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我盯著手機到賬提醒，手指在屏幕上摳出個洞。
爺爺把“老湘閣”抵押給顧昭換的五百萬，現(xiàn)在要我當(dāng)助理抵債？第一天上班，
顧昭的咖啡杯重重磕在我面前：“37度，誤差不能超過0.5。
”我掃了眼他身后整墻的恒溫展柜——最里面那只碎成十八瓣的玉簪，是他媽媽留的吧？
當(dāng)晚，我把他的藍山咖啡換成了爺爺私藏的老普洱。他捏著馬克杯挑眉：“林助理，
你是想把我供成老茶餅？”第二天，我蹲在展柜前拼玉簪，
他抱著手臂冷笑：“這簪子碎了三年，修復(fù)費夠再買十間古玩店。
”我頭也不抬：“那顧總不如直接扣我工資？反正我要還的債，也不差這一筆。
”當(dāng)最后一片玉片嚴(yán)絲合縫卡進槽里時，他喉結(jié)動了動，
聲音輕得像怕碰碎什么：“修...修好了？”我直起酸麻的腰：“修好了。不過顧總，
您這強迫癥比碎玉簪難搞多了——比如現(xiàn)在，您是不是想把我剛泡的普洱茶換成37度咖啡？
”他耳尖泛紅，突然把一沓文件拍我懷里：“去把王浩送來的‘元青花’砸了，贗品。
”我捏著文件笑：“顧總，您這是公報私仇？畢竟我昨天換了您的咖啡。
”他別過臉：“那是因為...那茶比咖啡貴?！迸?，原來龜毛總裁的嘴硬，
比青花瓷片還容易碎。第1章 債主上門，古董變助理林湘的鑷子懸在半空，
放大鏡后的睫毛顫了顫。青花瓷碗的碎片在臺燈下泛著幽光，十八瓣瓷片像被揉碎的月光，
她得在今天把這只康熙年間的纏枝蓮紋碗拼完——爺爺說有大主顧要來，
修好了能抵半個月房租。手機在木桌上震動，屏幕亮得刺眼?！跋嫦妫靵硎幸会t(yī)院。
”爺爺?shù)穆曇舭l(fā)顫，背景里有金屬碰撞聲，
“債主堵著不讓走......”鑷子“當(dāng)”地掉在修復(fù)臺上。林湘扯下橡膠手套，
白大褂下擺掃落半瓶金漆，在檀木桌上暈開個黃點。她抓起帆布包往外沖，
玻璃門撞得風(fēng)鈴叮當(dāng)響，路過“老湘閣”褪色的招牌時，
指甲掐進掌心——這鋪子是太爺爺傳下來的，可不能沒了。
醫(yī)院走廊消毒水味刺得人鼻子發(fā)酸。林湘跑過導(dǎo)診臺時，護士喊“姑娘慢點兒”，
她充耳不聞，直到看見走廊盡頭那抹藏青西裝。男人背對著她，肩線挺得像把尺子。
兩個黑衣保鏢守在病房門口，爺爺縮在輪椅里，手里攥著皺巴巴的借條?！邦櫩?，
再寬限三個月......”爺爺聲音發(fā)啞，“老湘閣的地契押給您，
我這把老骨頭......”“林師傅。”男人轉(zhuǎn)身，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像手術(shù)刀，
“三個月前說寬限，兩個月前說抵押，上周說賣傳家寶?！彼讣馇昧饲媒钘l，“五百萬，
利滾利到現(xiàn)在，您拿什么還？”林湘頓住腳步。顧昭——這名字她聽過，昭遠集團總裁，
收藏圈里出了名的毒舌，上個月剛花八百萬拍走件明代鎏金佛像。此刻他西裝袖扣閃著冷光，
連領(lǐng)帶結(jié)都系得方方正正，活像尊會移動的古董柜?！拔疫€?！绷窒嫱耙徊剑?/p>
鞋跟磕在瓷磚上，“多少錢？”顧昭挑眉：“林小姐？”他掃過她沾著金漆的白大褂，
“老湘閣的修復(fù)師？”“我爺爺治病要錢，鋪子不能賣?！绷窒嬉е蟛垩?，“您開條件。
”顧昭從西裝內(nèi)袋抽出張紙，推到她面前。林湘低頭，
“私人助理聘用合同”幾個字刺得眼睛疼?！霸滦桨饲В乘??！彼讣恻c著最后一條，
“除了處理公司事務(wù)，還要打理我的古董藏品?！薄爱?dāng)牛做馬？”林湘冷笑。
“總比賣鋪子強?！鳖櫿淹屏送蒲坨R，“或者現(xiàn)在就跟法院的人去辦過戶？
”病房里傳來儀器的滴答聲。爺爺攥著她的手，掌心全是汗：“湘湘，
爺爺對不住你......”林湘喉頭發(fā)緊。她蹲下來，
替爺爺理了理病號服的領(lǐng)口——老人鬢角全白了，上個月還能蹲在修復(fù)臺前修銅器，
現(xiàn)在連坐輪椅都發(fā)抖。“我簽?！彼テ鸸P，墨水在紙上洇開個小團，“但說好了，
債清合同止?！鳖櫿研α?，那笑像片薄冰：“林小姐爽快?！彼戳搜凼直?，“明天九點，
昭遠大廈28樓。遲到一分鐘，扣一百?！罢堰h大廈的玻璃幕墻晃得人睜不開眼。
林湘站在28樓前臺，白大褂換成了李姐塞給她的職業(yè)裝——尺碼大了兩號，
肩線垮得像塊抹布?！邦櫩傓k公室在最里面?！崩罱阃屏送扑?/p>
這位四十來歲的秘書涂著正紅指甲，“記住，咖啡要37度，誤差不超過0.5度。
文件分類按朝代，商周的放左一，唐宋的左二......““等等?！绷窒姘醋√栄?，
“文件分類跟朝代有什么關(guān)系？”李姐壓低聲音：“顧總說，
商的龜甲、唐的絹帛、明的宣紙，材質(zhì)不同保存方式不同?！彼龜偸?，“我跟了他十年，
剛開始也覺得瘋。”辦公室門“咔”地開了。顧昭抱著一摞文件出來，
鏡片后的目光掃過林湘的肩膀：“新助理？”他皺眉，“衣服不合身？”林湘剛要說話，
他已經(jīng)繞過她：“李姐，讓行政部重新量尺寸。”又轉(zhuǎn)頭看她，“咖啡?！薄?7度。
”林湘咬著后槽牙，“知道?！倍昼姾?，她端著馬克杯推門。顧昭正在看財報，
抬頭時眉峰一挑：“溫度？”林湘把溫度計伸進去：“37.2?！薄爸嘏荨！薄?7度！
”她拔高聲音，“我用恒溫杯捂了十分鐘！”“37.2就是不合格?！鳖櫿褯]抬頭，
“你修瓷器時，釉色差0.1度都要重?zé)?，不是嗎？”林湘攥緊杯柄。
上個月修明代霽藍釉瓶，她調(diào)了七次釉水，就因為客戶說“不夠藍”。
此刻這道理從顧昭嘴里說出來，竟讓她沒法反駁?！斑€有?！鳖櫿阎噶酥杆囊巫?，
“換左邊第三個位置?！薄盀槭裁?？”“風(fēng)水吉位?！彼屏送蒲坨R，“我找人算過，
助理坐那里，文件出錯率降低30%?！绷窒嬖谛睦锪R了句“龜毛”，但還是搬了椅子。
中午茶水間，林湘捧著普洱茶發(fā)怔。李姐端著咖啡湊過來：“顧總昨天讓我把藏品清單給你？
”“看了?！绷窒娣謾C里的PDF，
“成化斗彩雞缸杯、元青花鬼谷子下山罐......”她頓了頓，“這些他都不讓人碰？
”李姐喝了口咖啡：“三年前有個助理擦展柜，碰了他媽媽的玉簪。”她壓低聲音，
“那助理現(xiàn)在在分公司掃廁所?！绷窒媸忠欢?，茶水濺在手機屏上。她趕緊抹干凈，
想起清單最后那條——“晚清翡翠纏枝玉簪（破損）”?！八运抑?，
其實是找能修古董的？”她突然反應(yīng)過來，“我爺爺欠的錢，
是不是故意......”“叮”的一聲，手機震動。是顧昭的消息：“下班后來我辦公室。
”夕陽把辦公室染成蜜色。顧昭站在展柜前，手里捧著個錦盒。林湘湊近，
看見盒底躺著支玉簪——翡翠底子發(fā)著幽光，裂紋像蛛網(wǎng)般爬滿全身?！拔覌屃艚o我的。
”顧昭聲音輕得像嘆息，“她走那年我七歲，簪子掉地上碎了?！彼ь^看她，“能修嗎？
”林湘屏住呼吸。她湊近觀察，玉簪內(nèi)側(cè)有細如發(fā)絲的刻痕——是“昭”字，
用晚清老工的陰刻技法，刀工頓挫有力，絕非現(xiàn)代機器能仿。“能?！彼焓忠?，又頓住，
“但您得保證......”“我不碰?！鳖櫿押笸税氩剑澳隳没丶倚?，明天給我進度。
”林湘把錦盒揣進帆布包時，觸到盒底有塊凸起。她沒在意，
只盯著玉簪上的裂紋——那些裂痕走向奇怪，像被刻意砸成某種形狀。出大廈時，
晚風(fēng)掀起她的衣角。林湘摸了摸包里的錦盒，突然想起爺爺說過，有些古董藏著秘密，
得修到最深處才能看見。她低頭看了眼手表，七點十七分。明天要給顧昭看修復(fù)方案，
得先查晚清翡翠的礦口......等等，盒底的凸起？她蹲在臺階上，小心打開錦盒。
玉簪下面墊著塊絲絨，絲絨底下，有個極小的銅片——上面刻著些模糊的紋路，像某種標(biāo)記。
林湘瞇起眼。這銅片，怎么看著像......“林小姐？”她猛地抬頭。
顧昭站在大廈門口，西裝被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手里舉著個保溫袋：“咖啡37度，給你帶的。
”他別過臉，“修玉簪費神，別餓肚子?！绷窒婺笾~片的手緊了緊。她把銅片塞回錦盒，
沖顧昭揮了揮手：“知道了！”晚風(fēng)卷著梧桐葉掠過她腳邊。林湘抱著錦盒往家走，
心里像揣了只撲棱棱的鳥——這玉簪，怕不只是晚清的老物件。第2章 玉簪修復(fù)，
初現(xiàn)鋒芒林湘到家時，玄關(guān)燈“啪”地亮了。她把帆布包往桌上一甩，
錦盒“咚”地砸在木紋里?！跋瓤淬~片還是玉簪？”她搓了搓手，
指甲縫里還沾著上午擦辦公桌時蹭的灰塵。錦盒打開的瞬間，翡翠幽光漫出來。
她抄起放大鏡，順著裂紋一寸寸挪——在簪首纏枝紋的最深處，有抹靛藍?！疤K麻離青？
”她手一抖，放大鏡“當(dāng)”地掉在桌上。這種鈷料只在元明青花瓷里見過，
怎么會嵌在晚清翡翠簪子上？手機“嗡嗡”震動。是小桃發(fā)來的消息：“老規(guī)矩，
帶了鹵鴨脖和酸梅湯，五分鐘到?！绷窒鎰偘延耵⒅匦路呕亟z絨墊，門鈴就響了。
小桃舉著塑料袋擠進來，眼睛直接黏在桌上的錦盒上：“我就說你今天神神秘秘的，
顧大總裁給你塞了什么寶貝？”“晚清翡翠簪子，碎成網(wǎng)了。”林湘把放大鏡推過去，
“你看這靛藍，蘇麻離青?！毙√覝愡^去，睫毛掃得鏡片直晃：“我去！
這料子比我奶奶的銀鐲子金貴多了！你要修好了，顧昭不得把你當(dāng)活菩薩供著？”“供著？
”林湘扯下一根鴨脖，“他供的是古董，我供的是他的債。修不好，老湘閣明天就得改姓顧。
”小桃咬著鴨脖突然頓?。骸鞍ツ銧敔斈俏灏偃f，會不會根本就是顧昭設(shè)的局？我昨天查了，
昭遠集團賬上趴了八個億，缺你那點？”林湘的手停在半空中。
她想起今早顧昭辦公室展柜里的汝窯天青釉筆洗——那東西單賣都夠買三棟老湘閣。
“先修簪子?！彼研√彝瞥龉ぷ髋_，“金繕材料在抽屜，幫我拿點生漆?！迸_燈調(diào)到最亮，
林湘捏著鑷子，順著裂紋滴金漆。翡翠涼得刺骨，像冰碴子扎進指腹。
她想起顧昭說“我媽走那年我七歲”時，喉結(jié)動了動的模樣——那是她第一次見他不毒舌。
“咔嗒?！辫囎蛹馓羝鹱詈笠黄橛瘛＝鹌嵩诹鸭y里拉出細金線，
像給破碎的蛛網(wǎng)鍍了層陽光。小桃趴在她肩膀上看：“這哪是修，分明是給玉簪戴了金鐲子。
”“金繕不只是補，是讓傷痕成為故事?！绷窒娲盗舜滴锤傻慕鹌?，“顧昭他媽要是看見，
該高興?！贝稳涨宄?，林湘站在顧昭辦公室門口，掌心沁出薄汗。她捏著錦盒的手緊了又松，
直到李姐從旁邊冒出來：“顧總在里面，進去吧。”門開的瞬間，咖啡香裹著檀木味涌出來。
顧昭坐在辦公桌后，襯衫袖口挽到小臂，正翻著本《古玉修復(fù)圖鑒》?！靶藓昧?？
”他沒抬頭。林湘把錦盒推過去。盒蓋掀開的剎那，他鋼筆“啪”地掉在文件上。
翡翠簪子靜臥在絲絨里，裂紋被金線織成纏枝紋，比原本更添幾分貴氣。
簪首的蘇麻離青在晨光里泛著幽藍，像塊凝固的夜空。顧昭的手指懸在簪子上方，
又緩緩收回。他喉結(jié)動了動，聲音悶得像從胸腔里擠出來的：“還算你有點本事。
”林湘盯著他泛紅的眼尾，突然想起昨晚在銅片上看到的模糊紋路——和老湘閣地下室里，
爺爺藏的那本《清宮造辦處密檔》里的標(biāo)記，像極了?！袄罱??！鳖櫿淹蝗婚_口，
“下午三點，把林助理的日程改成私人鑒賞會?！崩罱銢_林湘擠了擠眼：“知道了顧總，
是浩宇集團王總那檔子事吧？”林湘心一沉。王浩的名字她聽過，昭遠的死對頭，
上個月剛在拍賣會上截胡了顧昭的成化斗彩杯?！翱简?zāi)阊哿??！鳖櫿殉读顺额I(lǐng)帶，
“要是看走眼......”“老湘閣歸你?！绷窒娼涌?，“我知道?！彼D(zhuǎn)身要走，
李姐追出來塞給她顆糖：“顧總母親的遺物，連我都沒碰過。你是第一個。
”林湘捏著糖紙站在電梯里，鏡子映出她發(fā)紅的耳尖。電梯“叮”地一聲開了，
手機彈出小桃的消息：“剛刷到王浩朋友圈，他說要帶‘家傳元青花’去鑒賞會！”元青花？
林湘捏緊糖紙，糖塊硌得手心發(fā)疼。
她想起顧昭辦公室展柜最里層的空位置——那是他上個月拍回來的元青花梅瓶，
被王浩找人撞碎了。“叮。”電梯到一樓。林湘望著玻璃門外的陽光，突然覺得今天的風(fēng)，
有點腥。第3章 鑒寶會上，真假對決下午三點，鑒寶會大廳水晶燈刺得人睜不開眼。
王浩穿著墨綠唐裝站在展柜前，指尖敲了敲玻璃罩：“各位，
這是我太爺爺從元大都舊宅墻里摳出來的元青花纏枝蓮紋梅瓶，今天頭回見光。
”顧昭靠在真皮沙發(fā)上轉(zhuǎn)鋼筆，余光掃過林湘。她站在人群最前排，
白襯衫下擺被攥出褶皺——那是他今早特意讓李姐給助理室添的新制服?！邦櫩偛唤o點意見？
”王浩笑著招手，“您可是行家，來掌掌眼？”顧昭把鋼筆往桌上一扔：“我助理看就行。
”林湘喉結(jié)動了動。展柜緩緩打開，梅瓶裹著的紅綢被掀開時，
她聞到股若有若無的化學(xué)膠味——和老湘閣地下室里爺爺燒仿古瓷時的氣味一模一樣。
白手套戴上的瞬間，她摸到瓶身釉面太滑。元青花用的是麻倉土，釉水該帶著粗糲的歲月感，
這只卻像剛出窯的新瓷，涼得扎手?！傲种戆l(fā)什么呆？”王浩笑出聲，
“不敢認就直說——”“青花發(fā)色不對。”林湘打斷他，指尖撫過瓶身的藍。
蘇麻離青料燒出來的青花該有鐵銹斑，這抹藍卻均勻得像染缸里泡出來的，
“元青花用的是進口鈷料，會在釉下形成凹陷，您這只......”她托起瓶底，
“胎土倒是仿得像，可瓶口內(nèi)側(cè)呢？”眾人擠過來看。瓶口內(nèi)側(cè)有圈淡褐色痕跡，
在射燈下泛著賊光?！艾F(xiàn)代氣窯燒瓷，溫度控制太精準(zhǔn)，窯溫過高時釉面會氧化，
就會留下這種印子?！绷窒嫠墒趾笸税氩?，“王總說這是家傳的？
您太爺爺要是真從元大都舊宅挖出來，這瓶子早該在地下埋六百年了，怎么會有氣窯的新傷？
”大廳突然安靜得能聽見空調(diào)風(fēng)聲。王浩的唐裝領(lǐng)子浸出汗，
他扯了扯領(lǐng)口：“你個小助理懂什么——”“我懂老湘閣修過三百件元青花。
”林湘從包里摸出手機，翻出爺爺修復(fù)記錄的照片，“您看這只故宮藏的，
釉面開片是自然老化，和您這只的人工做舊完全不一樣?！蓖鹾频哪槤q成豬肝色。
顧昭慢悠悠站起來，整理袖扣的動作里帶著三分漫不經(jīng)心：“林助理的眼光，
比某些所謂‘收藏家’強多了。”“顧昭你——”王浩抓起展柜布甩在地上，
摔門出去時撞翻了茶桌，瓷杯碎了一地。人群散得差不多時，顧昭彎腰撿起塊碎瓷片，
對著光看：“怎么看出來的？”林湘把白手套塞進包里：“火眼金睛是基本功?！薄盎竟?？
”顧昭笑了，指節(jié)敲了敲梅瓶底座，“老湘閣地下室那本《清宮造辦處密檔》，
你爺爺是不是也教過你看鈷料配比？”林湘頓住。昨晚修復(fù)玉簪時在銅片上看到的模糊紋路，
突然和顧昭這句話對上了。她剛要開口，手機在兜里震得發(fā)燙。是小桃的語音，
炸得她耳膜疼：“湘湘！我剛聽古玩城老張說，你今天在鑒寶會上把王浩懟得下不了臺？
顧昭是不是要給你減債了？”林湘捏著手機往外走，經(jīng)過顧昭辦公室時，
余光瞥見他站在落地窗前，西裝被夕陽染成蜜色。他低頭看表的動作很輕，像是在數(shù)秒。
“?！笔謾C彈出新消息。顧昭：明天開始，你負責(zé)我所有藏品的修復(fù)。林湘盯著屏幕，
耳尖慢慢紅了。她沒注意到，顧昭望著她的背影，
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西裝內(nèi)袋——那里裝著今早她留在辦公室的金漆筆，
筆桿上還沾著點沒擦干凈的金粉。電梯“?！钡亻_了。林湘走進去，
看見鏡子里自己發(fā)顫的睫毛。她想起顧昭看表時的模樣，
突然記起李姐說過：“顧總每天下午四點準(zhǔn)點喝咖啡，溫度必須37度，糖放半勺，
多一粒少一粒都要重泡?！彪娞蓍T合上的瞬間，她摸了摸兜里的金漆筆。明天，
該給那位龜毛總裁的咖啡，加點“修復(fù)古董的耐心”了。第4章 古董咖啡，毒舌變甜心？
林湘蹲在老湘閣地下室翻了半小時木箱。爺爺總說“老物件要藏在舊棉布里養(yǎng)著”，
她扒開第三層藍印花布時，終于摸到個涼絲絲的瓷盒。掀開盒蓋，
一對晚清青花瓷咖啡杯靜靜躺著，釉面潤得能照見人影，杯身繪著纏枝蓮，
連杯底“同治年制”的款識都沒半分磨損?！熬退?。”她把杯子塞進帆布袋，
手機屏幕亮起——顧昭的日程提醒：下午三點整，咖啡。
李姐昨天特意敲她工位：“顧總咖啡要現(xiàn)磨耶加雪菲，水溫92度，奶泡打15秒，
糖必須是太古方糖，半勺，多一粒少一粒都要重泡。上個月實習(xí)生多放半粒，
被他當(dāng)場倒進盆栽?！绷窒姘驯訑R在咖啡機旁時，顧昭的腳步聲已經(jīng)在走廊響起。
她手速極快地換了普洱——爺爺囤的90年代熟普，茶湯紅得像化了的琥珀，正好配青花杯。
門“咔嗒”開。顧昭脫了西裝搭在椅背上，袖扣在燈光下閃了閃。
他習(xí)慣性掃了眼咖啡杯——今天不是白瓷馬克杯，是對藍花小杯?！斑@是？”他端起杯子，
指腹蹭過杯身纏枝蓮?！肮哦壙Х取！绷窒婵吭陂T邊，
“您不是總說‘用老物件才襯老味道’？我翻出爺爺藏的同治青花杯，
配他當(dāng)年在云南收的熟普，比咖啡養(yǎng)人。”顧昭抿了一口。
喉結(jié)動了動：“你這是把我當(dāng)老茶餅嗎？
”林湘憋笑憋得肩膀抖：“配合您的品位嘛——昨天鑒寶會，王浩那假元青花您都沒摔，
可見是個有耐心的?！鳖櫿褯]接話。他盯著杯底“同治年制”的款識，
指節(jié)無意識敲了敲杯沿。林湘以為要挨罵，卻見他又喝了一口，
放下杯子時說：“以后下午三點，改喝茶。”她愣在原地?！鞍l(fā)什么呆？”顧昭抽了抽文件，
“去把趙工接上來，他說有要緊事?！壁w工抱著個紅布包的木盒進來時，林湘正給顧昭續(xù)茶。
老人掀開紅布的瞬間，顧昭握杯的手頓了頓——木盒里躺著把紫砂壺，壺身包漿渾厚，
壺鈕雕著松枝，和顧昭書房里那張老照片上，他父親手里的壺一模一樣?！邦櫩偅?/p>
這是令尊生前最愛的明代時大彬款紫砂壺。”趙工拍了拍盒蓋，“前陣子在拍賣會上見到，
我替您拍下來了?！鳖櫿褯]說話。林湘看見他喉結(jié)動了動，像是要說什么，又咽了回去。
她鬼使神差湊過去，指尖剛要碰壺身，趙工“啪”地合上盒蓋：“小助理懂什么？
這壺我找三位專家看過，絕對真——”“我就看看包漿?！绷窒婵s回手，“顧總，
我能借去鑒定嗎？”顧昭抬眼。他盯著林湘的眼睛看了兩秒，點頭：“半小時?！辫b定室里，
林湘把壺翻過來。壺底“時大彬制”的款識刻得很深，可湊近看，
刻痕邊緣有細密的鋸齒紋——現(xiàn)代電動工具才會有的痕跡。她又摸壺身，
包漿滑得像涂了層蠟，不似自然氧化的溫潤。最關(guān)鍵的是，
壺內(nèi)殘留的茶漬泛著不自然的亮黃，分明是用茶水浸泡速成的。她抱著壺回辦公室時，
趙工正端著那杯普洱皺眉：“顧總，您怎么喝起茶來了？”“林助理說的，老物件配老味道。
”顧昭把文件推到一邊，“鑒定結(jié)果？”“假的?！绷窒姘褖財R在桌上，
“壺底是電動工具刻款，包漿是人工做舊，茶漬是泡出來的。明代時大彬的壺，
泥料用的是黃龍山老紫泥，這把泥料發(fā)灰，是現(xiàn)代礦。
”趙工臉漲成豬肝色：“你一個助理也敢質(zhì)疑我？我玩了三十年古董——”“她說的，我信。
”顧昭突然敲了敲桌面。他垂眼盯著壺，聲音低得像從喉嚨里擠出來的，“趙工，
這壺退了吧。”趙工張了張嘴，最終抱起木盒摔門出去。林湘站在原地，看顧昭伸手摸壺身，
指腹在“時大彬制”的款識上輕輕蹭，像在摸什么極珍貴的東西?！邦櫩偅俊彼p聲叫。
“我爸走的時候，手里就攥著這把壺?！鳖櫿淹蝗婚_口，“他說壺里裝著他和我媽的定情茶。
后來我找了十年，都沒找到。”林湘喉嚨發(fā)緊。她想起昨晚修復(fù)顧昭母親玉簪時，
在銅托里發(fā)現(xiàn)的極小刻字——“昭昭，等你長大，拿這簪子換壺茶”。原來玉簪和紫砂壺，
都是顧昭父母的信物?！澳銧敔敭?dāng)年，是怎么救我的？”顧昭突然抬頭。林湘愣住。
她只知道爺爺十年前在古玩城救過個被混混追的小孩，卻不知道那小孩是顧昭。
“我沒問過爺爺?！彼鐚嵳f。顧昭沉默片刻，起身從抽屜里拿了罐咖啡：“今晚加班，
我請你喝咖啡。這次不挑溫度，你泡什么我喝什么?！绷窒娼舆^咖啡罐時，
指尖碰到他的手背。有點涼，像冬天的玉。凌晨一點，林湘抱著文件去顧昭辦公室簽字。
他趴在桌上睡著了，西裝外套滑到地上，
露出內(nèi)袋里半支金漆筆——是她修玉簪時落在他辦公室的，筆桿上的金粉還沒擦干凈。
她彎腰撿外套，突然瞥見桌上壓著張便簽：“明天讓林湘去老宅取文件，注意別進藏品室。
”“藏品室？”她嘀咕了一句，把外套輕輕蓋在顧昭身上。出門時，
她沒注意到顧昭睫毛顫了顫。他閉著眼，嘴角卻悄悄勾了勾。第二天早晨，
李姐遞給她一串鑰匙：“顧總讓你去老宅取財務(wù)文件，記住啊，二樓最里面那間別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