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被顧景峰和他父親死死按在沙發(fā)上，動彈不得。
兩個男人的重量壓在我的身上，骨頭都在嘎吱作響。
我死死盯著顧景峰，試圖從他那張熟悉的臉上，找出哪怕一絲一毫我曾愛過的痕跡。
“顧景峰，他是騙子！”
我的聲音因為被壓制而嘶啞。
“他是張玄！當年因為學術(shù)造假，盜用我的研究成果，被恩師親手……”
“你閉嘴！”
他猛地打斷我，眼神里翻涌著我從未見過的厭惡與不耐。
“思思都快死了，你還在嫉妒一個能救她命的神醫(yī)？林清雪，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一瞬間的希望，被他一句話徹底擊碎。
我甚至覺得荒唐。
嫉妒？我嫉妒一個被我踩在腳下，連行醫(yī)資格都被吊銷的敗類？
婆婆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粗糙的麻繩，動作利落地將我的手腕和腳踝捆在沙發(fā)腿上。
繩子勒進皮肉，磨得生疼。
我就像一個獻祭的牲口。
張玄站起身，手里拿著一個古怪的針筒。
與其說是針筒，不如說是一根掏空的、泛著冷光的金屬管，前端的針頭足有我半根小指那么粗，上面還帶著可疑的銹跡。
他捏著那東西，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欣賞我的狼狽。
“古法采髓器，失傳已久?！?/p>
他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報復的快感。
“林醫(yī)生，哦不，顧太太，你應(yīng)該沒見過吧？”
刺骨的寒意從尾椎骨一路竄上天靈蓋。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顧景峰。
他松開壓著我肩膀的手，轉(zhuǎn)而按住了我的頭，將我的臉死死壓向沙發(fā)靠背。
他的掌心，曾經(jīng)是我最眷戀的溫暖，此刻卻冰冷得像一塊鐵。
“別亂動?！?/p>
他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從喉嚨里擠出最后的質(zhì)問，那是我和他之間，最后的一點聯(lián)系。
“顧景峰，你忘了我恩師是怎么死的嗎？”
“他就是因為對抗這些打著‘神醫(yī)’旗號的騙子，才會被報復，最后心力交瘁死在手術(shù)臺上的！”
我說出“恩師”兩個字時，顧景峰按著我頭的手，明顯地頓了一下。
我甚至感覺到他指尖的肌肉，在那一刻繃緊了。
有那么一秒，僅僅一秒，我以為我喚醒了他。
我以為那個陪我給恩師守靈，發(fā)誓要繼承恩師遺志的男人，回來了。
希望，像黑暗中一點微弱的火星，顫巍巍地亮起。
“兒子！”
婆婆凄厲的哭喊聲，像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那點火星。
“你妹妹快沒氣了啊！你還管那個死人干什么！”
顧景峰閉上了眼。
再睜開時，那片刻的動搖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死寂的麻木。
他一字一句，殘忍地宣判了我的死刑。
“一個死人，怎么能跟活人比。”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徹底崩塌。
張玄的笑聲在耳邊響起，尖銳又刺耳。
冰冷粗大的針頭，沒有經(jīng)過任何消毒，就這么對準我的后腰，狠狠刺了進來！
劇痛！
撕裂般的劇痛，從腰椎炸開，瞬間傳遍四肢百??！
我疼得渾身痙攣，眼前陣陣發(fā)黑。
透過模糊的淚光，我看到顧景峰冷漠的側(cè)臉，他甚至沒有看我一眼。
我的心，隨著那根針管的每一次攪動，一寸一寸地死去。
愛，親情，婚姻。
原來全都是一場笑話。