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詩雨的離開徹底點(diǎn)醒了霍景深，而沈清歡那晚決絕的態(tài)度則像一盆冰水，讓他看清了自己混亂心緒下隱藏的真相。
他不再逃避，開始笨拙地、急切地想要挽回。
送她曾經(jīng)提過喜歡卻被他嗤之以鼻的稀有品種玫瑰；挑選昂貴的珠寶送到她面前（卻都被原封不動地退回）；甚至放下身段，寫下了生平第一封語無倫次、充滿懊悔和笨拙表白的情書……
然而，沈清歡面對他所有的挽回舉動，反應(yīng)只有一個：平靜的拒絕。
她的眼神像深秋的潭水，不起一絲波瀾。
那份曾經(jīng)燃燒殆盡的愛意，似乎真的再也無法點(diǎn)燃。
一個月后，沈清歡主動走進(jìn)了霍景深的書房。
她穿著一身簡潔干練的米白色套裝，臉上化著精致的淡妝，整個人散發(fā)著一種沉靜而強(qiáng)大的氣場，與幾個月前那個蒼白脆弱的女人判若兩人。
她將一份文件輕輕放在霍景深的書桌上，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霍先生，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律師，這是離婚協(xié)議書初稿。
你看一下，如果沒什么問題，我們可以盡快安排正式簽字?！?/p>
霍景深正在簽文件的手猛地頓住，昂貴的鋼筆在紙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墨痕。
他抬起頭，眼中是難以置信的震驚和瞬間涌起的恐慌：“離婚？為什么？！”
沈清歡迎著他震驚的目光，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仿佛在談?wù)撘患c己無關(guān)的公事：
“沒有為什么。
只是覺得，這段關(guān)系已經(jīng)沒有必要再繼續(xù)下去了。
對我們彼此，都是一種無形的消耗和折磨。
不如好聚好散，各自解脫?！?/p>
“是因?yàn)槟切┠腥藛?？”霍景深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軀帶著壓迫感逼近，聲音因?yàn)榧鼻卸@得有些尖銳，“林沐風(fēng)？顧西洲？還是那個秦朗？你是打算離婚后和他們其中的某一個在一起嗎？”
嫉妒和恐慌像毒蛇一樣啃噬著他的理智，讓他口不擇言。
沈清歡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清晰的厭煩。
她微微退后一步，拉開距離，語氣冷了下來：“這是我的私事，與您無關(guān)，更與旁人無關(guān)?！?/p>
她再次將話題拉回，“您只需要告訴我，這份協(xié)議，您是否同意簽？”
“我不同意！”霍景深幾乎是吼出來的，雙手撐在桌沿，指節(jié)因?yàn)橛昧Χ喊?，眼神死死地盯著她，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固執(zhí)，“沈清歡，我不同意離婚！”
“為什么？”這一次，輪到沈清歡露出了些許驚訝和更深的困惑，她清澈的目光直視著他，帶著洞穿人心的力量，“您不是一直都覺得這段婚姻是枷鎖，是負(fù)擔(dān)，是您不得不背負(fù)的責(zé)任嗎？您不是心心念念只有江詩雨小姐，視我為無物嗎？”
“我……”霍景深被她問得啞口無言，那些曾經(jīng)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此刻都變成了最鋒利的回旋鏢，狠狠扎回他自己身上。
他想說“我后悔了”，想說“我愛你”，但在她那雙清澈得近乎冷漠的眼睛注視下，所有的話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霍先生，”
沈清歡的語氣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解脫，
“江小姐已經(jīng)離開了，您沒有必要再勉強(qiáng)自己維持這段貌合神離的婚姻來‘掩護(hù)’什么。
而且，我累了?！?/p>
她輕輕吸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fù)?dān)，
“真的累了。
這七年，我已經(jīng)耗盡了所有的熱情和力氣。
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p>
“清歡……”霍景深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沙啞和哀求，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卻被她不動聲色地避開。
“請您認(rèn)真考慮。
我會等您的答復(fù)。
但我的決定不會改變?！?/p>
沈清歡不再看他，說完最后一句話，轉(zhuǎn)身離開了書房。
那扇沉重的紅木門在她身后輕輕關(guān)上，也像關(guān)上了霍景深心中最后一絲僥幸。
他頹然跌坐回椅子，巨大的恐慌和無措像潮水般將他淹沒。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覺到，他真的要失去她了，永遠(yuǎn)地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