壓。
他砰地一拳砸在床頭柜上,指骨頓時滲血,卻仍咬牙切齒。
……
而此時此刻,遠在星河會所之外的某處隱秘辦公室內,一臺電腦屏幕正在回放昨晚某個角落的監(jiān)控錄像。
畫面中,林默走在葉輕語與沈冰之間,神情沉著,背影挺拔。
一個帶著金絲邊眼鏡的年輕男子靜靜坐在屏幕前,食指敲擊桌面。
他冷笑了一聲,自語:
“我艸沒想到還有這種好戲……”
林默回到家,天光已經大亮,遠處陽臺的薄紗被風吹得輕輕揚起。他剛換好鞋走進客廳,吳叔就從廚房探出頭來,一邊擦手一邊上下打量著他,眼神里透出點說不清的意味。
“早上好,少爺?!眳鞘遄旖菈翰蛔〉貜澠?,“這次帶回來的姑娘,不錯啊,模樣標致,氣質也干凈,不像以前那些……咳?!?/p>
林默眉頭一挑,眼神一掃過去,吳叔立馬收了聲,干咳了兩聲當做掩飾。
“吳叔,你這歲數了,說話能不能別這么油?”林默黑著臉,瞥了他一眼,“還有,以后少管我?guī)дl回來。”
“少爺,我這不是擔心你嘛?!眳鞘逍χ鴵u頭,“不過我看那葉姑娘挺友好的,不吵不鬧,好女孩?!?/p>
林默懶得搭理這老狐貍,甩下一句“中午別叫我吃飯”就轉身回了房間。
房門一關,他深吸口氣,松了松肩上的壓力。他閉上眼,腦海卻無法真正安寧。昨夜的事他處理得還算干凈利落,但心底的那點不安,卻像水下的暗涌,始終無法平復。他隱隱察覺,有人已經在盯著他了——而他手頭的這點本事,怕還不夠。
他走到床邊,從床頭柜抽屜里取出一個木盒,打開,里面是早已調配好的藥粉。將藥粉倒入浴桶中,加熱水,藥香瞬間彌漫開來。他脫下上衣,露出精瘦但結實的上身,緩緩坐進藥湯中,閉上眼,開始呼吸吐納。
藥液浸泡皮膚的每一寸毛孔,他控制著肌肉一寸寸地放松,再一點點繃緊,跟隨心法節(jié)奏進入狀態(tài)。泡完藥浴后,他赤足站在落地鏡前,身體泛著淡淡紅光,雙目如炬,隨即進入八極拳的修煉。
一式“崩撼”,步伐如雷,力透丹田;
一式“靠山”,肩肘齊發(fā),骨骼轟鳴;
汗水滴落,砸在地磚上清脆作響,他卻毫無停頓之意,練到最后,氣息如龍,每一招每一式,都帶著破空的勁道,仿佛空氣都被他震得微微顫抖。
一套拳打完,他吐出一口濁氣,眉頭卻微微一皺。
“藥效減弱了。”
他走到角落,從木柜里翻出藥材袋,看了看,沒多少存貨了。
“得去拿藥了?!?/p>
換好干凈衣服,林默拿起車鑰匙,驅車直奔市中心那家老中藥鋪。車子穩(wěn)穩(wěn)停在藥店門前,他剛下車,沒注意到馬路對面站著一名穿著破牛仔褲、梳著臟辮的小青年。
小青年猛地一愣,嘴里吐著煙,瞇著眼死死盯著林默看,隨即狠狠把煙頭一丟,轉身飛快鉆進旁邊的巷子里,一邊跑一邊扯著嗓子喊:“豹哥!豹哥!目標出現了!就是那個小子!”
巷子深處,豹正靠著墻嗑瓜子,聞聲一愣,抬頭看向來人,“你說誰?”
“就那天那個打斷猴子腿的那小子!他來了!現在就在藥店門口呢!”
豹騰地一下站起來,瓜子撒了一地,眼神倏地陰沉:“媽的,終于給老子逮到了?!?/p>
上次的事他一直記得清清楚楚。原本只是打算嚇唬江小柔,順帶撈點油水,誰料來了個冷著臉的瘦高小子,看著不起眼,動起手來跟地獄殺神似的,三下五除二直接干翻他們仨。猴子更慘,踢到那小子的腿上,結果自己小腿當場斷成兩截,現在還在醫(yī)院躺著。
那一次,讓他們在圈子里徹底丟了臉。
“快,給我打電話搖人?!北幹樂愿?,“還有,給我們大哥大也打過去!”
“啊?要驚動大哥大?”小弟有些猶豫。
“廢話!”石頭眼中閃過一絲狠意,“今天不給猴子報仇,我對不起這一身紋身!”
幾分鐘后,一輛改裝的黑色商務車在巷口嘎吱一聲剎住,車門一開,一排寸頭青年魚貫而出,為首的男人戴著金邊墨鏡,身材高大,紋身從脖頸一直蔓延進衣領里,一股狠厲氣息撲面而來。
“人呢?”他淡淡開口,聲音低沉。
“大哥大!在那家藥店里,進去十分鐘了還沒出來?!笔^湊過來,搓著手巴結地笑。
“大哥大”他指著藥店,“咱們直接進去,把那小子按地上削一頓,不出人命就行。到時候讓他跪著去醫(yī)院給猴子賠罪?!?/p>
“你腦子里裝的是豆腐渣吧?”大哥一個爆栗敲在石頭頭上,直敲得他眼冒金星。
“哎呀!疼疼疼!大哥我這是為咱兄弟出氣啊!”
“你知道那是誰罩著的嗎?媽的,”大哥冷哼一聲,低聲咬牙,“整個海市,這家藥鋪就沒人敢動。”
石頭一臉懵:“不是就一老中醫(yī)嘛?長得跟老壽星似的,聽說有點手藝,能耐能有這么大?”
“你可閉嘴吧。”大哥大罵道,“你以為那老中醫(yī)什么來頭?市里的一把手見了都得喊一聲‘叔叔’,你要是敢在這動手,哪怕只是踢翻他藥箱一個角,明天你就得跟你媽在牢里吃團圓飯了?!?/p>
石頭咽了口口水,縮了縮脖子:“那……那咱咋整?”
“等。”
大哥大陰著臉靠著車門,掏出一支煙,點著吸了一口,“他總得出來的?!?/p>
他側頭看著藥店門口,冷笑一聲:“那小子跑不掉……等他一出門,我們弄個干凈的地兒,好好招待一下?!?/p>
藥店里一如既往的安靜,墻上掛著的老式掛鐘“噠噠”作響,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草藥香。
伙計一看到林默進門,原本低頭忙活的手猛地一頓,立刻堆出諂媚的笑:“哎喲,先生您來了,這次……要點兒什么?”
他一邊說,一邊偷偷往后縮了半步,眼神不由自主地掃了掃林默的袖口,似乎還在回味上次那根銀針扎進自己胳膊時的“驚艷”表現。那種憋屈的感覺已經成了他這輩子都不想再體驗一次的陰影。
“抓藥?!绷帜降溃樖謴囊露道锾统鰪埛狐S的藥方,“這次的藥,比上次多了幾味,按這張方子抓,藥量是上次的三倍?!?/p>
伙計連連點頭:“好嘞好嘞,三倍,三倍,您稍等啊,我這就叫人?!?/p>
他趕忙招呼另一個在柜臺后忙活的伙計,后者看了林默一眼,表情也明顯緊繃了幾分,沒說什么,只是默默低頭繼續(xù)抓藥。
現在的中藥店,生意其實早就大不如前,來買藥的客人也是稀稀拉拉,多半是些年紀大的老人,或者搞偏門的養(yǎng)生圈子。像林默這樣年輕又開瑪莎拉蒂的,實屬罕見,還不止一回。
約莫二十分鐘后,伙計才滿頭大汗地從后面扛著一大麻袋藥出來,一邊走一邊咧嘴笑著:“不好意思先生,這次藥量太大,咱們這紙袋裝不下,只能拿麻袋了,嘿嘿……您別介意啊。”
林默看了眼,什么也沒說,掃了卡,接過麻袋,單手提著便往門口走。
門口那古銅色的門鈴“叮鈴”一響,陽光灑下來,仿佛一切如常。
可剛出門不到十步,一群人猛地從街道兩旁躥了出來,把林默的去路圍了個嚴嚴實實。
足有十幾號人,手里拎著鐵棒、甩棍,站在林默面前氣勢洶洶。帶頭的是個膀大腰圓、戴著墨鏡的男人,嘴里叼著根牙簽,一看就是道上混的。
他掀了掀墨鏡慢慢走過來,冷笑著開口:“小子,挺狂啊,知道我是誰嗎?”
林默停住腳步,目光冷淡地掃了他一眼,沒說話。
那人自報家門:“我是‘霸山虎’虎哥手下的金斑豹,臨安街這一片都歸我管。你上次是不是路見不平英雄救美?救的還是個漂亮妞?還把我兄弟猴子的腿給弄斷了?”
林默微微一笑:“原來是你們。”
豹哥眼神陰狠,旁邊一個小弟立刻湊上來:“豹哥,就是這小子,上次一伸腿,把猴子腿都打成了粉碎性骨折,現在還躺在醫(yī)院打石膏呢?!?/p>
豹哥點點頭,往前走了一步,啪地一聲甩掉牙簽,語氣狠戾:
“豹爺我看你你開瑪莎,也算有點本事,這樣吧,給我們猴子賠個一百萬醫(yī)藥費,跪下磕三個響頭,再打斷你自己的右腿,賠個不是。這事兒……就當過去了。”
林默手中的麻袋輕輕晃了晃,陽光照在他側臉上,他神色平靜得像在看一群跳梁小丑。
“你說完了?”他語氣輕松,“我趕時間,給你們個機會,三十秒內離開....”
林默話都沒說完,豹哥臉色頓時一變,怒火中燒:“草泥馬的!還他媽給我時間?兄弟們,上!給我弄他!留口氣就行!”
十幾個人瞬間像炸了窩的蜂群一樣沖了上來,鐵棒在陽光下反著冷光,空氣仿佛都被這股殺氣壓得有些沉重。
林默眼神驟冷,單手輕輕放下麻袋,整個人原地一個爆發(fā),腳下猛地一踏地磚,身影如箭。
他第一個動作就是一個突進頂心肘,快得幾乎讓人看不清。沖在最前頭的小弟連反應都沒來得及,胸口被肘子結結實實頂中,整個人倒飛出去,落地之后直接在地上抽搐,哀嚎著捂住胸口爬不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把其他人都打了個措手不及,但林默沒給他們任何機會。
接著林默繼續(xù)面向其他沖上來的小弟。
一個側身鐵山靠撞飛兩個;一個肘擊橫掃帶倒三人;再一個旋身掃腿,鐵棍落地,拳頭跟上,動作之間毫無停頓,如流水行云。
八極拳,講究剛猛、近戰(zhàn)、破招,林默身上筋骨炸響,拳拳到肉,每一擊都如同雷鳴。
十幾個人,在他手下仿佛紙糊的一般,接連倒地,哀嚎不斷。整個巷子瞬間變成了小型修羅場。
豹哥一時間也看傻了,臉上的笑容早已凝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我操……”
他呆了幾秒,才猛地后退兩步,從褲兜里掏出一把彈簧刀,猛地彈開,聲音清脆:“你、你別過來啊……你再過來我捅你了昂!”
林默懶得搭理,目光淡淡,甚至都沒動一步。
他回頭提起麻袋,繼續(xù)往停車位的方向走。
豹哥看他背對著自己,心頭怒火陡升,咬牙切齒地罵了句:“你他媽敢瞧不起我?”
說罷便紅著眼沖了上去,刀尖對準林默后背猛地刺去。
然而,林默像是早就預判到了動作似的,身體突然側身旋轉,一記橫掃側踢直接劃破空氣。
他腿上的訓練腕帶,現在加裝的更是是兩百斤的提純金屬塊,慣性帶出的勁風像一記悶雷,刮在豹哥臉上,空氣都震得生疼。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腿停下來的那一刻,距離豹哥的臉,僅僅五厘米!
他甚至能感覺到那鋒銳的風在臉皮上割過的灼熱。
一股刺鼻的尿騷味瞬間從他褲襠彌漫出來,順著褲腳流向地面,滴滴答答的。
豹哥渾身僵硬,刀子哐當一聲掉落,臉色煞白,連氣都不敢喘。
林默收腿,沒有多看他一眼,提著麻袋繼續(xù)走回瑪莎拉蒂,打開車門,把藥放進后座。
他一邊拉上車門,一邊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
“下次出門……記得帶腦子?!?/p>
轟的一聲,瑪莎拉蒂發(fā)動,車身低吼著駛離街道,后視鏡里一眾倒地哀嚎的小弟和豹哥的臉色,一并消失在塵土飛揚的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