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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紅色烈焰的洶涌氣勢之下,一縷淡淡的金光自青丘靈狐體內(nèi)溢出,與紛飛的灰燼一同消散。

早已干枯的赤松已被攔腰折斷,樹樁上,一副沙白的半截狐臉面具赫然出現(xiàn)。

輕輕拿住它,只見一縷流光自面具眉心溜進(jìn)了林辰的腦海之中......

‘【青丘詭面】,畫皮易,畫心難......’

林辰的腦中似乎多了一段文字,將面具的來歷,功能以及使用方法都標(biāo)注的極為詳細(xì)。

“呼——”

看了眼自己破碎的衣衫以及遍布的傷口,林辰長舒了一口氣。

經(jīng)歷了這么多,他覺得自己的腦子里有點亂,對時空的概念也逐漸模糊了起來。

他下意識地將手伸進(jìn)口袋,可下一秒,他啞然失笑。

口袋都不知道掉哪兒了去了,真是裝都沒得裝。

算了,林辰回望這漫山的火海,腦中浮現(xiàn)出青磚木樓前的供桌。

‘應(yīng)該只剩一個時辰了,時間緊迫?!?/p>

他想著,隨后朝反方向跑去,那里的路要比身后的斷崖好走許多......

......

當(dāng)眾人再次相聚,依舊是在青磚木樓的供桌前,長香僅剩下一支還在燃燒著......

殘留的余燼印證著那團(tuán)篝火的存在,原本的六人,卻只剩下了如今的三人。

書房藏癡兒,畫室見怨婦,閣樓鎖餓鬼。

如今書房癡兒已去,畫室怨婦魂飛,一切的線索便都指向了主樓三層那道被封鎖的青銅門房間了。

“你終于來了。”

阿依的語氣有些疲憊,剛剛與妖魔化的CiCi一戰(zhàn),她受了不少傷,但好在都是皮外傷,以阿依的身份來看,再好處理不過。

倒是一旁的沈寒清,她雖極力端坐著,但嘴唇消失的血色以及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都已經(jīng)將她虛弱至極的模樣給暴露了出來。

林辰本想過去看看情況,但卻被阿依給搖著頭攔了下來。

“我只懂人體療理,修仙,我不曉得,大概是內(nèi)里氣??萁吡?。你和你搭檔的矛盾,我不清楚,但你現(xiàn)在過去,不利于她療傷......”

阿依說著,自口袋里掏出一塊晶瑩的淚晶,放到了林辰的手中。

正是畫室中的那塊,也是紅衣消散前交給阿依的遺物。

林辰聞言,點了點頭,再凝望了沈寒清一眼,卻發(fā)現(xiàn)后者不知什么時候竟也睜開了眸子。

柳葉眉微蹙,秋水眼如冰,與林辰的對視,似乎又讓沈寒清想起了不久前的瑤池相遇......

頓時,原本平靜的丹田卻再度翻涌了起來,沈寒清只覺喉頭甘甜,隨后拼盡全力才壓了下去。

冷汗浸濕了白裙擺,她那曼妙的身姿若隱若現(xiàn)。

再一次見到,雖早已擯棄了情感,可林辰還是會為這樣完美的臉頰和身體的組合而感到震驚。

可僅僅片刻,他便收回了目光,跟隨阿依走進(jìn)了正廳。

這里發(fā)生過的一切似乎都被時間給抹去了,原本供桌后的血跡消失了,墻上的打油詩也不翼而飛了。

地面上,深坑被抹平,徒留下了一只蒙塵的金手鐲。

林沉察覺到,阿依的身子一怔,隨后她不動聲色的彎腰將其給撿了起來,戴在自己的手腕上。

這,或許就是阿壯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唯一證據(jù)了。

林辰?jīng)]有開口,她知道阿依需要些時間獨處與消化,隨后便率先上了樓。

樓梯因為之前的戰(zhàn)斗被破壞,但好在沒有完全坍塌,對于身手矯健的【座鐘】來說,這算不上什么困難。

漆黑,狹窄,壓抑。

樓梯的盡頭,林辰再次見到了那扇古樸的青銅獸門。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絲毫猶豫,將鑰匙輕輕送到了獸口中,微微一擰。

“咔噠”一聲,似乎有什么機(jī)關(guān)被激活了,而原本那張貼在獸頭上缺了角的黃符也緩緩脫落了下來。

當(dāng)塵封的青銅門被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極其狹小的房間,大概只有不到三平米。

房間的正中央掛著一幅畫,畫上的女子眉眼溫婉,只是眼角處似有一塊小凹槽。

林辰一眼認(rèn)出,這幅畫與畫室紅衣身邊的那幅一模一樣。

硬要說區(qū)別,那就是這幅畫的下筆似乎更輕更寫意一些,而畫室的那幅則顯得有些刻意。

“放進(jìn)去吧?!?/p>

不知何時,阿依與沈寒清也來到了閣樓上,兩人的神情都有些嚴(yán)肅。

眾人已經(jīng)意識到了這口井的兇險,任何一個失誤都有可能讓他們在破局之前命喪黃泉。

林辰用兩根手指夾住淚晶,隨后輕輕摁到了畫上......

轟——

畫后的墻壁發(fā)出巨大的聲響,原本完整的墻面緩緩裂成了兩面,溫暖的火光自墻后的房間中映照出來,撫摸著每一位來客的臉。

三人面面相覷,隨后一同走入其中......

一股沁人心脾的檀香味襲來,三人只覺得神經(jīng)都亢奮了一些。

此處的布局類似書房,但整體卻更雅致些。

筆、墨、紙、硯,數(shù)不清的墨寶被陳列在一排排的博古架上。

眾人意識到,這些才是顧寒山真正的藏品!

正前方的金絲楠木案桌上擺放著兩幅畫卷,一幅平鋪著,一幅被卷了起來。

椅背的上方,則詭異地倒懸著一面銅鏡。

林辰走上前去,聳了聳肩,他發(fā)現(xiàn),平鋪著的這幅正是顧寒山的自畫像。

畫中,顧寒山獨坐在椅子上,背朝前,面照鏡,那副儒雅正氣的面龐自鏡中描繪而出,不見半分俗氣。

而另一幅卷起來的畫,當(dāng)林辰手觸碰的瞬間,他只覺周身被一片血紅籠罩,無盡的稚童哭聲涌入了他的大腦。

悲傷,憤怒,憂郁,哀愁,無數(shù)負(fù)面情緒直沖天靈使得他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銅鈴聲清脆,阿依拍了拍林辰的肩,將他拉了回來。

凝視畫卷一角,林辰便將這幅畫給合上了。

那一角,幾位赤身無皮的稚童慘死......

“真是個貪得無厭的偽君子啊,這變態(tài)程度就是放眼世界都算是夠炸裂了吧。”

阿依面色陰沉,一把拿起桌上顧寒山的自畫像,隨后狠狠啐了一口。

而這時,林辰與沈寒清的目光則被那倒懸著的銅鏡給吸引住了。

因為望著銅鏡,鏡中竟然沒有他們的倒影,只見一位穿著深藍(lán)長衫的男人緩緩浮現(xiàn),正對著鏡子作畫。

男人的臉被畫框擋住,只能看見手中的狼毫筆——與書房中斷掉的那支一般無二。

也就在這時,鏡中的男人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緩緩轉(zhuǎn)過頭來。

那張原本應(yīng)是顧寒山的臉,此刻竟與林辰的臉一模一樣!

“小友,你可敢看看自己的貪心么?敢看你為了活下來,踩過多少人的尸骨么?”

鏡中人笑著,他的瞳孔卻如萬花筒般旋轉(zhuǎn),林辰只覺得有些頭暈?zāi)垦!?/p>

他看見了,看見了死在籠中的童年伙伴,看見了死在黑暗中的戰(zhàn)友,也看見了后來死在他手中的那些社會敗類,他們的每一個微表情乃至臉上的每一處毛孔,林辰都看得清。

下一秒,他的手開始止不住的顫抖,因為他看不清自己的背后。

沒有父母,沒有朋友,沒有未來,林辰的身后,是如深淵一般的漆黑,似乎就連陽光都無法穿透的黑。

“別信他!”

阿依的銅鈴砸在銅鏡上,清脆的響聲刺破了幻象。

“小林,鏡煞在偷你的心魂?!?/p>

阿依解釋道,而林辰則是輕輕點了點頭。

他知道,但他也只是想借助這詭異再看看來時路,再看看那些值得被他銘記的臉罷了。

“顧寒山,你若只有這些伎倆,那么,該結(jié)束了。”

林辰聲音冷靜,他的眼神如一根蓄勢待發(fā)的箭矢,死死盯著鏡中那位正微笑著的偽善男子。

他猛地伸出手,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包括林辰自己。

從沈寒清的手中一把奪過云鶴,隨后向前一劍遞出......

......


更新時間:2025-08-17 05:1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