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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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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決所那驚天動地的一“震”余威尚在青石鎮(zhèn)上空回蕩,陸衍舟的名字已徹底從“詭辯師”變成了帶著敬畏的“陸先生”,甚至隱隱有了“陸青天”的苗頭。

然而,表面的風暴平息,水面之下,潛流卻愈發(fā)洶涌。

鎮(zhèn)西頭那間破屋的屋頂大洞被石磊用粗大的原木和厚實的茅草勉強堵上了,總算不再漏雨,但屋內(nèi)依舊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霉味和冷意。

昏黃的油燈下,陸衍舟盤膝坐在干草堆上,雙目微闔,意識沉入那片浩瀚的星圖。

【法理值:2.0(微塵)】

【法槌初震 Lv1 (熟練度提升)】

【邏輯鎖鏈 Lv1(待激活)】

星圖邊緣的光芒比之前明亮了些許,核心區(qū)域那片代表【邏輯鎖鏈】的符文鎖鏈區(qū)域,光芒流轉(zhuǎn),似乎只差臨門一腳就能徹底點亮。

擊敗孫訟師那一下【法槌初震】的消耗正在緩慢恢復,【微弱律法親和】的被動讓他身處裁決所時恢復更快,但這破屋顯然沒什么“律法氣息”。

石磊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用油布包了好幾層的包裹,像捧著絕世珍寶,輕手輕腳地走到陸衍舟面前。

“陸先生,”他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和后怕,“東西…挖出來了!”

陸衍舟緩緩睜開眼,目光落在包裹上。

油布打開,露出里面一塊巴掌大小、布滿銅綠和泥土的青銅板。

板身厚實沉重,邊緣有著不規(guī)則的斷裂痕跡,顯然只是某個更大器物的一部分。

板面上刻滿了密密麻麻、極其古老玄奧的符文,這些符文并非靜止,而是如同擁有生命般,在昏黃的燈光下流轉(zhuǎn)著極其微弱、卻令人心悸的幽光。

一股難以言喻的蒼茫、厚重、仿佛承載著亙古規(guī)則的奇異氣息,從青銅板中散發(fā)出來。

正是這股氣息,在礦洞深處被石磊挖到時引發(fā)了那場突如其來的靈氣暴動。

【基礎(chǔ)洞察(被動)】瘋狂預(yù)警,陸衍舟的瞳孔瞬間收縮!

這塊青銅殘板,絕對非同小可。

其上流轉(zhuǎn)的符文,蘊含著遠超他當前理解層次的規(guī)則力量,僅僅是外泄的一絲氣息,就險些釀成大禍。

“挖到它的時候,”

石磊心有余悸地回憶道,銅鈴眼里還殘留著恐懼,“那洞里的靈氣‘嗡’一下就炸了鍋。石頭亂飛,跟有幾百個土系法術(shù)在打架似的,要不是我跑得快,加上您給的那張‘靜氣符’擋了一下,我這條命就交代在那破礦洞里了。”

他指著青銅板邊緣一處嶄新的凹痕:“您看,這就是被暴走的靈氣砸的。

我當時就覺得不對,趕緊按您說的,用這油布裹了七八層,又埋了老遠,才敢?guī)Щ貋怼!?/p>

陸衍舟伸出手,指尖并未直接觸碰冰冷的青銅板面,而是在其寸許之上緩緩拂過。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刺痛感傳來,仿佛有無數(shù)細小的規(guī)則尖刺在抗拒著外力的探查。

意識中的星圖也隨之劇烈波動,核心區(qū)域的【邏輯鎖鏈】符文光芒大盛,似乎受到了強烈的刺激和吸引。

【偵測到高密度規(guī)則載體(殘破)…】

【蘊含未知律法本源信息…】

【嘗試解析…權(quán)限不足…法理值過低…解析失敗…】

【獲得微量規(guī)則感悟…】

【法理值:2.0→2.1(微塵)】

【邏輯鎖鏈 Lv1激活條件…滿足…】

轟!

仿佛一道無形的枷鎖被掙斷,星圖核心那片交織的符文鎖鏈區(qū)域驟然光芒萬丈。

【解鎖技能:邏輯鎖鏈 Lv1!】

【效果:消耗法理值,制造短暫作用于單一目標的邏輯干擾力場??墒蛊渌季S鏈條出現(xiàn)短暫錯亂、矛盾或卡殼,言辭漏洞放大,精神防御短暫削弱。

持續(xù)時間及效果強度與目標精神力、罪孽感及法理值消耗量正相關(guān)。冷卻時間:視精神消耗而定?!?/p>

一股新的、更加精微玄奧的力量感流淌過陸衍舟的思維,仿佛腦海中多了一根無形的、可以撥弄他人思維琴弦的手指。

就在這時!

“砰!哐哐哐!”

破屋那扇剛剛被石磊加固過的木門,猛地被人從外面用巨力瘋狂撞擊,整個門框都在呻吟顫抖,灰塵簌簌落下。

“姓陸的!給老子滾出來!”

一個囂張跋扈、帶著濃濃戾氣的聲音在門外炸響,伴隨著粗鄙不堪的咒罵:

“石磊!你這狗崽子也在里面?正好!省得老子到處找!”

石磊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中怒火升騰,一把抄起靠在墻角的狼牙棒,就要沖出去:

“是錢扒皮手底下那幾個打手的頭目,叫趙三的雜碎!”

陸衍舟眼神一凝,動作快如閃電,將那塊青銅殘板重新用油布層層包裹,塞進墻角一個不起眼的鼠洞深處,用碎石爛泥封好。

幾乎同時——

“轟??!”

不堪重負的木門被徹底撞開!

三個穿著黑色勁裝、滿臉橫肉、手持包鐵短棍的壯漢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為首一人豹頭環(huán)眼,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正是趙三。他身后兩人也一臉兇相,堵死了門口。

冰冷的夜風和濃重的酒氣一起灌入破屋。

趙三獰笑著,短棍在掌心敲得啪啪作響,目光如同毒蛇般掃過屋內(nèi),最終落在陸衍舟和石磊身上:

“喲?陸大訟師,石大礦主?挺悠閑???錢爺在牢里受苦,你們倒是躲在這里享清福?”

他猛地將一張蓋著猩紅大印的紙拍在旁邊的破木桌上,唾沫橫飛:

“看清楚!裁決所王守舊執(zhí)事親自簽發(fā)的‘財產(chǎn)保全令’!錢爺說了,他名下所有產(chǎn)業(yè),包括正在訴訟中的黑石坡礦脈,在最終裁決前,都歸他所有。任何人不得染指!違令者,按‘侵奪他人財物’論處!”

王守舊!

陸衍舟眼底寒光一閃。

裁決神殿負責青石鎮(zhèn)事務(wù)的基層執(zhí)事,王守禮的堂兄,錢扒皮剛倒,他就迫不及待地跳出來,拿著程序當令箭了?

“放屁!”

石磊怒不可遏,狼牙棒指著趙三,“那礦是我石家的!裁決還沒下來呢!錢扒皮算個屁!輪得到他做主?還有你,趙三,帶著你的狗腿子,立刻給老子滾出去!否則打斷你們的狗腿!”

“打斷我的腿?”

趙三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和他身后兩個打手一起狂笑起來,

“石磊,你以為你算個什么東西?一個破礦的臭散修!還有你,陸衍舟,”

他目光轉(zhuǎn)向陸衍舟,充滿了怨毒和鄙夷,“別以為在裁決所弄了點小把戲就真成人物了,在王執(zhí)事面前,你屁都不是!”

他猛地收起笑容,臉上橫肉抖動,戾氣畢露:

“王執(zhí)事有令!為保全錢員外資產(chǎn),避免‘無謂損失’,即刻起,查封石磊祖?zhèn)黛`礦,暫停一切開采活動。所有礦工遣散,礦洞入口由我趙三帶人接管。違令者,視為暴力抗法,就地拿下!”

查封!接管!就地拿下!

這哪里是財產(chǎn)保全?

分明是借機強占!

要將石磊徹底踢出局,將礦脈牢牢控制在王守舊手中!

這是釜底抽薪!

石磊氣得渾身發(fā)抖,血脈賁張,狼牙棒高高舉起:“我看誰敢動老子的礦!”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趙三身后的兩個打手也握緊了短棍,眼中兇光閃爍。狹窄的破屋內(nèi),充斥著火藥味,一點就炸!

陸衍舟緩緩站起身,擋在了石磊身前。他臉色依舊蒼白,甚至比之前更顯一絲病態(tài)的倦意,但那雙眼睛卻幽深得如同古井寒潭,平靜無波地看向趙三。

【基礎(chǔ)洞察】被動運轉(zhuǎn):趙三身上的酒氣、眼底的血絲、拍在桌上的“保全令”上那未干的印泥、門外隱約傳來的其他腳步聲…信息碎片瞬間拼湊。

王守舊這是雙管齊下,一面用程序施壓,一面派這些打手來制造沖突。

只要石磊忍不住動手,立刻就能扣上“暴力抗法”的帽子,屆時,別說礦保不住,石磊本人也要遭殃。

“趙三,”

陸衍舟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瞬間壓過了屋內(nèi)的火藥味,

“你說…這是王守舊執(zhí)事的命令?”

“廢話!”

趙三梗著脖子,色厲內(nèi)荏,“紅章大印,如假包換!”

“好。”

陸衍舟點了點頭,目光落在那張“保全令”上,“《青石鎮(zhèn)財產(chǎn)保全暫行條例》第三條,執(zhí)行‘財產(chǎn)保全’時,需滿足兩個前提:其一,被保全財產(chǎn)存在‘滅失、毀損或價值明顯減損’之重大風險;

其二,申請人需提供相應(yīng)擔保,以賠償因保全錯誤可能給被申請人造成的損失。”

他語速平緩,如同在誦讀法條,目光卻銳利如刀,直視趙三:

“請問趙管事,黑石坡靈礦目前處于何種‘滅失、毀損或價值明顯減損’之重大風險?是山崩了?地陷了?還是礦脈枯竭了?”

趙三被問得一窒,他一個打手哪懂這些,支吾道:“這…這…王執(zhí)事說有風險就是有風險,你管得著嗎!”

“哦?”

陸衍舟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那第二個前提呢?錢扒皮身陷囹圄,自身難保,他拿什么來提供‘足以賠償石磊因保全錯誤可能造成的損失’的擔保?是他在黑牢里的鋪蓋卷?還是王守舊執(zhí)事愿意用自己的俸祿替他擔保?”

【詭辯術(shù)Lv1】悄然發(fā)動。

微弱的精神干擾精準刺入趙三那混亂的邏輯鏈條。

趙三只覺得腦子“嗡”的一下,仿佛被人用棍子攪了一下,陸衍舟提出的兩個問題,像兩個燒紅的秤砣,沉甸甸地壓在他的思維上。

滅失風險?擔保?這些詞他根本不懂!

他只知道聽命令辦事!

“我…我不知道!反正…反正王執(zhí)事的命令就是這樣!查封!接管!”趙三有些惱羞成怒,聲音拔高,試圖用蠻橫掩飾心虛。

“不知道?”

陸衍舟的聲音陡然轉(zhuǎn)冷,如同寒冰碎裂,

“你拿著這張漏洞百出、缺乏基本法律要件支撐的‘保全令’,就敢?guī)藦婈J民宅,查封他人祖產(chǎn),還口口聲聲代表王執(zhí)事?”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這一步,仿佛踩在了某種無形的節(jié)點上!。

【法槌初震 Lv1】被動威壓瞬間提升,一股無形的、冰冷的秩序氣息以陸衍舟為中心擴散開來。

趙三和他身后的兩個打手只覺得心神一凜,仿佛置身于肅穆的公堂之上,一股莫名的壓力讓他們呼吸一窒,囂張的氣焰被硬生生壓下去一截。

“你口中的‘王執(zhí)事命令’,究竟是王守舊執(zhí)事本人的意思…”

陸衍舟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利刃,死死釘在趙三臉上,【邏輯鎖鏈 Lv1】蓄勢待發(fā),無形的思維枷鎖已經(jīng)悄然套向目標,

“還是某些人假借執(zhí)事之名,行敲詐勒索、強取豪奪之實?嗯!”

【邏輯鎖鏈 Lv1】——發(fā)動!目標:趙三!

嗡!

一股無形的、極其精微的力量瞬間刺入趙三混亂的腦海。

“假借執(zhí)事之名…敲詐勒索…強取豪奪…”

這幾個詞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混亂的邏輯鏈條上。

“王執(zhí)事…錢爺…我的好處…”

他腦子里原本簡單的“奉命-辦事-拿賞”的邏輯瞬間被強行干擾、扭曲。

“是…是王執(zhí)事…”

趙三下意識地想堅持,但思維卻不受控制地卡殼,眼神變得迷茫而混亂,嘴里的話也開始顛三倒四,

“不…不是…是錢爺…錢爺讓我來找王執(zhí)事…王執(zhí)事蓋了章…說事成之后…礦…礦有我一份…不對…是保全…”

他越想理清思路,思維就越是混亂,如同陷入泥沼,臉色漲得通紅,額頭青筋暴跳,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

他身后的兩個打手看著老大突然變得語無倫次、狀若瘋癲,都嚇傻了,握著短棍的手都在發(fā)抖。

石磊瞪大了眼睛,看著剛才還囂張跋扈的趙三瞬間變成了一個胡言亂語的傻子,再看看身前陸衍舟那平靜卻如山岳般不可撼動的背影,心頭巨震。

這就是陸先生的手段,殺人不見血!

“看來,趙管事自己也說不清楚了?!?/p>

陸衍舟的聲音帶著冰冷的嘲諷,“拿著這樣一份來源不明、程序非法、邏輯混亂的‘命令’,就敢來查封他人祖產(chǎn)?”

他猛地轉(zhuǎn)頭,目光如電掃向門口陰影處:

“王執(zhí)事!你的人拿著這種不清不楚的東西來執(zhí)法,您就不怕,是某些人故意偽造您的印信,敗壞您的清譽,意圖挑起事端,將您也拖下水嗎?”

門口陰影里,一個穿著深藍色神殿低級執(zhí)事服飾、一直隱在暗處觀察的身影猛地一顫,他正是王守舊派來暗中監(jiān)督的心腹。

此刻被陸衍舟點破行藏,又看到趙三那副中了邪般胡言亂語的慘狀,再聽到陸衍舟那誅心之言,這執(zhí)事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偽造印信?敗壞清譽?拖王執(zhí)事下水?

這罪名要是坐實了,他死十次都不夠!

“沒…沒有!絕無此事!”

那執(zhí)事再也藏不住,慌忙從陰影里跳出來,臉都白了,對著陸衍舟連連擺手,聲音都變了調(diào),

“趙三!你這蠢貨!誰讓你亂說話的!還不快給老子閉嘴!滾回來!”

他沖上去,一把捂住還在胡言亂語的趙三的嘴,對著陸衍舟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陸…陸先生息怒!誤會!都是誤會!是這趙三喝了馬尿,假傳命令!王執(zhí)事絕無此意!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他連拖帶拽,幾乎是架著神志不清的趙三,帶著兩個嚇破膽的打手,連滾爬爬、狼狽不堪地逃離了破屋,如同喪家之犬,連那張拍在桌上的“保全令”都忘了拿。

破屋內(nèi),重歸寂靜。只有油燈的火苗在不安地跳動。

石磊長長舒了一口氣,抹了把額頭的冷汗:

“陸先生…您…您真是神了,幾句話就把那幫雜碎嚇跑了!那趙三怎么突然就瘋了?”

陸衍舟站在原地,臉色又白了一分,連續(xù)動用【詭辯術(shù)】和【邏輯鎖鏈】,精神消耗不小。他看著門口那消失的背影,眼神冰冷如刀。

“瘋?”

他彎腰,撿起桌上那張蓋著猩紅大印的“保全令”,指尖拂過那冰冷的印泥,

“他不過是被人當槍使了,又被嚇破了膽而已?!?/p>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破屋的墻壁,投向了鎮(zhèn)子深處,那座象征著裁決神殿威嚴的石樓方向。

“真正瘋的…是那些躲在后面,自以為能用規(guī)矩把人玩死的人?!?/p>

王守舊…錢扒皮的靠山…

你的爪子,伸得太快了。

這惡毒的反撲,我接下了。

我們…慢慢玩。

意識深處,星圖微光閃爍:【法理值:2.1→2.3(微塵)】。

對規(guī)則漏洞的精準打擊和邏輯陷阱的運用,再次帶來了收獲。

而角落里那塊青銅殘板,在黑暗中,其上的符文似乎又微弱地亮了一下,仿佛在呼應(yīng)著什么。


更新時間:2025-08-17 08:0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