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中的南京城彌漫著嗆人的硝煙味。
唐生智策馬疾馳,身后跟著王鐵柱和十余名警衛(wèi)。
沿途街道上,驚慌的百姓拖家?guī)Э诘叵虮碧与y,哭喊聲不絕于耳。
“讓開!快讓開!”
王鐵柱在前方開道,馬蹄踏過積水坑,濺起渾濁的水花。
轉(zhuǎn)過最后一個街角,通濟門的輪廓在濃煙中若隱若現(xiàn)。
唐生智勒住韁繩,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驟縮。
城門已經(jīng)被炸開一個巨大的缺口,焦黑的磚石間橫七豎八地堆疊著守軍和日軍的尸體。
一挺被炸歪的重機槍旁,三名國軍士兵至死都保持著射擊姿勢,他們的身體被子彈打得千瘡百孔,卻依然緊握著武器。
“司令,危險!”
王鐵柱突然大喊。
“咻!!轟!”
一發(fā)炮彈在二十米外爆炸,氣浪掀翻了唐生智的軍帽。
他翻身下馬,貓著腰沖向城墻下的臨時指揮所。
指揮所里,通濟門守備團長張靈甫正對著電話怒吼:“我不管傷亡多少!必須奪回城門!”
這位黃埔四期的高材生左臂纏著繃帶,臉上滿是血污。
“張團長!”
唐生智的聲音讓張靈甫猛地轉(zhuǎn)身。
“司令,您怎么來了?”
張靈甫驚愕地敬禮,“這里太危險!日軍已經(jīng)......”
“情況我都知道了?!?/p>
唐生智打斷他,目光掃過作戰(zhàn)地圖,“現(xiàn)在缺口處有多少日軍?”
“大約兩個中隊……”
張靈甫指著地圖,“但他們占據(jù)了有利地形,我們的三次反攻都失敗了?!?/p>
唐生智湊近觀察,突然發(fā)現(xiàn)系統(tǒng)界面自動彈出:
【敵情預(yù)警雷達激活:檢測到通濟門缺口處日軍機槍陣地3處,迫擊炮陣地1處(坐標已標記)】
紅色的標記清晰地顯示在唐生智的視野中,連日軍火力點的具體位置都一覽無余。
“張團長,”
唐生智突然說道,“把你的預(yù)備隊調(diào)上來,我有辦法奪回缺口?!?/p>
張靈甫猶豫道:“可是司令,我們只剩最后一個連的預(yù)備隊了......”
“執(zhí)行命令!”
唐生智厲聲道,“同時,讓迫擊炮排做好準備,聽我指令開火!”
十分鐘后,八十余名精銳士兵集結(jié)完畢。
唐生智親自向他們部署戰(zhàn)術(shù):“看到那三個紅磚堆了嗎?每個后面都藏著一挺機槍?!?/p>
他指著被系統(tǒng)標記的位置,“第一組負責(zé)左邊,第二組右邊,第三組跟我直取中間。記住,沖鋒時呈之字形前進!”
士兵們面面相覷,不明白司令為何如此清楚敵軍部署,但軍令如山,所有人齊聲應(yīng)道:“是!”
“迫擊炮準備!放!”
隨著唐生智一聲令下,三發(fā)炮彈精準地落在日軍迫擊炮陣地,爆炸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空。
“沖鋒!”
八十余名勇士如猛虎下山,按照唐生智指示的路線撲向目標。
日軍顯然沒料到守軍會如此精確地找到他們的火力點,倉促應(yīng)戰(zhàn)。
唐生智親自帶隊沖向中央機槍陣地。
子彈呼嘯著從他耳邊擦過,打在青石板上濺起一串火花。
“手榴彈!”
三枚手榴彈同時飛出,將日軍機槍陣地炸上了天。
唐生智趁機沖上前,用手槍擊斃了兩名企圖頑抗的日軍士兵。
“司令小心!”
王鐵柱的警告聲傳來,唐生智本能地撲倒在地。
一發(fā)子彈擦著他的頭皮飛過,在身后的城墻上打出一個深坑。
轉(zhuǎn)頭看去,一名日軍軍官正舉著南部手槍瞄準他。
千鈞一發(fā)之際,張靈甫從側(cè)面沖來,一刺刀捅穿了那名軍官的喉嚨。
“司令,您沒事吧?”
張靈甫扶起唐生智,聲音里滿是后怕。
唐生智搖搖頭,看向四周。
在系統(tǒng)的幫助下,守軍成功端掉了所有日軍火力點,殘余的敵人正倉皇撤退。
“追!把鬼子趕出城門!”
張靈甫舉槍高呼。
“慢著!”
唐生智卻攔住他,“讓弟兄們鞏固陣地,防止日軍炮火報復(fù)?!?/p>
話音剛落,一陣密集的炮彈就落在城門附近,正是剛才日軍撤退的方向。
如果守軍貿(mào)然追擊,必將損失慘重。
張靈甫倒吸一口涼氣:“司令,您怎么知道......”
唐生智沒有解釋,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抓緊時間加固工事,日軍很快就會卷土重來?!?/p>
正午時分,日軍果然發(fā)動了更猛烈的進攻。
這次不僅有兩個大隊的步兵,還配屬了四輛坦克。
“是鬼子的八九式!”
一名老兵驚恐地喊道,“我們在上海吃過它的大虧!”
守軍陣地上彌漫著恐慌情緒。
這些從上海退下來的老兵,對日軍的坦克有著本能的恐懼。
唐生智見狀,大步走到陣地最前沿,站在一個彈藥箱上高喊:“弟兄們!看清楚!這些鐵王八不是無敵的!”
他指著遠處的坦克,“它們的裝甲最厚處只有12毫米,我們的戰(zhàn)防炮完全能打穿!”
這番專業(yè)而精準的分析讓士兵們冷靜下來。
張靈甫驚訝地看著唐生智,不明白師座為何對日軍裝備如此了解。
【系統(tǒng)提示:檢測到日軍坦克弱點(發(fā)動機艙散熱格柵),建議集中火力攻擊該部位!】
唐生智立即下令:“所有戰(zhàn)防炮和重機槍,瞄準坦克后部的散熱格柵打!那是它們的命門!”
戰(zhàn)斗再次打響。
在唐生智的精準指揮下,守軍集中火力攻擊坦克弱點。
很快,領(lǐng)頭的一輛八九式冒起濃煙,癱瘓在原地。
“打得好!”
士兵們歡呼雀躍。
剩余三輛坦克見勢不妙,慌忙后撤。
失去裝甲掩護的日軍步兵成了活靶子,在守軍密集火力下傷亡慘重。
下午三時,日軍不得不暫停進攻。
通濟門陣地前,又多了數(shù)百具土黃色的尸體。
“司令,統(tǒng)計出來了?!?/p>
張靈甫拿著戰(zhàn)報走來,“我們傷亡二百二十人,斃傷日軍至少三百,擊毀坦克一輛。”
唐生智點點頭,臉上卻沒有喜色。
他知道,這樣的勝利只是暫時的。
日軍有源源不斷的援兵和補給,而守軍卻是越打越少。
“張團長,”
他沉聲道,“通濟門就交給你了。記住,寸土必爭,但不要做無謂犧牲?!?/p>
張靈甫肅然敬禮:“請司令放心,靈甫誓與陣地共存亡!”
離開通濟門時,唐生智回頭望了一眼。
夕陽下的城墻上,守軍士兵們正在搶修工事,搬運彈藥。
他們的身影被落日余暉拉得很長,仿佛一尊尊不屈的雕像。
王鐵柱問道:“司令,回司令部嗎?”
唐生智搖搖頭:“去下關(guān)碼頭。我要看看撤離情況?!?/p>
就在這時,一陣熟悉的嗡鳴在腦海中響起:
【支線任務(wù)進度更新:已成功撤離平民5723人,獎勵能量57%!】
【新任務(wù)觸發(fā):建立安全通道,確保撤離路線暢通!】
唐生智精神一振。
五千多人已經(jīng)安全撤離,這意味著至少五千多人能逃脫即將到來的大屠殺!
“快!去下關(guān)!”
他翻身上馬,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
暮色漸沉,長江水面上浮動著細碎的波光。
唐生智策馬趕到下關(guān)碼頭時,眼前的景象讓他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放松。
碼頭上,數(shù)千名百姓正有序地登船。
婦女兒童優(yōu)先,老人緊隨其后,青壯年男子則自覺地排在隊伍末尾。
憲兵隊在碼頭各處維持秩序,沒有推搡,沒有哭喊,只有低聲的指引和偶爾的安撫。
“蕭師長!”
唐生智翻身下馬,大步走向正在指揮的憲兵副司令。
蕭山令回頭,見是唐生智,立刻敬禮:“司令!您怎么來了?”
“來看看撤離情況。”
唐生智環(huán)顧四周,低聲問道,“現(xiàn)在撤了多少人?”
“算上剛登船的這批,已經(jīng)超過六千人。”
蕭山令壓低聲音,“但船只還是不夠,尤其是能渡江的大船。我們只能優(yōu)先送走婦女兒童和傷員?!?/p>
唐生智點點頭,目光掃過碼頭上的人群。
他看到一名年輕母親緊緊抱著嬰兒,在憲兵的攙扶下登上一艘漁船;幾名白發(fā)蒼蒼的老教授被學(xué)生護送上渡輪;還有不少傷兵,盡管自己行動不便,卻仍堅持讓平民先走。
“做得很好?!?/p>
唐生智拍了拍蕭山令的肩膀,“繼續(xù)按計劃執(zhí)行,務(wù)必保持秩序。”
蕭山令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司令,有件事……我們抓到了幾個想混上船的潰兵,他們聲稱是奉命撤退的,但拿不出任何調(diào)令?!?/p>
唐生智眼神一冷:“人呢?”
蕭山令恭敬的說道:“關(guān)在碼頭倉庫里,等您發(fā)落?!?/p>
唐生智冷哼一聲:“帶我去看看。”
倉庫內(nèi),五名穿著國軍制服的士兵被綁在木柱上,見唐生智進來,頓時臉色煞白。
“司、司令……”
其中一人結(jié)結(jié)巴巴地開口。
唐生智走到他們面前,目光如刀:“哪個部隊的?”
“報、報告司令,我們是88師524團的……”
“524團?”
唐生智冷笑,“524團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中華門死守,你們怎么跑到下關(guān)來了?”
幾人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唐生智猛地一拍桌子,厲聲喝道:“逃兵!臨陣脫逃,按軍法當如何?!”
倉庫內(nèi)一片死寂,只有幾人的牙齒因恐懼而咯咯作響。
蕭山令沉聲道:“按戰(zhàn)時軍法,逃兵……槍決?!?/p>
五名逃兵聽到‘槍決’二字,頓時面如土色。
“司令饒命啊!”
最年輕的那個士兵突然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水泥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我家還有六十歲的老母,就我一個兒子?。 ?/p>
“司令,我們不是貪生怕死!"”
另一個滿臉胡茬的老兵掙扎著喊道,“524團已經(jīng)打光了!真的打光了!團長戰(zhàn)死,營長戰(zhàn)死,連長也......我們實在是......”
唐生智的手按在配槍上,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他何嘗不知道前線的慘烈?
524團確實傷亡殆盡,中華門幾乎成了絞肉機。
但這些,都不能成為臨陣脫逃的理由。
如果今天自己放了他們,以后人人都可以做逃兵。
“司令….....”
王鐵柱在一旁欲言又止,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唐生智深吸一口氣,聲音冷得像冰:“524團打光了,你們就該去找其他部隊繼續(xù)戰(zhàn)斗!而不是像喪家之犬一樣逃到碼頭來!”
“司令,求您了!”
最年輕的那個士兵爬到唐生智腳邊,涕淚橫流,“我娘眼睛瞎了,就靠我每月寄錢回去......我要是死了,她可怎么活啊......”
唐生智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自己穿越前看的那些老照片,想起南京城破后三十萬冤魂。
如果今天放過這些逃兵,明天就會有十個、百個效仿者。
到那時,誰來守城?
誰來保護那些正在撤離的百姓?
唐生智的聲音沙啞而沉重,“執(zhí)行軍法?!?/p>
蕭山令肅然敬禮:“是!”
“不!司令!司令饒命??!”
五名逃兵撕心裂肺地哭喊起來,掙扎著想要掙脫繩索。
唐生智轉(zhuǎn)身向外走去,身后傳來蕭山令的口令聲:“預(yù)備……!”
“砰!砰!砰!”
五聲槍響在倉庫內(nèi)回蕩。
唐生智的腳步頓了一下,但沒有回頭。
他走出倉庫,江風(fēng)撲面而來,帶著深秋的寒意。
“司令......”
王鐵柱跟上來,聲音有些發(fā)顫,“他們......”
“鐵柱?!?/p>
唐生智打斷他,目光望向遠處正在登船的百姓,“看到那些孩子了嗎?如果今天放過這些逃兵,明天誰來保護他們?”
王鐵柱沉默了。
“去,告訴蕭師長?!?/p>
唐生智的聲音恢復(fù)了冷靜,“把逃兵的下場通報全軍,以儆效尤?!?/p>
“是!”
王鐵柱敬了個禮,剛準備離去,就聽見唐生智說道:“另外,這五個人就按烈士規(guī)格上報,給他們家里寄去撫恤金。”
王鐵柱神色一愣,旋即對著唐生智敬禮,便匆匆離開。
唐生智獨自站在碼頭邊,望著滾滾長江水。
這就是戰(zhàn)爭,殘酷而真實。
沒有鐵血紀律,就無法凝聚戰(zhàn)斗力,就無法為百姓撤離爭取更多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