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在水泥地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嚴小雨緊緊攥著那金懷表,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觸碰表蓋上精細的浮雕花紋。
表盤里的小兔子隨著步伐輕輕晃動,她忍不住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卻又很快收斂,生怕弄壞了這珍貴的禮物。
嚴燊看著妹妹珍而重之的模樣,喉頭發(fā)緊。
那塊懷表在陽光下泛著古董特有的溫潤光澤,表上刻著細小的家族徽記——明顯是件傳承之物。
“那塊表...”嚴燊聲音干澀,“我待會還給你?!?/p>
裴既白正拉開車門,聞言回頭瞥了他一眼:“不必了。”他目光掃過嚴小雨發(fā)亮的眼睛,“她喜歡就留著?!?/p>
來到轎車旁,嚴小雨立刻縮到哥哥身后。
她警惕地打量著四周的黑衣保鏢,小手死死抓著嚴燊的袖口,指節(jié)都泛了白。
阿金咧著嘴湊過來:“小妹妹真可愛??!”他刻意放柔的聲音配上那張兇相畢露的臉,顯得格外詭異。
嚴小雨“嗖”地躲到嚴燊另一側(cè),小臉煞白。
阿金剛剃的板寸頭上疤痕交錯,左耳缺了一塊,笑起來時眼角的刀疤跟著扭曲——活脫脫一個悍匪模樣。
“她為什么不理我?”阿金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嚴燊把妹妹護在懷里,面無表情道:“你長得像通緝犯?!?/p>
阿金如遭雷擊:“我明明和藹可親!上周還幫老奶奶過馬路!”
嚴燊笑了,挑眉問:“騎老奶奶過馬路?”
阿金:“……”
裴既白已經(jīng)坐進車里,降下車窗淡淡道:“阿金帶他們?nèi)メt(yī)院,我去公司?!?/p>
阿金立刻挺直腰板:“明白,老板!”
嚴燊抱著妹妹上了后面那輛奔馳。
關(guān)門的瞬間,嚴小雨突然趴到車窗上,眼巴巴望著裴既白那輛遠去的勞斯萊斯。
懷表在她掌心閃閃發(fā)亮,像攥著一顆小星星。
“看什么?”嚴燊問。
嚴小雨捧著懷表:“這……沒拿,那個哥哥。”
她的聲音細細的,帶著不安,仿佛做錯了什么事。
嚴燊心頭一軟,伸手揉了揉妹妹細軟的頭發(fā):“沒事?!彼哪粗篙p輕擦過懷表邊緣精致的雕花,“別弄丟就好?!?/p>
嚴小雨這才松了口氣,用力點頭:“好!”
她將懷表小心翼翼地放進胸前的小口袋里,還拍了拍,確認它安全地待在那里。
前排的阿金透過后視鏡看了他們一眼:“先去醫(yī)院做檢查,然后回去。”他頓了頓,“老板說可以讓你妹妹跟著馬莎?!?/p>
聽到馬莎這個名字,嚴燊愣了一瞬,隨即眼前浮現(xiàn)出馬莎的模樣——臟辮,眉骨釘,從脖頸蔓延到臉側(cè)的紋身。
上次給他紋身時,那女人還叼著煙,像個女羅剎。
“嚴小雨怕生?!眹罒雎曇舭l(fā)冷。
阿金嘆了口氣,難得正經(jīng)起來:“總得習(xí)慣的,你不可能一輩子守著她?!彼D了頓,語氣緩和了些,“再說了,馬莎人挺好的,就是看起來不靠譜,人家好歹也是醫(yī)科大畢業(yè)的高材生……”
嚴燊皺眉:“那怎么會在裴家?”
“裴氏資助的留學(xué)生?!卑⒔疝D(zhuǎn)動方向盤,“畢業(yè)后就留在裴家當(dāng)私人醫(yī)生了?!彼沉搜酆笠曠R里嚴燊陰沉的表情,“你別以貌取人啊,人家可是——”
“知道?!眹罒隼渎暣驍?,“開你的車?!?/p>
阿金:“……”
——
暮色四合時,阿金他們從醫(yī)院回到了裴既白的私人別墅。
車隊緩緩駛?cè)氲窕ㄨF門,嚴小雨蜷縮在嚴燊懷里,像只被雨淋濕的雛鳥。
她對一切都感到恐懼。
“到了?!卑⒔鹜O萝嚕D(zhuǎn)頭看了眼嚴燊懷里發(fā)抖的小姑娘,“老板為她安排的私人醫(yī)生等著了。”
廊燈的光透過車窗,在嚴小雨蒼白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小姑娘條件反射地往哥哥懷里鉆了鉆,仿佛這樣就能消失不見。
嚴燊輕拍妹妹單薄的背脊,眉頭緊鎖。
裴既白還專門為嚴小雨安排了私人醫(yī)生?
他……想干什么?
別墅門前,四五道身影靜立在廊燈下。
最顯眼的是馬莎——她今天難得把臟辮扎成高馬尾,但眉骨釘和紋身依舊醒目。
站在她身旁的男人穿著白大褂,金絲框眼鏡后的眉眼溫潤如玉,與馬莎形成鮮明對比。
嚴燊帶著妹妹下車,馬莎就大步走了上來。
“小妹妹來了?”她咧嘴一笑,掏出一個黑不溜秋的瓷偶給嚴小雨,“真可愛。這個給你?!?/p>
嚴小雨渾身都在發(fā)抖。
嚴燊護著嚴小雨道:“抱歉,她怕生。”
這時,那位溫潤如玉的醫(yī)生緩步上前。他伸出手時,袖口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腕,連指甲都修剪得圓潤干凈:“嚴先生您好,我是沈硯秋?!彼穆曇羧缤嗣鄣乃幉?,甜而不膩,“裴先生的私人醫(yī)生團隊負責(zé)人?!?/p>
嚴燊短暫的與他交握:“嚴燊?!?/p>
沈硯秋的目光如春水般溫柔地落在嚴小雨身上。
他緩緩俯身,動作輕緩得像對待一件易碎的瓷器:“小雨是嗎?”聲音比羽毛還輕柔,“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嗎?”
說著,他從寬大的口袋里變魔術(shù)般掏出一個玩具熊,遞給嚴小雨:“這個是送你的見面禮?!?/p>
玩具熊的鼻頭縫著顆小小的紅心,在燈光下泛著絨絨的暖意。
嚴小雨從哥哥臂彎里偷偷露出一只眼睛,長長的睫毛像受驚的蝶翼般輕顫。當(dāng)看到玩具熊憨態(tài)可掬的模樣時,她緊繃的小臉終于松動,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碰了碰熊耳朵。
“嘿!”馬莎突然湊近,嚇得小姑娘又縮回哥哥懷里。
她不服氣地叉腰:“師兄!憑什么她理你不理我?”
阿金晃過來,幸災(zāi)樂禍道:“這不明擺著嗎?”他指了指馬莎眉骨的銀環(huán)和滿脖子的紋身,“你往幼兒園門口一站,能嚇哭十個小朋友?!?/p>
馬莎瞬間臉黑如鍋底:“……你大爺!”
沈硯秋適時地按住即將暴走的馬莎,金絲眼鏡后的眉眼彎成溫柔的弧度:“沒事慢慢來,對待小朋友要溫柔?!?/p>
馬莎無奈的道:“其實我已經(jīng)夠溫柔了,沒聽出來我都是夾著嗓子說話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